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道上,沈綰笛還想著方才秦清芷突然看過來的動作。

她為何突然看過來?是那丫鬟同她說什麽了嗎?

沈綰笛現在知道秦清芷是愛慕褚宵辰的,她隻是覺得奇怪,上一世圍著褚宵辰團團轉的時候,印象中並沒有這麽一個女子,而不知為何這一世卻出現。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喜歡褚宵辰,同那秦清芷也沒有正麵衝突,反倒還是在宮門前救了後者,那秦清芷應該也不會暗中給她下絆子。

沈綰笛思前想後了一番,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她現在羽翼未豐,做事都需萬分小心。

雖然麗貴妃不受寵,但也是誕下宮中目前僅有的幾位皇子之一的人,又貴為貴妃,錦麗宮自是雍容華貴,占地極大,氣派至極。

而處於其中的花園,設計更是精巧絕倫,每一處假山和叢林都盡顯其精致又華貴的風格。

沈綰笛等人隨著道路越走人越少,到最後身邊除了她們三人就隻有站在一旁的侍女。

王子雪走著走著,麵上突然飄起兩片紅雲。她停下腳步,小聲又羞澀地說道:“綰笛姐姐,翹月姐姐……”

沈綰笛停下腳步,看著方才還興致勃勃往前走的王子雪,問道:“怎麽了?”

王子雪麵露難色,像是不好意思:“許是剛剛宴會上東西吃多了,現在肚中有些……”剩下的話沒說出來,但看著她撫上自己的小腹,忸怩地住口時,在場的人也都明白了七七八八。

沈四拉起王子雪的手:“子雪,我陪你去吧。小六,你在這裏等我們可好?”

“去吧。”沈綰笛點頭。

看著沈四和王子雪同宮人一路遠去的背影,沈綰笛微微倚靠在一旁的假山上,思索著這次進宮的事情。

其實從內務府被燒那日,她就想到那潛伏在宮中,與蛇藍信有關的幕後之人必定會在近日有所動作。但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有動作的,居然是要宴請汴梁城女眷的麗貴妃。

那日在內務府,身為西域殺手的秦嬤嬤肯定知道闖入之人是一男一女,而能進出皇宮自由的,想必家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權勢。那幕後之人如果想要抓到闖內務府之人,必然得從名門望族中下手。而這次宴請汴梁城內女眷的宴會,就是一次機會。

隻是,沈綰笛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是麗貴妃?

就這次表現來看,麗貴妃明顯並不關心宴席上的眾女眷。那她所舉辦的宴會,究竟是意有所圖還是無意為之?

那蛇藍信幕後之人,真的與麗貴妃有關係嗎?又或者,麗貴妃就是那人?

沈綰笛歎了一口氣,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線索交織在一起,想得她頭疼。

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輕輕的,隻有一個,不可能是沈四和王子雪。

沈綰笛猛地轉身,帶著防備看向來人,卻在看清麵容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是許畫扇。

沈綰笛:“你來做什麽?”

“嗬嗬。”許畫扇半張臉還印著鮮紅的指印,從喉嚨中發出粗糲又低啞的笑聲:“怎麽,我不能來看看你嗎?綰笛姐姐。”

沈綰笛壓根就沒有心思同許畫扇糾纏,今日她所受一切,不過是她舊日所得:“現在也看完了,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許畫扇卻沒有管沈綰笛的話,一雙因為過於消瘦而深凹進去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其中的憎恨和厭惡隻多不減。

“你和沈四看到現在這樣狼狽的我,是不是早就在心裏嘲笑了我千次萬次!我告訴你,我能有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你,還有沈四,還有沈府,都是你們害的!”

“你們都得死,都得給我死!”

“許畫扇!”沈綰笛冷冷地嗬斥出聲,打斷她的話,麵上已是一片冰冷:“你不要以為你在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因果輪回,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場!”

“如果你當初來沈府,好好做你的外姓小姐,到了年紀爹娘自會給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可是你偏不,你貪得無厭,狂妄自大,先不說明裏暗裏同我爭鬥了多少次,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勾搭上褚宵辰!”

沈綰笛的麵前浮現前世種種,在她還在沉迷於褚宵辰表麵的虛情假意時,實則許畫扇和褚宵辰這兩人已經在背地裏糾纏在一起,在**翻雲覆雨時說不定還在嘲笑她的癡傻和愚笨!

更別說日後褚宵辰在許畫扇的幫助下,將整個沈府一舉擊破,而沈母也因為維護沈府,而被許畫扇硬生生按在水缸中溺死。

一想到前世母親慘死的模樣,沈綰笛就恨不得將許畫扇大卸八塊,啖其肉,飲其血!

她眼眶充血,一步步地逼近許畫扇。

聽到沈綰笛說出褚宵辰的時候,許畫扇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她沒想到,沈綰笛居然會知道她同褚宵辰的事情。

“在祭天台上你同褚宵辰汙蔑我是被魑魅魍魎上身的一字一句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要我複述給你聽嗎!”

許畫扇被沈綰笛逐步靠近的身影嚇到後退半步,反應過來後她又回嘴:“我沒有汙蔑你,是當時那個大祭司先說的!”

沈綰笛嘴角扯出一抹毫無感情的笑:“你敢說你沒有?那件被你動過手腳的宮服,到現在還在我房中掛著,你敢說你不認?”

“因為祭天一事,你被褚宵辰當做棄子,於是又背著沈府勾搭上了朱文允,想要害我四姐,你不會當我真的都不知道吧?”

沈綰笛一步一句,將許畫扇過往做的那些齷齪事情全部抖落出來,後者腳步節節敗退,原本毫無血色的麵容更加灰暗。

許畫扇本以為沈綰笛就是單純的厭惡自己,沒想到自己背後做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

“你……”許畫扇的嘴唇抖動幾下,在嘴邊的辯解之詞始終說不出來。

“許畫扇,我告訴你。”沈綰笛在許畫扇麵前站定,漆黑的瞳孔直視對方的眼睛:“當初你同朱文允酒樓之事,是我動的手腳。你既然那麽討厭沈府,討厭我,喜歡和朱文允糾纏在一起。”

“那作為姐姐的我,就隻好送你一程,願你同你的如意郎君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離!”

許畫扇沒有想到,自己自以為完美無縫的計劃,竟然已經早就被人看穿。

她在朱府暗無天日的那些日子裏,都在反複回想,為什麽那日酒樓,出現在朱文允**的,不是沈四,而是自己。

而現在,她知道了。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