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褚昀降想多了。

這果酒雖然度數極低,但架不住沈綰笛是個喝酒一碗倒的人。

她平日裏飲酒還稍稍有些節製,小抿兩口便放下了酒盞。可今日她就是莫名其妙的高興,這股興頭怎麽擋都擋不住。

或許是因為今晚三哥能堂堂正正地第一次有觀眾的木台上唱戲,又或者是因為她將褚昀降帶到了自己在書院中最為喜歡也最隱蔽的地方,再或者是因為褚昀降方才說的那番認同和讚賞自家三哥的話。

總之,沈綰笛“哐哐哐”就是狂喝果酒,一杯喝完就立即倒滿。自己喝不說,還要替褚昀降的酒杯斟滿。

褚昀降一是沒有想到沈綰笛酒量如此之淺,二是也不忍心打斷此刻後者的歡愉和興奮,所以也跟著一杯接一杯的喝。

而在場唯一了解沈綰笛酒量的,就是靈鹿了。隻不過她現在還沉浸在自家三少爺唱的戲曲中,完全忘記看著自家小姐,更別說還注意到她喝了那麽多酒。

沈綰笛越喝眼睛越亮,情緒越亢奮,褚昀降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再沈綰笛又一次要將手伸向酒壺的時候,褚昀降提前一步,將手按在酒壺之上,語氣淡然:“飲酒需慎量。”

沈綰笛才不管那麽多,一把將手覆在褚昀降的手上。察覺到手下不是冰冷冷的酒壺蓋,而是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後,她還輕輕揉了揉。

“怎麽酒壺都變軟了,變軟還怎麽裝得下酒呢?”

褚昀降沒想到沈綰笛喝醉了竟然還這麽大膽,他耳垂卻微微泛起粉色,但並未挪開手,隻換了一種勸說的方式。

“酒壺中已經沒酒了。”

“沒了嗎?”沈綰笛略略彎腰,眼睛湊向酒壺:“好像是沒了誒。”

“那算了吧。”沈綰笛直起身來,小手一揮:“下次叫靈鹿再多帶些上來,這麽一點,都不夠我喝!”

沈綰笛放下酒盞,正打算同靈鹿叮囑,卻聽見下方的前麵發出陣陣喝彩。

木台上,窮書生終於通過自己的努力金榜題名,考取了功名,向富家小姐的爹娘證明了自己,而富家小姐的爹娘也同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窮書生,窮書生最終同富家小姐永結連理。

看到台上台下都一片歡呼,沈綰笛也站起身來,振臂呐喊,想要加入歡呼的人群中。

“好!”

許是因為坐著喝酒太久了的原因,沈綰笛剛站起來的時候,隻一個“好”字剛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得厲害,像是站不穩一樣,眼看就要從屋簷上滾下去。

下一秒,一隻指節分明的手牢牢地握住了沈綰笛展開的手腕,而後用力往回一拉。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沈綰笛感覺自己就撞入了一片溫暖寬闊的懷抱中。

自己怎麽就被抱住了?

沈綰笛想了一下,而後慢半拍地抬起頭,發現抱著她的這個人也低下了頭,如月下仙人般精致又漂亮的眉眼此刻盛滿怒火。

褚昀降狠狠地盯著懷中麵色酡紅的人,語氣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沈綰笛,你是想找死嗎!”

誰都不會知道,他剛剛看見她站起來後差點從屋簷上摔下去時內心所承受的巨大恐慌。

“喝醉了就好好待著!你站起來又想做什麽!”

沈綰笛靠在褚昀降的胸膛上,後者說話的聲音通過胸腔震得她耳朵發麻。

沈綰笛伸手,揉了揉耳朵,後又輕敲了幾下褚昀降的胸口,嘴裏不滿地嘟囔道。

“我耳朵又不聾,說那麽大聲幹嘛,小聲點!”

“嗬。”

褚昀降簡直要被沈綰笛氣笑了。

明明是她喝醉酒在先,亂動在後。要不是他即時伸手拉住了她,說不定她現在早就摔下樓去了,到底是誰蠻不講理!

褚昀降正打算同沈綰笛好生說道說道,卻看見後者原本敲擊他胸口的手往上,伸出一指,點在他的眉心中間,而後緩緩往下,劃過他高挺的鼻梁,而後是微凹的人中,柔軟的嘴唇,最後停在他瘦削尖銳的下頜處。

沈綰笛在褚昀降懷中微微坐直身體,靠在後者的肩膀上,微微仰頭,看著半張精致的側臉,小聲說道。

“不過看在你這麽好看的份上,那還是說吧。”

沈綰笛的黑發同褚昀降垂在肩膀處的黑發交織在一起,前者說話時潮濕略帶酒香的氣息噴灑在褚昀降的脖頸處,他**在外的肌膚瞬間染上一層薄紅。

“沈綰笛,你……”

褚昀降垂頭看著沈綰笛,半斂眼瞼,也掩蓋住了眼瞳深處翻湧不息的欲望。

月光下,仰著頭喝醉酒的沈綰笛像是山野林中自由生長、從未見過人的小鹿,清澈的鹿眼中帶著天真和對麵前之人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依賴。

褚昀降覺得,自己懷中的整個人身上似乎都散發著瑩瑩的月光,那般美好又引人向往。

他想自己應該是中了蠱惑,不然為何開始不自覺地緩緩低頭,視線也從懷中那一抹鮮豔欲滴的紅唇上移不開了呢?

“唔!”

正當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越來越近的時候,沈綰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在褚昀降懷裏一下坐直。

後者猝不及防,下巴被沈綰笛用頭狠狠地頂了一下,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沈綰笛卻沒注意到褚昀降的動作,隻掙紮著想從褚昀降的懷中重新站起來:“褚昀降,你放開我。”

因為猝不及防的疼痛,褚昀降的眼睛裏沁出一片霧蒙的水意,他有些惱怒,低聲喝道。

“沈綰笛,你究竟又想做什麽!”

沈綰笛剛想懟回去,看到對方水汪汪的眼睛後,一下子心軟了下來,隻當褚昀降是舍不得自己離開。她想了想,拍了拍褚昀降的手,說道。

“既然你這樣舍不得我的話,那就牽著我的手,我去長椅那邊將木匣拿過來,裏麵是想要送給你的禮物。”

什麽叫既然舍不得她?

褚昀降還在雲裏霧裏,卻突然聽到沈綰笛提到了木匣。

他之前一直以為木匣裏麵裝的是琅岐送給沈綰笛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是沈綰笛送給自己的禮物嗎?

褚昀降的內心突然升起一種隱秘而久違的期待感。

他緊握沈綰笛的手,讓後者能借助自己的力量站穩,而後看著後者高一腳矮一腳地往木椅那邊靠。

沈綰笛也不知怎麽的,今天的屋簷格外的難走,不過好在她還是成功地將之前一直沒舍得離手的木匣拿到了手上,並且回到了褚昀降身前。

褚昀降原本正等著沈綰笛將木匣遞給他或者直接打開。誰知道沈綰笛拿著木匣,卻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而是雙腿一抬一跨。

整個人直接同褚昀降麵對麵,坐在了後者腿上!

姿勢瀟灑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