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遙道:“與前台沒關係,我若要進來,誰攔得住呢?”
她指了指肚子,“挾持他就行了。”
紀清碩被氣笑了。
他走到大班桌前坐下,施施然開口,“處心積慮地要進來,說吧,你想做什麽?”
霍之遙旋身轉了半圈,看向孟萱萱,對紀清碩說:“紀先生要讓一個外人在這,聽我夫妻兩的私房話嗎?”
紀清碩的語氣幹脆明朗,“有什麽話直接說,萱萱可以信任。”
她垂了垂眸,心底生出幾分低落,為紀清碩全然信任孟萱萱,為自己從不曾得他如此對待。
霍之遙不死心,“那如果我非要孟萱萱出去呢?”
紀清碩不屑地冷笑一聲,“那你,也可以出去了。”
她閉了閉眼,長吸一口氣,“既然紀先生想讓家醜外揚,那我又何須替你遮掩。”
她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將其放在紀清碩桌子上,還將早上接得那通電話錄音翻了出來。
紀清碩幾下翻完照片,麵上卻始終波瀾不驚,末了,遞給孟萱萱。
孟萱萱看完,一臉驚慌失措地向霍之遙解釋。
“遙遙姐,我和紀總當真隻是吃個便飯而已。”
霍之遙沒理她,隻是看著紀清碩,直接問道:“事關重大,我一個人也不好做決定,你看,這事要怎麽處理?”
紀清碩靠向椅背,“對方敲詐你,你就來敲詐我?”
霍之遙:“說了我沒錢。另外,這事,也不是我幹的。”
“那你的意思是,是我不檢點,做出這種醜事,就應該自己來承擔這個責任?”紀清碩反問。
霍之遙給了他一個“這很明顯”的表情。
紀清碩輕嗤了一聲,“你身為紀太太,不得丈夫歡心,管不住丈夫的行為,你覺得這合適?”
霍之遙道:“你的心從來沒在我這裏,我如何能管住?”
這樣的話,說出來,真是滿腹委屈,還隱隱有邀寵的意味。她剛才說這話,完全是情之所至,沒過過腦子。
如今開口,便是滿心後悔。
但話已說了出去,就沒有往回收的道理,她索性在眼裏醞釀出淚水,又拚命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我有什麽資格來管你?你在我懷孕期間,對我實施冷暴力,又與其他女人共同出入情侶餐廳,還被人拍下照片寄給我。這些,難道是我一力促成的嗎?
“你但凡將我當成紀太太,我也不至於過得如此欺辱。”
剛開始是裝,此刻,真有了想哭的感覺。
滿腹委屈許是積壓太久,此刻尋機釋放,忽然一發不可收拾。
“我累了,紀先生。”她淚眼婆娑地看向紀清碩,也不想再控製眼眶中的淚水,任它肆意流淌,鋪滿整張臉,“以前,我覺得,我為了你的錢,嫁給你你不愛我也行。但現在,我不想再堅持了,你若想離婚,便走協議程序吧……”
紀清碩忽然出聲打斷她,“你說夠了沒有?”
霍之遙住了口,等著他下文。
“你費盡心機擠掉明珠讓我娶你的時候,你就該做好你什麽都撈不到的覺悟。”他的言辭,永遠是那麽理智,理智到讓人絕望。
“好好在紀太太的位置上待著,這是在贖罪。”
在她印象裏,他的麵容和語氣永遠都是那麽冷,冷到讓人發抖。
她仔細回想,竟想不起紀清碩是否有對她溫柔的時候?
應該,沒有吧。
從JAT大樓出來,風吹得她有些冷,忍不住緊了緊風衣。
正要紮進車裏,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她接通,聽筒裏還是那個經變音器處理的聲音。
“那錢,你們願不願意給?”
霍之遙語氣平淡,“你寄給他們吧。”
一句話落定,她掛斷電話。
上車後,她對宋定說:“我想去萬森湖森林公園。”
宋定什麽也沒問,直接驅車過去。
……
遠遠就看見紀清陽的小院裏煙霧升騰。
走得稍微近些,還能聽見裏頭吆喝劃拳勸酒聲,熱鬧非凡。
她推門進去,裏麵靜了一下。
紀清陽首先反應過來,“大嫂,你怎麽來了?”
問完他似乎反應過來,自己曾與她說過,以後有煩心事,可以來這裏看日出日落。
臉色就不太好看。但他沒表現出來,隻是親熱地走過來,向大家介紹:“這是我大嫂。別看她這麽瘦,人已經有五六個月的身孕了。我很快就要當小叔了哈哈哈……”
他開懷大笑,彎起的眼眸有些賤兮兮的感覺。
裏麵數十人被他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而後紛紛跟著喊大嫂。
霍之遙一掃陰霾,“可以加我一個嗎?”
眾人都還是二十出頭,花一樣的年紀,年輕的麵龐有種朝氣蓬發的豁達之氣,紛紛拉著她加入戰局。
他們在院子中央搭了個小型篝火,數十燒烤架齊齊動工,烤架周圍又圍滿了數個架子,上頭擺滿了雞鴨魚肉,五花,雪花牛肉,蛤蜊,生蠔等。
桌子上還有瓜子,水果飲料,啤酒。
琳琅滿目。
直讓霍之遙感歎,會享受還是年輕人會享受。
她年紀雖不大,但與他們相比,還是過得老氣橫秋了些。
連不苟言笑的宋定也被感染,很快與他們同流合汙。
在這樣熱鬧的環境裏,霍之遙全然忘了紀清碩對她的冷漠,忘了一直躲在暗處等著揪她錯處的沈金絡,忘了無形給她施壓的紀鵬程……
每次與紀清陽在一起,她疲憊繁重的心總能被輕鬆治愈。
然而,晚上時,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先後接到了沈金絡合紀鵬程的電話。
兩人都讓她回去一趟。
她分身乏術,索性哪邊都不選,能躲一時是一時。
紀清陽看出她相繼接了兩個電話後,一直愁容不展,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裏看遠處灰蒙蒙的天,便拿了一瓶牛奶走過去,遞給她。
“吃飽了?”
霍之遙接過,覺得他真是沒話找話,今天下午一直在吃,能不飽嗎?
但她永遠不會拂他麵子,“嗯”了一聲,“撐了,吃不動了。”
紀清陽在她身邊坐下,“我大哥那狗東西,又惹你不開心了。”
她看得很開,“大概婚姻就是如此,兩個人一起生活,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摩擦。”
紀清陽一針見血,“你看你爸媽有摩擦嗎?哪次你媽生氣,不是你爸哄著?先服軟?之之,你吃不下還能停,為什麽婚姻走不下去,你卻還要硬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