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針對的是小孩子。等到長大了,就能走出去。”鐵柱的聲音微沉,身旁的兩個小男孩聽到他的話,也沒什麽反應,顯然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調調。
因為鐵柱的話,蕭葉多看了他一眼,“你也想走出去?”
一聲輕笑,鐵柱黝黑的臉上,眼睛倒是亮的可以,“那當然,我跟你一樣都是被賣進來的。從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等著出去了。但是隻有長大了才能出去,現在我們還太小了,會迷路在這個大山裏。”
不得不說,一個人能堅持著自己幾年的想法不變,還是個孩子,讓蕭葉挺詫異的,“那你等幾年了?”
“好像也有五年了吧……”鐵柱微皺眉,似乎在計算著時間。
“我可等不了那麽久,按照你的說法,恐怕你還要再等五年。而我,連一年都等不住。”蕭葉知道,自己跟鐵柱是不同的,他可以耐心地等待,自己卻隻想快點離開。
他可以將時間用在玩上麵,自己卻隻能將時間用在離開上。這就是他們兩個的不同,所以也會有不同的結局。
鐵柱看著麵前說這番話時的蕭葉,突然覺得他說的話好認真的樣子,“喂,你不會真這樣想吧?不是我說你,如果你自己想要出去的話,恐怕真的會死在半路。其實這山裏的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而且,還會有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危險。”
“放心吧,別把我的腦子跟你的排在一塊,我們兩個的差別很大的。”站起身,蕭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家夥……”鐵柱無奈地苦笑了下,但是不得不說,看著這樣的蕭葉,他卻有種羨慕的感覺。
但是如果讓他重新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樣的生活吧。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本事在現在這個年紀走出去,更別提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了。
蕭葉沒有將鐵柱的事情放在心上,這個山村裏,有很多孩子都是被賣進來的。但是在進來後,基本不會將這件事掛在嘴邊,畢竟如果掛在嘴邊的話,等於天天告訴別人自己是外來戶。
不管是哪裏,親近的都是本地的人,而外來戶還是那種認不清現在處境的外來戶,當真是不討人喜歡的。
蕭葉繼續扮演著乖巧的角色,看到村民時,會大聲且乖巧地問好。等回到喬寧的住處時,蕭葉的手中抱著幾隻煮熟的玉米,右手上正拿著一個在啃。
課已經到了尾聲,蕭葉坐在一邊等了會兒才等到他們下課。對於他們所上的內容,蕭葉是沒多少興趣的,畢竟他跟那些人的智商是有所差距的,這一點他一向自信。
將手中的玉米都扔給了喬寧,蕭葉一言不發地就回到了房間裏的**。這兩天他都是跟喬寧一起睡的,床不算大,但是蕭葉人小,睡著倒也不算擁擠。
沒一會兒,喬寧也學著蕭葉的樣子,拿著一個玉米啃著進到了房間,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蕭葉,“怎麽了?剛才都去哪裏玩了?”
“沒去哪裏玩。”蕭葉淡淡地說了句,擺明了是懶得搭理喬寧。這些天來,他說了那麽多,喬寧都不理他,現在他也別想離喬寧了。
坐到蕭葉的身邊,喬寧看著眼前的小家夥,不由歎了口氣,“怎麽不說了?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說著外麵的事情嗎?”
抬頭看著身旁的喬寧,蕭葉微微撇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的意思,你就是想當做聽不懂,那我說什麽多還有什麽用?”
“沒錯,我聽得懂,但是卻裝著聽不懂。”喬寧抬手想要揉揉蕭葉的腦袋,卻被他避過了。
訕訕地收回手,喬寧看著使小性子的蕭葉,道:“小葉,你真的那麽想離開嗎?其實在這裏沒什麽不好的,這裏很安寧,什麽都不用管。”
“大叔,我老爸告訴我,你這樣的想法呢,叫做逃避。你肯定是為了逃避一些事情,才會在這裏的,對不對?”蕭葉篤定地看著喬寧的眼睛,似乎不想讓他說謊一般。
喬寧嘴角的笑,帶上了幾分的苦澀,“好吧,就當是你說對了。那你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逃避嗎?為什麽一定要離開。”
“因為想逃避的是大叔你,卻不是我。大叔,逃避其實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要學著去麵對。”蕭葉幹脆站在**,跟喬寧倒是平時的狀態了,這樣顯得說話也更加有底氣一些。
“說到底,還不是你想出去這個地方。”喬寧好笑地說著。
“對我而言,這當然是重要的事情。但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別再逃避,學會去麵對一切,不管要麵對的是什麽。”蕭葉說得頭頭是道,讓喬寧想不佩服都不行。
一個小孩子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當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到的。應該是他的父母吧,其實除了這個,喬寧也想不出來了。
但是,想到這裏,喬寧卻有了些動容。
看著喬寧在一旁若有所思,蕭葉不由語帶期待,“大叔,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們出去走走?再不濟,你領著我出去逛兩圈也好啊。”
“你真當我那麽笨?如果我帶你出去的話,恐怕你就直接聯係你父母了吧?”喬寧好笑地說道。
聞言,蕭葉頗為嚴肅地看著喬寧,“大叔,你又不是人販子,怕什麽啊?我真聯係上我老爸老媽,他們非感激死你不可。”
“說的也是,有你這麽個機靈的兒子,他們應該……沒少操碎了心吧?”喬寧的話音一轉,差點沒讓蕭葉撲上來。
不開心地鼓著腮幫子,蕭葉道:“我老爸老媽才沒操心呢,他們可是很高興有我這麽個聰明伶俐又機靈可愛的兒子。”
“好了,聰明可愛的你啊……就算要離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我在這裏是唯一的老師,你覺得他們會這麽簡單讓我走嗎?”喬寧想到這裏,不由也有些微微遲疑。
畢竟,會到這個地方,不僅是因為這個地方夠安靜,可以給他放鬆的時間。更因為他確實是喜歡這個工作,教導孩子其實可以讓喬寧感覺到整個人身心都變得愉悅起來。
當然,這些說給蕭葉聽,他也隻會嗤之以鼻。
他隻知道,喬寧有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