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羅看著沈綰笛,雖然不想承認,但後者確實有一張嬌嫩如花的臉,尤其是在燭光的照耀中,她眉眼間的笑意更像是美酒般香醇醉人。
褚雲羅有些吃味兒,語氣也變得惡狠狠:“所以呢?你到底在做什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沈綰笛笑笑,將轉身後就一直緊握著的手張開,在她白皙的手心中,靜靜地躺著一個瓷瓶。
這瓷瓶原本是沈綰笛之前為了圖便宜,所以隨便從一家窯店買的殘次品,瓶身大多都是半透明的,上有不少被燒裂的裂紋。平時也裝不了什麽東西,就被沈綰笛閑置在了一邊。
而此刻沈綰笛手中,正是這樣一個殘破的瓷瓶,瓷瓶內部裝著一隻閃閃發光的螢火蟲。這隻螢火蟲尾部的光芒尤其明亮,黃綠色的光芒映襯著半透明的瓷瓶,將上麵的裂紋都賦予了一種奇妙而神秘的美感。
沈綰笛站在那,手捧著發光的瓷瓶,就像是將高懸於天上的星辰摘了下來。
一時間四周的女眷都屏住呼吸,眼神略有些癡迷地看著沈綰笛手上的瓷瓶。半晌,有人喃喃道:“那是星星嗎?好美啊。”
褚雲羅也想這麽問,那是星星嗎?不然怎麽會那麽亮,那麽好看。
褚雲羅看著眼前的人,捧著泛著螢光的星辰,走到自己的麵前,然後將星辰遞給自己。
她聽見麵前的人對她說:“公主殿下,送給您。”
這是給她的嗎?周圍女眷都想要的東西?
沈綰笛見褚雲羅呆呆地看著自己,內心有些不解,剛剛罵自己的時候不是看著反應挺快的嗎?怎麽現在就呆呆的,像是集市上的大白鵝。
但是別人貴為公主,她就算膽子再怎麽大也不敢出言不遜。
於是沈綰笛又好聲好氣地重複一遍:“公主殿下,這瓷瓶送給你。”
褚雲羅愣了一下,然後接過沈綰笛手中的瓷瓶,瓷瓶上還帶著溫熱的暖意。
她身為大梁的公主,從小錦衣玉食,再珍貴的玉器金飾在她麵前不過就是扔在庫房堆灰的份兒。可是從來沒有人會送給她一個裝有螢火蟲的破瓷瓶。
她當然知道發光的是螢火蟲,這瓷瓶觸手便知是再低廉不過的廉價貨。
但是這兩個東西,組合在一起,那就是浪漫的繁星點點。
夜空,晚風,鮮花,捧著星辰而來的人,還有周圍女眷隱隱羨慕而又嫉妒的目光。
這一切的一切讓處在中心地位的褚雲羅霎時間感受到一種被珍視和被捧在手心上的感覺,她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快樂的舞動。
簡而言之就是,她臉紅了。
沈綰笛就看見褚雲羅在接過自己幾文錢買的瓷瓶之後,麵色通紅,結結巴巴地問:“這,這真的是送給我的嗎?”全然沒有了之前盛氣淩人的模樣。
沈綰笛有些不理解,她之前雖然是往瓷瓶中放了點藥粉,但那是為了刺激瓶中的螢火蟲,讓其尾部的光芒能夠更加明亮,並沒有將藥粉弄在瓷瓶外麵。而且她剛剛自己也拿了那麽久的瓷瓶,也沒有出現像褚雲羅現在這麽強烈的反應。
那褚雲羅到底是怎麽了?
腹誹歸腹誹,沈綰笛麵上還是一副恭敬的模樣:“是的,給你的,公主殿下。”
得到肯定答複的褚雲羅麵上更顯激動,握著瓷瓶的手也微微用力。沈綰笛擔心瓷瓶被褚雲羅捏爆,忙補充一句:“公主殿下小心,切莫傷了手。”
這瓷瓶本就不結實,萬一到時候真裂開傷著這小公主,那她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啊。
這句話到了褚雲羅的耳朵裏,卻變成了**裸的關心。
這,這沈綰笛怎敢如此大膽!當眾送了她這樣的東西,還這麽關心她,沈綰笛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她之前糾纏九哥,並不是因為喜歡九哥,而是因為這樣本公主每次就會主動找她說話?難道說她對本公主……
褚雲羅捧著瓷瓶,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麽有的沒的都被她腦補了一遍。
最後,圍觀的眾人就看見褚雲羅一咬唇,眼含秋水地瞪了沈綰笛一眼,而後語氣憤恨中帶著些嬌羞:“本公主才不需要你的關心!”
而後扭身,帶著自己的隨從就離開了禦花園,當然,還有沈綰笛送給她的瓷瓶。
沈綰笛被褚雲羅最後一句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關心?她沒關心褚雲羅啊,她關心的是自己的破瓷瓶誒。
見褚雲羅離開,沈綰笛臉上重新端起笑容,解釋了兩句:“方才我在這花圃中發現了一些螢火蟲,沒忍住玩心,便想抓兩隻來瞧瞧,碰巧被公主殿下看到,才有了之前的誤會。”
眾女眷都紛紛點頭,表示理解。畢竟之前這兩人的恩怨,隻要是沒聾的,基本上都略知一二。
送走了挑事主褚雲羅,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蛇藍信土壤,沈綰笛送了口氣,此次七夕宮宴也算不虛此行。
她整理了一下儀表,而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回到沈一旁邊。
隻是沈一在看到她的時候,麵露怪異之色。沈綰笛挑眉,低聲問道:“大哥為何這樣看我?”
沈一皺了皺眉頭:“你是不是在外麵又闖禍了?”
沈綰笛睜眼說瞎話,一臉坦然:“怎麽可能,方才我一直在禦花園那邊賞花,哪都沒去。”
“是嗎?”沈一眯眼:“可我剛才聽別人說,公主殿下剛剛也在禦花園那邊,最後捧著個什麽亮晶晶的玩意兒,紅著臉走了。”
“這事真的跟你沒關係嗎?”
沈綰笛麵不改色,主打的就是一個信念感:“當然跟我沒關係。大哥你放心吧,我方才在禦花園是去結交其他女眷去了,絕對沒有闖禍。大哥你不是說了嗎?這種宴會就是要多去認識其他人的。”
“你最好是。”沈一看著沈綰笛,還是有點懷疑。
宮宴快要開始了,眾多女眷都陸陸續續地從禦花園走了過來。而沈一發現,周圍不少女眷都對著自己和沈綰笛指指點點,而後跟身邊的人小聲地說著什麽。
見此情景,沈一額頭冒出青筋,沈綰笛剛才在禦花園肯定做了什麽,不然從禦花園處回來的女眷不可能這樣對著他們看似遮掩實則明目張膽地議論。
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沈一也不好直接問沈綰笛,隻能暗自甩了一個眼神飛刀過去。
沈綰笛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的與我無關。
這時,一個官員在自己身邊妹妹的拾掇下,走到沈一麵前,不好意思地行禮:“沈太傅,沈六小姐。”
沈一回禮,心想該來的還是要來了,肯定是沈綰笛在禦花園惹怒了別人妹妹,這不找上門來了。
他麵上隻能掛著苦笑。
“這位同僚,有何貴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