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唇角揚起譏誚。
他一句話,倒讓她成了他們感情中的第三者。
“好一個不被愛的才是小三,你還記得你出國前跟我說過什麽嗎?你說你此生隻愛我一人,才五年就變心了?”
霍均已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看她。
“我們不過是家族聯姻,最多也就是年少懵懂,青春期的悸動,直到我在國外遇到了思月,我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愛情。”
霍均已視線看向遠方,說著他喜歡的人,眉眼中皆是星光璀璨。
“林思月她跟你不一樣,她不是什麽沒見過世麵的女人,她留過學,接受過西方的教育,她雖然家室不好,是個孤兒,可她不卑不亢,對我從來沒有討好,她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生。”
薑黎唇角上揚,心中閃過一絲自嘲的笑。
霍均已的一句年少懵懂,就將他們的過去,輕飄飄地帶過,讓她等待的五年成了一個笑話。
“她跟我的確不一樣,我可不會不顧禮義廉恥,去做一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
“薑黎,你別在這陰陽怪氣,思月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她善良,單純,你可以試著跟她好好相處,我相信你會喜歡她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跟思月接觸下來會不喜歡她的。”
薑黎冷哼一聲。
她那樣驕傲。
眼睛裏從來揉不進一粒沙子。
在親情裏她都不願做別人的替身,在愛情裏,她又怎麽可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
“她都不要臉地搶人未婚夫了,還善良單純,你是去留學了,還是去裹小腦了?”
霍均已漸漸沒了耐心。
“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你為什麽就不能溫柔大度一點?思月就不像你,她就從來不會為難我,也不介意我跟你聯係,還時常提醒我要多關心你。”
薑黎都要被氣笑了。
“她是小三,她有什麽資格介意?你既然那麽愛她,怎麽不把霍家少夫人的位置一並給她?”
“我答應過你,會娶你。”霍均已一副深情模樣。
可薑黎卻覺得他虛偽。
更覺得那句會娶你,像是施舍。
那比要跟她分手,更讓她心痛萬分,她感覺心髒在被淩遲,被千刀萬剮。
薑黎語氣清冷,唇線緊繃,晶瑩的眸子裏滿是怒氣。
“霍均已,你裝什麽深情?你不過就是既要又要,吃著碗裏的又看著鍋裏的。”
她撕破了他們之間的遮羞布。
霍均已不想承認,他的確兩個都想要,薑黎是個帶刺的紅玫瑰。
她很好,家世好,容貌絕佳,不施粉黛就足夠美的傾國傾城,帶出去很有麵。
可那件事,終究是橫在他們心中的一根刺。
讓這朵高潔的玫瑰,沾了蒼蠅屎。
吃不下,丟了也可惜。
朋友說他並不是不愛薑黎了,隻是對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讓他別玩脫了,若真是傷了薑黎的心,她就不可能會再回頭,到時候他後悔都沒地方哭。
可他不信。
薑黎愛他入骨,更篤定,他不主動退婚,她就不會放手。
“我都把霍家少夫人的位置給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思月要的不過就是跟我長相守,她圖的隻不過是我這個人。”
他僅存的一點耐心,被徹底消耗殆盡。
“你再鬧,我也不是不能退婚。”他話語中帶了些許威脅。
“你要退婚?”
薑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抹驚詫,正中霍均已的心,他唇角微揚,要的就是她的這個反應,身姿挺拔,下巴微抬,一副占據主動權的姿態。
“隻要思月想要這個位置,我可以為她爭取。”
薑黎心再被捅上一刀,眼底浮現一抹失望,她自嘲地勾起唇角,臉上卻沒有一絲畏懼。
“爭取?”她冷笑一聲。
“伯母會同意?”
“思月乖巧懂事,聰明伶俐,我媽一定會喜歡的。”
薑黎笑了。
霍均已的母親有著很嚴重的偏頭痛,雖說死不了人,但疼起來卻能要人命。
她無數個夜晚痛的無法入睡,尋遍世界名醫也毫無辦法,是薑黎每日每夜,在她床前,給她調製秘藥,日日用藥香蒸熏,精心照顧好幾年才讓她的偏頭痛好轉。
霍均已出國的這幾年,薑黎把他的母親,當做親媽一樣伺候,薑黎不信,她會像霍均已這樣忘恩負義,被林思月俘獲了去。
“送我回去吧。”她麵色平靜,乖到讓他覺得有些反常。
霍均已原以為,他帶回來一個長相像薑曦月的女人,她會鬧翻天,最起碼得掀了皇冠,大砸特砸,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她向來如此,隻要她不高興了,所有人都別想舒坦。
他拿出了薑黎最怕的退婚。
霍均已自當她是服軟了,心中浮現一抹得意,轉身走在她的前麵。
在薑曦月忌日這天。
薑家到處掛著白布,氣氛異常肅穆,自她死後,每年忌日,薑家上下都在這天全體吃素,為她祈福,每個人臉上不得表露出一絲喜悅。
所以自那之後,在這天,開心,快樂便與她無關了。
陸華為了這個假千金,究竟癲到什麽地步?
自從聽說真正的死去,不是死亡,而是遺忘開始,為了不讓薑曦月“真正的死去”,她會在每年薑曦月忌日這天,邀請親朋一起去給薑曦月掃墓。
每年都隆重舉辦一次追悼會。
她說,即便薑曦月死了,她也永遠是薑家的女兒,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薑曦月的存在。
薑黎也因此成了這個圈子裏最大的笑話。
一個最不受待見,最沒有存在感的真千金。
薑曦月的墓碑前。
來參加追悼會的多是薑家商界的人脈,她們拿著薑曦月生前最愛的白玫瑰,放在她的遺照前,麵帶惋惜地說幾句,陸華愛聽的場麵話。
儀式過後,她們站在角落裏說著八卦。
“這個陸華真有夠顛的,每年忌日都這樣大操大辦,也不嫌晦氣。”
“不知道今年那個小魔頭又會鬧出什麽。”
說話這人,眼底滿是期待。
“小魔頭?誰啊?”
“薑家的真千金薑黎,不受寵的那位,其實她很早就被找回來了,但生的哪有養的親,她父母不忍心假千金受委屈,就一直把她放在薑奶奶那養著的,直到薑奶奶去世了,才接回薑家的,結果她一回來,就害死了薑曦月。”
“薑曦月是她害死的?”
“當年薑家給薑曦月和薑黎大辦18歲生日,說是一起過生日,其實她就是順帶的,真正的壽星是薑曦月,她氣父母偏心就將薑曦月推進河裏,自己也掉了下去,她被霍均已救了上來,薑曦月被水衝走了。”
“那她也太惡毒了吧?”
女人眼中滿是鄙夷,旁邊的名媛小聲提醒。
“你說話可得注意點,那位小魔頭脾氣不好,眼裏揉不進沙子,她18歲就將霍家二少拿下了,多少是有點本事的,要知道在京城,想嫁進霍家的人可是擠破了頭的,咱可得罪不起。”
“可我聽說,霍家都是那位掌權,霍均已不過就是個空殼子。”
她的話一出。
在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視線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
“你有幾條命啊,這你也敢說?”
“不過那小魔頭今天怎麽沒來?她未婚夫霍均已都來了,他旁邊的女人好眼熟啊!”
砰!
突然人群一陣尖叫,四散躲開!
薑黎提著一桶紅色的雞血倒在了薑曦月的墓碑上,將她笑容滿麵的那張遺照潑得血淋淋,場麵十分恐怖。
“薑黎,你幹什麽?”
陸華勃然大怒。
在場的人全都一臉震驚。
原本在一旁八卦的幾位,紛紛看過去,皆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這小魔頭果然沒讓人失望。”
時間倒退到一個小時前。
薑黎昨晚深受打擊,她怎麽也不願相信,霍均已會變心了。
她恨。
她怨。
她不甘,更無法接受,在愛情上,她竟然輸給了一個薑曦月的替身。
她回了薑家,倒不是為了參加薑曦月的忌日,而是她想見霍均已,可她怎麽都沒想到,霍均已竟然堂而皇之地將林思月帶來了薑家。
她想衝上前質問他。
可還沒等她挪動步子,母親陸華卻先她一步衝到林思月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