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定是白睿那廝寫的信!

流光心一沉,立刻從**跳下去劈手將那鳥捉在手中,把竹筒裏的信給抽了出來。他用力大了些,那鳥疼的亂叫了起來,連帶程諾的那隻傳信鳥也跟著嚇得又蹦又跳的,一時亂作一團。

程諾已經穿了鞋走了過來,道:“白睿寫了什麽?這鳥膽小,你別嚇了它。”

流光氣呼呼地把那隻聒噪的鳥放開,看了一眼程諾,見他臉色坦然這才稍稍消了氣。他把那紙條打開,裏麵雪白的宣紙是短短的幾句話:一別數日矣,望一切安好,見字如麵,勿念。白睿。

程諾頓時就笑了:“還是這麽幾句。”

流光卻是氣得臉都黑了,手上一用力,那紙條頓時變成一團灰燼落在地上。什麽時候見的?誰念著他了?不用他問程諾自然也是好的很!

程諾一看就知道流光要炸毛了,忍不住笑道:“怎麽說都是貧民窟裏走出來的同伴,在這裏總是相互照應些比較好。”

“誰要他照應!”流光努力控製自己的語調,他才剛剛回來,怎麽都不想和程諾生氣。他瞥了一眼那對傳信鳥,那兩隻礙眼的鳥現在正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相互梳理羽毛,他忍著沒把它們給拍死,負氣躺在**背對著程諾。

程諾遲疑了一下,決定早上再給白睿回信,他吹滅了油燈,習慣性地躺在邊上。流光支著耳朵聽他動靜,知道他沒回信臉色這才好些。程諾笑著拍了拍流光的背道:“你累了這些天,早些休息吧。”

流光的心一軟,慢慢轉過身來。他現在修行的已經能夜間視物了,能清晰看見程諾的側麵。程諾的麵部輪廓很是柔和,特別是唇部,微豐的嘴唇在夜色裏分外吸引人。

那種燥熱的感覺又襲了上來,流光漲紅了臉垂下眼眸,猛地伸手摟住程諾的腰和背,調換了一下兩人的位置。

程諾眼前一花,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到裏麵了,依稀看見流光翡翠色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視著他,在夜裏好像會發光一樣。他不解道:“怎麽了?”

流光覺得摟著他的感覺極好,終究還是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語氣頗為堅定道:“以後我睡邊上。”

程諾一愣,頓時就笑了,流光那睡相,睡邊上肯定會滾下去的……不過流光畢竟已經大了,兩人這般抵足而眠的機會估計也不多了,他也就沒怎麽堅持。他笑著拍了拍流光的手道:“那你可不要掉下去。”

兩人又親密地說了一陣話,程諾便沉沉地睡著了。流光聽著他平穩的呼吸,心跳的突然越來越快,身體也是越來越燙。他在外修行時神經時時緊繃著,一旦放鬆下來就會想起程諾,但是身體有這種感覺卻還是第一次。

寧靜的夜裏,似乎一切感覺都敏感了數倍。流光小心把程諾摟在懷中,程諾因為常年侍弄靈草的緣故身上帶些淡淡的草藥味道,流光用力嗅著,嘴唇無意碰到程諾脖頸間的肌膚,頓時僵在那裏。

那觸感細膩而緊實,流光輕輕用手指摩挲幾下,又有了不久前那種口幹舌燥的感覺。他很想咬上去,又怕驚動程諾,隻得拚盡全力忍耐著。

他把手重新放在程諾的腰上,隔著褻衣也能感覺到那柔韌細瘦的觸感,心裏又是一**,呼吸也是越來越粗重。

明明沒有練功,小腹卻是熱漲的難受……

流光蹙著眉頭壓抑著呼吸,用手碰了一下,眼瞳驟然一縮,臉都紅透了。

按照貧民窟那些老人的話就是,自己好像……到了……能辦壞事的時候?

他窘迫至極,趕快鬆開程諾唯恐他發覺了,一時手足無措,身體那股燥熱卻讓他更難受了。

流光完全不知道怎麽才能把這股熱勁褪下去,猶豫一陣,他想起外麵便有一口井,便隱了腳步聲閃身出去了。

這個季節井水倒是涼涼的,閉著眼睛一連澆了好幾桶,流光小心摸了摸,雖然身體空落落的很難受,但是剛才硬硬的那處終於和平日一般了。

他慶幸地籲了口氣,運功將身體的水分蒸發掉,然後又躡手躡腳地躺了回去把程諾抱在懷裏,但是還不到一刻那種感覺就又來了……

流光氣的咬著牙坐起來,自己這是怎麽了?

如此折騰幾番天都亮了,程諾習慣地睜開眼,就看見流光臉上冒著黑氣坐在床頭,衣服已經穿的整整齊齊了。

“早。”程諾習慣地給他一個笑,惺忪著眼睛坐起來。他的領口鬆開一個扣子,露出一點鎖骨和半個肩膀。

流光的心髒重重一跳,狼狽地把頭轉到一邊:“我回去複命了,晚上來找你。還有,那對鳥兒我喜歡的緊,我帶走了。”

沒等程諾反應過來,流光就捉住那兩隻鳥走了出去。程諾哭笑不得的,流光還真是小孩子脾氣……不過他和白睿已經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暫時不通信應該也無妨。

下來的幾日流光基本還是每天都會跑來一趟,隻是不再在這裏留宿了。程諾微感奇怪不過也理解,畢竟小孩大了,獨立意識就變強了。

這日程諾忙到了中午,就和眾弟子一起被成林子召集了起來。

成林子一向寡言愛清靜,基礎的修行術基本都是大弟子傳給下麵的弟子,很少這般中規中矩地召集過眾人。程諾匆忙地去了,這才知道成林子是要考察他們這些年輕弟子的修行成果。

這等於是突擊考試,程諾頓時有些緊張。

成林子端坐前麵先一個個提問各種醫理知識,輪到程諾時成林子連著提問他七八個問題,程諾雖然緊張,倒是對答如流。

下來是考察治愈術的修行成果,數十隻魔獸被拉在院中,身上都有傷口。眾人的任務就是在一刻鍾內判斷它們是被什麽傷的,然後采取合適的治愈術。

程諾仔細查看分給自己的那頭魔獸,背上手掌長的傷口周圍雖然有灼傷痕跡,但是魔獸呼吸卻十分急促,眼睛無神,顯然並不是火係攻擊造成的,而是中了毒。

他快速從分發的藥材中選取合適的解毒材料,喂那魔獸吃下,又將木係異能匯聚起來內外結合地替它治療傷口。那魔獸很快有了精神,成林子轉到他這裏也是微微頷首,顯然對他的判斷十分滿意。

下來是第三輪,考察的卻是體術。他們平時的修行也包含這些,程諾這些天勤修苦練,雖然比不得那幾個年長的弟子,但是在年輕弟子中已經算是佼佼者了,他將雙臂硬化擋住對手的攻擊,然後一腳提向那個弟子的腰間,將他踢出幾米遠,然後禮貌躬身。

幾番考察下來,成林子點了五六個人的名字,程諾的也在其中。

等成林子說了用意,程諾著實愣了愣,心裏一陣驚喜,自己這就要進卿華門正式的醫療隊了?這就要從三等弟子升為二等弟子了有木有?兩年多點的時間,由最初的四等弟子奮鬥到現在的二等弟子,也算是很好的進步了。

但他心裏也有幾分忐忑,畢竟他的修行時間還短,資曆和經驗自然都無法和那些年長弟子相提並論,有幾個年齡大些的離開時看他們幾人的目光都是憤憤的。

成林子漫不經心道:“選你們幾個,主要是看的綜合能力。你們幾個平日修行刻苦謹慎,悟性也高,假以時日必能取得更大的進步,今後須得更加謙虛謹慎篤學誠行才好。”

幾個弟子忙齊聲道:“多謝師父教誨!”

程諾知道自己又要換地方了,心裏也是一陣喜一陣留戀。在都嶽林這些天,他學到的東西其實有一大半都來自於祁雷和另外幾個師兄,雖然平日私交不深,但還是對他們十分感激。

他也沒什麽好送的,不過和白睿相約之日也要到了,倒是可以在出去的時候選一些禮物。

這天程諾早早就起床收拾了一番準備下山應約,那對傳信鳥他之後也向流光問過,流光一臉自然道:“它們自己飛走了,你若是實在喜歡,改天我再送你一對好了。”他當然不會細說是自己用火把它們給嚇跑的。

程諾知道他不會騙自己,也就奇怪了一會兒,這鳥跟著他的時候是很乖巧聽話的,也許是流光不擅長照顧小動物的緣故吧。

他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無妨,估計以後我進了醫療隊也沒多少時間照料它們了,我給白睿說一聲好了。畢竟住的不遠,見著也不難。”

流光聽了真是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程諾照舊借了一隻牛頭魔獸,不過進了醫療隊以後他就能有自己專屬的魔獸了。他略給流光提了提今日要見白睿的事情,想和流光一起去。畢竟大家都是貧民窟出來的,流光和白睿能解除隔閡最好不過了。流光的反應是那雙吊梢大眼睛一斜,雙手“砰”地冒出兩團火,嚇了程諾一跳。

想到這裏程諾就不禁扶額,在他看來,這兩個少年雖然一冷一熱,心底卻都有相當單純的一麵,應該是能成為互補的朋友的。

很快到了那家相約的酒樓,程諾把魔獸的韁繩遞給小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白睿早已經到了,趕快上樓梯找到那個雅間推門進去,登時愣了愣。

白睿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口,順直的銀色頭發整齊地披在背上。他今日穿了一身純黑的衣衫,更顯得寬肩細腰長身玉立。一陣風吹過,白睿的頭發被刮了起來,寬大的衣袖也微微鼓起,程諾突然就覺得白睿看起來挺寂寞的。

其實也就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而已,性格又孤僻冷傲了些……

他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微笑道:“白睿,你什麽時候到的?”

白睿慢慢轉身走過來,一直到距離程諾兩三步遠的地方才停下來,神色還是如往日一般淡淡的:“剛到——你沒有給我回信。”

程諾囧了囧,明明白睿的聲音沒有起伏,他怎麽聽出一絲哀怨?他趕快笑著解釋了,隻說那對鳥飛走了。

白睿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臉聽著,程諾被他看的窘迫。一般人都不會這麽長時間盯著別人看的,白睿這麽幾年了還是那麽不懂人情世故。

他趕快把自己培育出來的那棵珍稀的避塵草拿了出來,這種罕見的種子就算是木係異能者也很難催生出來。他總共就成功培育了兩棵,另一棵已經送給流光了,流光對這些花花草草的不感興趣,不過也是高高興興地捧著走了。

程諾帶著幾分笑意解釋:“這是避塵草,放在房間裏可以保證不起塵土,草的香氣也有清心明目的作用,而且這種草夜裏還會發光的……”

說到他擅長的,他就更滔滔不絕了,把養育這草的注意事項都說了一遍,白睿隻是側著頭安靜聽著,一雙清透明亮的金瞳專注地看著他。

程諾無意看見白睿的側臉,心髒頗加速跳動了幾下。普通人難免都會有些顏控的傾向,白睿又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在陽光下簡直晃花人眼睛……

白睿的神色突然一下子變得肅然,腰板也挺直起來,眼睛也微微眯起。

程諾微覺奇怪,很快就聽見門聲響起,一個他很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程諾,說了今天和我一起來,怎麽你自己就跑來了?”

那聲音還是屬於少年變聲期特有的粗啞,隱隱帶了幾分挑釁,程諾的嘴角抽了抽,頭也跟著痛了起來。一個火山一個冰山放在一起,結果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