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輕鬆感並不是來自他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而且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那就是部分感知係統已經出現麻痹狀態,不能通過痛感進行有效的回饋。就是話,本來受到攻擊,他能通過痛感的回饋進行有效的規避。但是現在不行了,很有可能讓受傷的部位繼續迎接傷害。

而且控製力道的限製也會受到幹擾,用出高於身體承受能力的力量,導致身體提前垮掉。

更加糟糕的是,經過多次臨床試驗,這是藥效即將過去的前奏。而藥效一過,他要麵的東西,是他不能承受的。

不行,我要快點解決掉他。

威廉心中默念。快速做出回應。

二人的拳腳快速碰撞在一起,掀起層層氣浪,破空聲如子彈炸膛,連遠處的退役戰士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二人的汗水瞬間蒸發,纏繞在兩人周圍,看上去如同籠罩了一層灰霧。

“嘭。”

二人對上一拳,兩隻拳頭以觸目驚心的速度變形,扭曲。沈崇龍的指骨頓時斷裂,側向一邊。

威廉更是誇張,一節森然白骨刺穿皮膚,**在外。

沈崇龍隻感覺鑽心的痛,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反觀威廉,像是絲毫沒有反應。緊接著便抬起一腳,踹在沈崇龍的小肚上。

這一腳威力十足,讓他感覺小腸大腸都在**。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已經內髒破裂而亡。

也好在沈崇龍眼看躲避不掉,將那口沉下的氣匯聚在小肚處,硬扛下這一招。

不過這次的失誤,讓沈崇龍的身形不穩,後退兩步,便半跪在地。

威廉不顧手臂的傷勢,一記鞭腿踢出,像一道閃電,迅猛而急促。

沈崇龍快速上前翻滾,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以微毫的差距躲過。他順勢擺動右腿,以掃堂腿去攻擊對手下盤。

威廉起身跳躍,居然跳出了近兩米高,大大超出了他的身高。看得沈崇龍目光驟縮,滿是驚訝之情。

但是威廉落地之後,發出一聲“哢嚓”的響動,似乎是骨頭被震**擠壓,發出的牙酸聲音。

這是?

沈崇龍滿頭的問號。

不過威廉有外附骨骼,可以利用機械的力量,找回自身的平衡感,而且可以快速做出反擊。

你管對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沈崇龍肯定不會放過這麽一個好機會,快速附身,連續攻擊起下盤。

威廉隻能快速後撤躲避。

在不斷躲避的同時,一陣磨牙般的細小聲音不斷傳出。

威廉眉頭緊皺,突然,他停止後撤,沈崇龍一腳重重的踢在威廉的腳踝。

但是這並沒有達到多少效果,隻是讓威廉微微的搖晃。

不好,沈崇龍頓感不妙,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對手的絕境反擊手段,犧牲掉一條腿,然後向他攻擊。

他敢這麽攻擊威廉的下盤,就是吃定對手要在適當的時候逃跑。不敢輕易的與之硬碰,然後找到何時的時機進行反擊。

但是他沒想到,威廉居然沒想著要逃跑。或者他還有什麽特殊的手段。居然舍身攻擊。

已經匍匐在地的沈崇龍已經來不及進行躲避,眼看著一拳下擺直拳衝著自己麵門打來,速度之快,讓他感覺迎麵而來的不是拳頭,而是在對準一台高氣壓的噴射器。

完了。

沈崇龍第一次感覺如此的絕望,他可以硬抗下來,但是接下來的攻擊呢?

以至於讓他背後升起一陣冷汗。

但命運往往是那麽的善變,這一拳打在他臉上,隻傳來微微的痛感,與普通的拳頭沒什麽兩樣。

沈崇龍的腦袋輕微一慌,他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抬頭望去。

威廉如同行將作古的老者,金發變得暗淡無光,像是許久沒有親曆,臉色慘白,如同蠟色。嘴唇幹裂,滲出絲絲血線。

隻是他的眼睛因為受傷,沒有張開。但是根據他的狀態,應該好不到哪去。沈崇龍已經預見到那無光的藍色瞳孔。

他的大限將至,這是藥劑的副作用。

沈崇龍瞬間明了。心中竟突然有些失落。

這時,威廉幹癟的嘴唇微微抖動,發出極不標準的九州官話。

“你贏了。”

然後他就想斷了線的木偶,直直的向著一側倒去。再也沒有站起來。

沈崇龍撫平心髒超負荷的跳動,緩緩起身。一瞬間,痛楚與疲憊感如洪水般將他包裹,幾乎湮滅在無盡的意識海洋。

沒想到副作用這麽大,這下得休息好幾天了。

沈崇龍俯視著威廉,緩緩吐出幾個單詞。

“不,是我運氣好。贏得是你。”

威廉還未斷氣,隻是無力在控製身體,他有氣無力的嗬嗬笑道:

“嗬嗬,運氣,運氣也是強大的資本。”

沈崇龍緩緩吐出一口氣,帶著憐憫的眼神,問道:

“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他不是在可憐對手,而是因為他在威廉這裏學了一招,基於對威廉能研究出這一招而感到讚歎,想要幫他一下。但隻是一些身後事,不涉及國家與人民利益的事。

對於威廉,可以說是一個值得敬畏的對手。

威廉含笑,說道:

“沒有。”

然後他就這樣笑著去了聖主的國度,沒有一絲痛苦。

他沒有家庭,沒有子女。這是聖落雇傭兵團的規矩,不允許戰士有羈絆,這樣會成為弱點。

他本來可以功成身退,然後去享受自己的後半生。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作為戰士,戰鬥到最後一刻。

當他看到退役戰士出現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今天極有可能走不掉了。於是選擇了坦然麵對。

“哎,值得麽?”

沈崇龍吐出這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他沒有找到何嘉欣的下落,也沒有找到關於維京財團的危害九州的任何證據。這是他意料之中。

他回到馬路上,身後那些退役戰士此時已經趕到戰鬥現場,開始打掃戰場。

不久後,一輛軍用吉普車停靠在路邊,渾身浴血的張俊走下駕駛室,打開後座的車門。

“您不要緊吧。”

他看到沈崇龍十分憔悴,不由擔心起來。

“沒事,去維京總部。”

沈崇龍淡淡的丟出這一句,然後坐上車。車輛緩緩行駛,朝著維京財團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