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晚完婚後,各方勢力暗流湧動。燕辰澤早早下旨冊燕墨為太子,卻遲遲不行冊封禮,朝中大臣不敢揣摩帝王心思,無人敢上書提及此事。燕墨本人並不為冊封禮遲遲不舉行而焦心,相反他覺得燕辰澤此舉很合自己心意,如今大局未定,他也不想過快成為各方勢力的眼中釘。

燕墨上書娶了袁定泰幼女為側王妃,後又納了幾位軍方勢力的貴女為側妃。燕滅按照答應燕墨的事情娶了蘇氏之女蘇落依,兩人的後宅每日上演女人們的鬥爭,而兩人屏除後宅雜音專心忙著自己的事。

燕墨私下裏頻繁拜會光明軍人士,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其他幾方勢力都更偏向於燕寧決,隻有光明軍有全線拉攏的可能。

燕寧決這邊沒有閑著,他將可以拿來借用的軍隊列了個名單,選擇了掌握在時鳳麟和夜允手裏的母親留下的鳳翎軍和皇城內的第一大軍隊中央軍,此外他還秘密聯係北方的赤友瀧,與他談了一筆交易,購置了大批優良戰馬。

燕滅和燕寧晚……呃……這兩人如往常一般各自忙著愛好的事。燕寧晚寫詩作畫,偶爾會與現任丈夫李幕二人一起去四方館聽策論,夫妻二人相敬如賓相處融洽。燕滅在家中喝酒玩樂,每日招大批歌姬相陪,偶爾處理後宅兩個婦人的爭鬥。

燕寧清陸陸續續受到了三波刺殺,前兩次隻是皮肉傷,第三次是夜晚她從舅舅夜宣家裏回來,在帝都一條空曠無人的小道上遇襲,因為她帶的隨從不多,本人對於武學也隻是略通皮毛,加之這次的刺客武功高強,燕寧清險些喪命,幸虧她的夫君荊南王明炫羽及時趕到,不過她如今重傷臥床,燕寧決不敢讓妹妹再涉險,派高手暗中保護,並讓燕寧清安心養傷,其餘的事他自己去處理。

燕滅在家中靜觀外界風雨波譎,一直擺出一副遠離塵世的模樣。半個月之後,燕墨燕寧決兩方部署完畢,即將正麵開戰之際,燕滅終於從美人美酒的紙醉金迷裏抽身,一改之前的渾渾噩噩,眼珠清澈明晰。

“將這封信親手交到燕寧晚手裏,不要讓人察覺到你。”燕滅喚來心腹交托任務,細長的眼睫緩緩落到眼瞼上,嘴角勾勒出一抹奇特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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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京城頂樓大酒樓

京城頂樓大酒樓坐落於帝都東北角,是帝都的最高建築,酒樓一共二十層,登上二十層俯瞰腳下可以將整座城市盡收眼底,此時正是一日將要結束,萬家燈火齊亮的時候。燕滅坐在包廂裏靜靜望著外麵燈火通明繁華熱鬧的帝都夜景有些出神,這時門被從外麵推開,一個用白色風帽遮住麵容的女子走進來,靜靜坐在燕滅對麵。

兩人一同望向窗外,一起靜悄悄出神,許久,燕滅的聲音輕如薄萍悠悠傳來,“真美……隻可惜,明日這座城的夜景不是被萬家燈火染紅……”

“而是……”燕滅突然抿唇不語,女子摘下風帽,露出風帽下清麗的麵容,正是燕寧晚。

“被鮮血浸染……”燕滅終於還是將話全部說完,他轉過臉望向對麵的燕寧晚,禮貌一笑,伸手很紳士的為燕寧晚斟了一杯茶,捧起茶杯遞給她。

燕寧晚接過,小小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她看著燕滅輕啟櫻唇,“你很確定?”

“當然。”燕滅微微一笑,“後日便是大朝會了,而父皇今日下旨說……後日大朝會,將行太子冊封禮。”

“太子冊封禮……”燕寧晚喃喃,眼神變換。

“我想父皇會在太極殿等著,等勝利者前來,他將親手為他奉上太子冠冕和服飾。聽說那兩邊的人馬已經集結好了,就等明日此時……”

燕寧晚不作聲,她捧起茶盞又抿了一口。

燕滅卻是繼續開口,“燕寧清,你的胞姐,聽說她已痊愈,想必那日她會和你的胞兄燕寧決一起出現在皇宮。”

燕寧晚的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她抬眼望向燕滅,燕滅又是輕輕一笑,“萬般都有其天命所在,明日是每個皇氏子弟都要經曆的劫難,誰也躲不過。”

“所以啊……你就別想那麽多了。”燕滅斂了笑容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燕寧晚轉過目光不再看燕滅,她拿起桌上的點心品了一口,“你都準備好了?”

“順其自然。”燕滅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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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

淮南王燕墨和端王燕寧決的府上氣氛緊張、風聲鶴唳,兩邊都枕戈待旦準備著今晚的一場大戰。

“殿下,事情已經辦好了。”燕墨的心腹悄悄附在燕墨耳邊說了這句話,燕墨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掃視一眼院子裏聚集的心腹謀臣和支持他的光明軍將領,又將目光瞥向一側的燕允,忍不住皺了皺眉。

“燕滅呢?”燕墨問燕允。

“不知。”燕允搖了搖頭,神色有些不好,“昨天晚上我去他府上找他,他府上的管家說他去頂樓大酒樓尋歡作樂了。”

“怎麽回事?”燕墨的眼中瞬間燃起一絲怒意,旁邊一個心腹拱手回話,“潁川王所言非虛,我們的人昨天確實看到瑞王晚上去了頂樓,應該……至今沒有回府。”

“這該死的家夥,都到了生死之戰的時候,他竟然……”燕墨話音戛然而止,臉上添了一抹陰險的怨毒,“該不會另到起事,他生了別的心思……”

“應該不會。”心腹答話,“瑞王最多是不想插手置身事外,我們一直盯著,瑞王除了整日花天酒地並無任何動作。”

“罷了。”燕墨聽完心腹的回話收斂了麵上的殺意,“也是個指望不上的,等今晚過後再懲戒他吧。”

說完,燕墨將視線落到底下眾人,大手一揮,吩咐侍從上酒。燕墨舉起酒盞掃視一圈眾人,高聲誓師,“成敗就在今晚,若墨成功入主東宮,當與眾位同享榮華!”

“唯殿下誓死效忠!”眾人齊聲高喝,將碗中酒一飲而盡摔杯拔劍。

*

另一邊端王燕寧決府上同樣缺了一人。

“炫羽,你怎麽來了?我妹妹寧清呢?”燕寧決見明炫羽匆匆趕來,卻未在他身邊看見自己妹妹的蹤影,心下不禁一緊。

“寧清沒在你這裏嗎?”明炫羽同樣臉色一變,“我剛從軍營歸家就不見寧清蹤影,我以為她在你這裏。”

燕寧決剛張嘴準備說什麽,一個士兵焦急地跑進來將一個紙條遞給燕寧決,“殿下不好了,三殿下可能出事了。”

“糟了!”燕寧決狠狠咬了一下唇,“寧清在燕墨手裏。”

“什麽!”明炫羽和底下的燕寧稽皆是一驚。

“燕墨此時應該在皇宮等著我們呢,所有人聽令,即刻入宮!”

*

兩方人馬在入夜的帝都按各自安排行事,士兵手裏的火把連結成一團團巨大的火焰從高處看分外清晰。

燕滅和燕寧晚從昨日晚就在頂樓最高處的包廂一直待到現在不曾離開,此刻燕滅沉默的凝視著腳下的火光,薄唇抿成一線。燕寧晚在桌案旁撐著頭小憩,她雖是閉著眼,靈台卻是清明著的,許久不曾聽到燕滅發出聲音,燕寧晚淡然開了口,“他們都已經奔向皇宮了,你還不開始嗎?”

“不著急。”燕滅轉過頭看了燕寧晚一眼,語氣隨意輕鬆,“讓他們先玩,等他們玩累了我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