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互試探

齊峻抬眸望了過去,可不就是他大哥——寧國府世子齊屹?!

他帶著親隨尚墨,尋到了這裏。

齊四少爺神色怏悒地退回客房,將大哥讓到了裏屋,把他請到主位上坐下。接著,他伸手提起茶壺,要替對方斟茶。

“四爺,還是讓奴才來吧!”跟進來的尚墨,趕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茶壺。

齊屹覷了四弟一眼,心下多了幾份納罕:這怏怏不樂的模樣,是不願見到自己吧?!一副被人逮到的慫樣。

“這半月你上哪兒了?我的人到承德去尋,連你半片衣襟都沒見著。”瞅著對方垂下的腦袋,他肅然地問道。

“沒上哪兒!在竟成兄的莊子上盤恒了幾日。”齊峻半垂著眼瞼,輕聲地答道。

“哦?!跟朋友相聚,作甚這副形狀?你們鬧別扭了?”齊屹啜了一口清茶,抬眸又問道。

齊峻忙站立起身,搖頭否認道:“沒有!隻是打獵的時候傷了腿,在三嬸懷柔的莊子上多住了一些日子。多少誤了點時間!”

他想的是,與其讓三房仆婦護衛到時說漏了嘴,還不如自己先交待清楚了,省得以後被人揭穿。

齊屹聽到他受傷了,倏地站立起身,彎下腰身,要檢查弟弟的傷勢

齊峻連忙避開,不給他看,口裏念叨:“一點小傷,早就好了……大哥不必掛懷。”

見對方這副模樣,齊屹也不好強行查看。

他這弟弟不知因何緣故,從小一見到他就不對盤。反倒是跟妻子高氏,還多了幾分親昵。每每碰到這種情景,他就一臉鬱卒。不過,後來轉念想到,兄弟倆之間歲數相差那麽大。況且他自成親後,在西北邊關呆的日子,比在京城府中還多。兄弟間有所疏離,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樣一想,他就釋然了。

聽到他剛才提及,在淩雲山莊養的傷。齊屹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文家姑娘。他立即來了興致,問道:“三妹在那兒禮佛,你沒打擾到她吧?!”

齊峻眸光微黯,一屁股坐下來:“打擾多少會有一些的。想來,三妹也不會跟我計較這個。”

齊屹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下去。齊峻心虛地拿起茶壺,埋頭給兄長添水。這反常的舉動,讓他兄長心裏疑竇更甚了,視線重新回到他身上。

總覺得這樣子,似乎哪裏不太對勁,遂試探著問道:“傷好了怎麽還不回家?!祖母和母親一直惦念著你呢!”

齊峻沒有吱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望著兄長問道:“大哥可知,最近西邊是否有使臣前來朝賀?畢竟,陛下的萬壽節快到了。”

見他問起這個,齊屹放下心來,答道:“該在路上了吧?!怎麽,想你大姐了?”

齊峻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道:“大姐一去那些年,也不知過得怎麽樣了?想不想家裏……”

齊屹心裏咯噔一下,想起當年那些無力挽回的事,臉上不覺有些訕然。他端起茶盞,吹了吹裏麵浮葉,啜了一口,垂眸也不再看齊峻,嘴上卻說道:“應該過得不錯吧?!這些年大楚跟瓦剌,關係相處得不錯。她是王妃,人家自然不會薄待……”

剛才齊峻把話一問出口,就一直留意著兄長麵上的表情。

見他聽到自己提及此事,神態明顯變得不太自然,心裏就琢磨上了——難道真如那人所說的?!這事跟文婕妤有關,是她在陛下跟前上的讒言?!大姐最後代公主出嫁,一切的起因,都是她報複齊家所致?!

皇室積弱,前幾次和親,不是送上的嫡親公主,就是派的宗室女。獨獨就他大姐,以勳貴之女的身份前往。裏麵沒有什麽貓膩,任誰也不會相信。

齊屹不欲他再打探這方麵的事情,遂岔開話題問道:“你幾時回去?爹爹讓我來尋你,為的就是進宮賀壽之事。你既然惦記大姐,何不如早點進宮,興許還能提前碰到使臣。”

想到後日要辦的事,齊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推脫道:“竟成找弟弟有一些事,要我在這兒等他,哥哥先回去吧!”說完,他把目光挪向一邊,不敢望向兄長。

齊屹心下生疑,起身踱到窗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裏多了幾分了悟。

他不由想起,上次齊峻被那幫狐朋狗友,強送歌姬的事來。那次,差點沒將他們爹爹氣得昏厥過去

。齊屹以為,齊峻故態重萌,又惹上了什麽風流債,心裏遲疑不定。

見到兄長眸中閃過疑慮,齊峻心裏頓時緊張起來。他腦中快速旋轉,終於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想到了一個由頭當托辭。

隻見他走到兄長跟前,擺了擺手說道:“不是哥哥想的那樣,他有個遠房親戚,想拜到文淵書院門下,想請我幫忙引薦。”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齊屹臉色稍霽,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齊峻見了,心裏暗暗慶幸——幸好還有誌遠托的那事,讓他臨時拿來當借口。

看著弟弟漸漸自若的表情,齊屹暫時按下心裏的存慮,拍了拍他的肩頭:“辦完事後,早些回府!別讓家裏人擔心!”

齊峻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齊屹沒多做停留,起身上就要告辭。齊峻殷勤地送他到客房門口。

望見兄長在黑暗中消失的背影,齊峻這才鬆了一口氣。緊張的神經一旦鬆弛下來,他的腳腿有些發軟,癱軟在座椅上。

從八仙樓下來,齊家主仆朝酒樓後院走去。從馬倌手中接過韁繩,尚墨扶主子上了馬。齊屹頓了頓,低頭沉思著什麽,又回頭望一眼剛才出來的房間——那裏燈火依舊!

齊屹猶豫了片刻,甩了甩頭,拉過韁繩就要回去。剛才在出門的一刹那,有種強烈的感覺,讓他很是不安。總覺得今晚的情形,有些詭異。可是哪裏有不妥,一時他又說不上來。

“尚墨,你有沒有覺得,今日四弟哪裏不對勁?”齊屹騎在馬背上,出聲詢問他身邊跟著的親隨。

尚墨忙不迭地點頭:“奴才早就這麽覺得了,四爺對主子您好像熱忱過了頭。”

齊屹目光微凜:他這弟弟仗著長輩們寵愛,這幾年越發叛逆了,總喜歡跟他對著幹。今日親自送他出房門,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剛才走得急,沒仔細留意。經親隨這樣一提醒,他猛然記起這破綻。剛才放下的心,倏地又提了起來。

四弟雖是聰穎,可畢竟涉世未深。尤其是對幾家世族之間,暗底裏的恩怨和牽扯,不甚清楚。爹爹也沒讓他知曉太多朝中之事。京裏最近不甚太平,沒得讓人利用了去。借著他年幼無知,幹出什麽出格事來,給家族帶來危險,到時就糟糕了。

想到這裏,少將軍對尚墨下達了一道命令:“傳令影十三,讓他帶兩名暗人時刻盯著四弟。”

回到府中,齊屹剛要去跟祖母請安,迎麵就遇上了五妹。

“大哥,這是打哪兒來?讓妹妹一通好找!”齊淑嬈一臉喜色地迎了上來。

齊屹腳下一滯,回頭望向妹妹,問道:“你找大哥,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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