這份絕密文件是龍家一早從上京城送來的。若是被人得知,不用官府戰部出麵,九州百姓就把龍家給衝了。
布羅斯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看過後,直接塞進碎紙機裏粉碎,然後將半瓶伏特加倒在垃圾桶,隨即點燃。
他看著火光,喃喃自語:
“查理啊查理,你為什麽要得罪這樣的人,去聖主那裏後悔去吧。”
與此同時,戰部醫院。韓玲幽幽地醒來,她的心肺受到損傷,十分虛弱。若不是有程啟忠與向展天協同治療,這會兒她估計已經和王偉團聚了。
她無法起身,幽幽地看向一邊,想要了解情況。她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思思。
結果看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背影。
韓玲瞳孔猛然收縮,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男人聽聞,緩緩轉身,是一個年紀大概六十歲左右的老人。老人麵色憔悴,兩鬢白霜,臉色複雜。從他的穿著可以看出,這人非富即貴。
老人看到她醒來,沒有搭話,而是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床。
小**躺著思思,抱著一個嶄新的毛絨小熊,頭上打著細紗布,手麵等多處貼著創可貼。像個小睡美人,輕微地打著呼嚕。
老人此時臉上才露出慈祥的微笑。
韓玲看到思思,明顯掙紮了一下,但由於身體傳來的劇痛,讓他再次躺下,而且表情極為痛苦。
老人伸出手想要攙扶,但是又默默地縮了回來。
“你為什麽在這,誰讓你來的。你走啊。”
韓玲有氣無力地說道。
“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個臭脾氣。”
老人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有些怨怒,變得有些後悔,又變得有些傷心。
“不要你管,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韓玲把頭撇到一邊,不想在理會他。但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還不能自已擦拭,順著臉頰打濕了枕角。
就在這時,一張紙巾出現在眼角。
“你這孩子,低個頭有這麽難嘛。連陸家的姓都改了,你讓我百年後怎麽跟祖宗交代。”
聽到這些話,韓玲的淚水更加洶湧。
“我有什麽錯,我為什麽要道歉。錯的是你,是你害了王偉。”
韓玲哭訴,轉過頭,眼中帶著怨恨的目光。
沒錯,老人就是韓玲的生父,豫南首富陸成楠。
任誰都沒想到,堂堂的首富千金,居然會淪落到賣水產為生。
“我錯了嘛,我可是陸家家主,我想讓我的女兒嫁個好人家難道錯了嘛。我是你爸爸,難道讓我給你道歉不成。”
陸成楠越說越氣,語氣越愈發的重。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強勢,為什麽不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想一想。我也想要一個溫馨的家,可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
“你!”
陸成楠被氣得揚起手臂,他以前總是這麽打女兒。多年前也是這一巴掌,打斷了父女的感情,打散了一家人。
“打啊,你打死我啊。當著你外孫女的麵,你打死我好了。”
韓玲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陸成楠,盡是委屈。
陸成楠看了眼思思,又看了眼女兒,揚起的手掌在空中微微顫抖。最後用力揮下,打在自己的大腿上。
“哎。”
陸成楠坐下,背對著韓玲,良久二人無話。
最後,陸成楠起身,將不遠處的一個木盒子端了過來,木盒子已經被火焰熏燒,有些發黑。但韓玲一眼就認出了它。
王偉的骨灰盒。
“陸成楠,你要幹什麽,你把王偉放下。”
韓玲情緒異常激動,再次掙紮起來。
可是陸成楠沒有想要把王偉的骨灰怎麽樣,而是將他放在了韓玲身邊,歎氣道:
“王偉是個好樣的,都怪我當初一時糊塗。”
韓玲被他這句驚到了,徹底傻了眼。
陸成楠作為豫南首富,又作為陸家家主是何等的高貴,他這一生從未向誰低過頭,也從未承認過自己的錯誤。
但此時,如此高傲之人居然主動承認錯誤,雖然還是一貫的傲慢。不過這已經極為少見,不,罕見了。
陸成楠坐下,想要撫摸女兒的手,但又縮了回去,攥成拳頭。接著說道:
“我在陸家陵園給王偉選了個位置,靠在你媽媽旁邊。回頭等這事過了,如果你願意,帶著王偉回家吧。”
韓玲再次驚訝不已,癡癡地看著父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陸成楠這算是在跟女兒道歉了,也算是承認王偉這個女婿。
韓玲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喊出那個稱呼。
陸成楠也沒有等到那久違的稱呼,有些失落,緩緩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有空我再來看你和思思。”
說罷,他就緩緩朝著門口走去,背影是那麽失落,又那麽孤獨。
他緩緩扭動病房的門把手,眼神有些黯淡。
“爸。我……”
韓玲倉促的呼喊,但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陸成楠的身體猛然一僵,但很快恢複。隻是輕輕地回了聲:
“哎。”
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走出了房門。
門外,向展天、程啟忠和步瑩瑩在等候。向展天看到老友,滿臉的驚訝。連忙起身問道:
“老陸,你這是……”
“啊?”
陸成楠像是丟了魂,突然被叫,這才反應過來,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紅著眼睛抱拳,勉強地笑道:
“讓諸位見笑了,慚愧,慚愧。”
向展天沒有回話,而是將手放在陸成楠的肩膀上微微搖晃。
陸成楠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
“哎?沈先生呢?”
向展天道:
“他說要去東嶺辦點事,剛才做戰部的專機走了。”
陸成楠一臉失望的表情,說道:
“這次多虧了沈先生,老夫還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他。”
他不僅要謝謝沈崇龍救了韓玲母女,也要謝謝他給自己這個機會,修複與女兒多年的關係。
步瑩瑩起身道:
“陸先生,沈先生此去諸多不便。我們不能讓凶手逍遙法外。”
陸成楠臉色突然變得冷厲,眼神更是迸射著無盡怒火,他說道:
“既然有人敢傷我女兒,那他就要承受我陸家的怒火。諸位放心,老夫拚了身家性命,也要讓那群畜生付出代價。”
說罷,陸成楠便與幾人拜別,走出戰部住院部,他朝著韓玲的方向深深望去,然後毅然決然地坐上自己的座駕。
“給我聯係國會的陸宗親,然後把家族裏所有能說得上話的,都叫到我的住處。”
陸成楠的秘書坐在他的對麵,身體不寒而栗。他還沒見過如此憤怒的陸老,但還是答道:
“是。”
車輛緩緩駛離,洛京風雲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