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心平氣和

舒眉再次醒來時,隻覺腦袋昏昏沉沉,艱難地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甩了甩腦袋,企圖找回昨晚昏睡前最後的記憶。可是沒有用,她除了記得被蛇咬傷後,自己沒一會兒就毒發了,之後就再沒了記憶。

想到這裏,舒眉不由地伸出左手,想查看一下昨晚被咬的創口。

可是,當她抬起手臂時,發現比平時重了許多。待看清手掌纏著東西後,不由長長地吸了口氣。

這裹得像饅頭的,是她自己的手掌?!

舒眉不由啞然失笑。

這也太誇張了,不知的人還以為,她整個手掌怎麽了呢?

她無奈地暗自搖頭。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舒眉剛抬起頭來,一具熟悉的身影就撲到了她的懷裏。

“娘親,您醒過來了?身上可還疼痛?”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除了她兒子小葡萄,再不作第二人想。

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舒眉心裏一片悸動。

要是她這次醒不過來,這孩子果真要吃苦了。

不說他那個親爹不怎麽靠譜,跟著後娘肯定沒好日子過。就算養在最疼他伯父身邊,隻怕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齊屹娶了繼室,寧國府的水如今越發深了。

她正在發怔,就見到小葡萄那張粉嫩小臉蛋貼了過來。舒眉心裏一軟,伸出那隻沒傷的胳膊,將他抱到了床榻上,挨著自己半躺了下來。

小葡萄十分受用,小腦袋蹭著母親的肩窩,嗡聲嗡氣地問道:“娘親,您真的沒事了嗎?兒子以為再也見不到娘了……”說到後麵,他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舒眉心裏明白,經過昨晚的驚嚇。這小家夥定是心存餘悸。

於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安撫他道:“母親沒事了!不過中了蛇毒,醒過來就沒事了。昨晚把你嚇壞了吧?!”

小葡萄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嗡聲說道:“舅舅後來說,以前他跟祖父在外遊曆的時候,見過被蛇咬過之後送命的,兒子,兒子真怕……”他沒有說完,將頭埋進母親的脖勁間。

舒眉搖了搖頭,安慰道:“那是施救不及時或者蛇的毒性太強,昨晚……”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住了。伸手板過小家夥的腦袋,望著他眼睛,沉聲問道,“你能告訴娘親,昨晚是誰幫我吸毒的?”

母親這樣一問。小葡萄驚訝地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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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三舅母來了,母親也不叫人知會媳婦!”高氏一副姍姍來遲的樣子。

眾人一番相互廝認、見禮後,就各自落了座。

“每日忙成那樣,哪裏敢勞煩你!”鄭氏嘴角擠出笑容,輕聲敷衍道。

“瞧母親說的。無論多忙,長輩還是要見的。”高氏口裏虛應著,從手腕上退下一隻赤金嵌玉鐲,遞給柯姑娘,對著鄭家舅母說道,“不知有嬌客同來。沒準備禮物。這隻鐲子拿給她把玩吧!”

見到為媳物,小姑娘眸子發亮,回望了一眼她姨母。後者趕緊收起異色,閉上眼睛沒有理她。柯姑娘假意推辭了一番,就收了下此物。把旁邊的鄭氏。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在旁邊的舒眉看得有趣。照說陌生人見麵贈禮,一般是長輩送給晚輩,再就是位尊者賜給位卑者。高氏這番作為,根本不把這丫頭當平輩看。可氣的是,這姑娘貪財,當真就收下了。這番舉動,明擺是應付打秋風的窮親戚的。怪不得將鄭氏氣得七竅生煙。

由此,對高氏霸道作風,舒眉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也難怪會這樣!兩家是聖上賜婚,休妻和離是不成了。再說有高家勢力在,就算不是這種方式結的親,估計齊家也不敢隨便棄婦。這就可以解釋,高氏為何能在府內橫行數年,對她這妯娌出手時,竟然沒一丁點顧忌。

不知,跟高家形成對峙的霍家,如今勢力安在?!原以為堂姐能升位,三年前高家敗落過,隻是她如今怎會還這般強勢?!

想到這個疑點,舒眉百思不得其解,心裏如搗鼓一般,有些惴惴不安。為了鎮靜下來,她強令自己成木樁,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

見門時,高氏就瞟到了旁邊的妯娌。之前,聽青卉私下跟她匯報,說齊峻那日承諾保她正室位置,這黑姑娘還不樂意的樣子,也不知是拿喬還是真的不在乎了。

故此,好些天她沒跟舒眉碰麵。想弄清楚,對方的失憶到底怎麽一回事。她向於精於算計人心,遇到了陌生的對手,自然不會貿然出手。

沒想到前幾日竟然傳出,這黑丫頭主動為小叔安排妾室。看來,或許真的忘了前塵往事。

以前對方一顆癡心,都撲在她相公身上。不然,圓房那天晚上的計劃實施不了。再者,能跟青卉說出那樣一番話。又是什麽意思?以德報怨?!鬼才相信。會不會是裝的呢?!

高氏望著妯娌,若有所思。

舒眉隻覺得那女人的目光,有如刀鋒般,在自己身上流連許久,令她毛骨悚然。

“弟妹醒過來了?”高氏裝著才剛發現她樣子,跟舒眉打起招呼,“不在**多休息一會,怎麽就出來見客了?”

舒眉心頭一凜,不知她會說出什麽話來。

“母親叫眉兒來的,因著我跟相公成親時,沒見過舅家人,特意前來拜見。”當下她就找了個得體的說辭。

高氏神色微動,心裏暗忖:她成親時,鄭家幾位舅母明明來過,怎麽說沒見過?!是裝的還是真不記得了。自稱“眉兒”,是想提醒大家記起文展眉,還是真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鄭家三舅母聽了,也是一臉困頓。鄭氏忙向她解釋:“這孩子前幾日摔到頭,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他三舅母不必見怪。”

鄭舅母恍然,眼中露出慌亂的神情。

“弟妹病沒完全好,就當好生在家歇著。母親有什麽事,還是吩咐媳婦來辦吧!昭容娘娘雖不在了,咱們更該照顧她才時,孤零零一人在廄裏。可憐見的……”高氏說完,用憐憫的目光望舒眉一眼,眉峰微蹙,眼角都不掃鄭氏她嫂子。

鄭氏臉上倏地漲得通紅,露出訕然之色。

不知被嗆著還是怎的,她突然咳了起來。舒眉幾乎是本能地,跳到婆婆身後,替她捶起背來,動作嫻熟無比。

鄭舅母在旁邊著急地問道:“五姑太太這病症,好似越發厲害了,沒找個太醫看看?”

鄭氏咳了好一陣,方才停下來,朝舒眉擺了擺手,示意她停下來。

一旁範嬤嬤替她解釋道:“稟舅太太,夫人這病平日還好,一到秋末就開始發病。不僅看過太醫,大爺這兩年四處尋訪名醫,還是沒見好轉……”

“我這把老骨頭,捱不了多少時日了。”鄭氏頓了頓,掃了高氏和舒眉一眼,說道,“老公爺臨終時,就抱憾沒見到過孫子。到如今三年過去了,屹兒峻兒膝下都沒個子嗣。老身就是到地底下,也沒臉跟老太爺交待。”

說到後頭,鄭氏竟然嗚咽起來,拿著絹帕到眼角不停地拭淚,聲音悲切得讓人不忍聽聞。

鄭舅母見狀,給範嬤嬤遞了個眼色。後者出聲把柯姑娘叫上,說是想向她請教針黹。

柯姑娘下去後,鄭舅母附和她小姑道:“可不是嘛!大外甥如今都快過而立之年了!屋裏也沒個一男半女,外甥媳婦,你也真是的!不說給爺們張羅幾房妾室生子。難怪外頭的人說,寧國府如今……”

高氏聽聞這話,眉峰微皺,朝屋裏眾人掃了一眼,心裏突然明白過來,斂了笑容說道:“舅太太可真是冤枉甥媳婦了,如何沒安置姨娘侍候,丹露苑現有三房妾室。”

說完,她睃了一下舒眉。隻見對方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淡漠的表情。高氏見狀,暗咬後槽牙。

鄭舅母安慰她小姑道:“我說姑太太,你也莫太著急,我想,隻能指望峻哥兒了。”

鄭氏為難地望著小兒媳。舒眉隻覺好笑,她連忙上前接口道:“母親也知道的,兒媳這一時半會兒,您是指望不上了。要不,想別的法子,怎麽安排我都可以接受。”

高氏心裏一緊,暗叫糟糕。若是鄭家的親戚進門,自然是貴妾。若是懷上齊峻的孩子,到時鄭氏理所當然地,會接到她院子裏照顧,或是挪到別莊養胎。她手伸得再長,怕也管不到小叔妾室身上去。

表妹以後進門當正室,這爵位將來就不好說了。即便當上了正房夫人,有流放的經曆,聲勢上也壓不住貴妾。都是文展眉那賤人,把她堂妹接到廄來,給朝中觀望的大臣一些暗示。讓爹爹跟霍首輔鬥法時,落於下風。

不然,姨父一家也不會被流放。

不是宮裏扳回一局,讓她後來丟了性命。此時說不定高家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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