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笛走上前,心疼地握住沈四的手:“大哥不是說,最近不太平,四姐你出門怎麽連個侍女小廝都不帶?”
“我……”
沈四囁喏了一下,沒能說出話來。
沈綰笛看她那副蒼白脆弱的模樣,也不忍再說什麽重話。
自家四姐喜靜,平時上街一般也隻會去書畫古玩的地方,很少來到這般熱鬧喧囂的街道。
上一次在這種地方看到四姐單獨一人,還是在茶樓碰到朱文允,那次四姐是為了等候蕭元豐。
那這一次,想必……
沈綰笛看了眼在重重屋簷後麵若隱若現的鐵灰色城牆,心裏暗歎一口氣。
四姐在這裏,多半是想打探蕭元豐的消息。
可誰知道,就看見公告欄上的畫像呢?
沈綰笛正欲說些什麽,餘光看見一對巡邏官兵往這邊走過來。
她們二人在這公告欄前停留時間確實有些許久,如果被注意到……
就自家四姐現在這副模樣,怕是什麽都沒說就被人看穿。
沈綰笛當機立斷,拉著沈四就快步走進一旁的小巷中。
到了巷口,沈四拽住沈綰笛:“小六,公告欄上所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沈四一雙美目淚眼漣漣,她在認出畫像上的人時就已經慌了心神。
明明前段時間兩人還如膠似漆,怎麽今日就變成疑似屠村的惡匪了呢?
“四姐。”沈綰笛猶豫一二,但還是決定將齊家莊發生的事情以及後麵褚宵辰帶兵圍剿蕭家寨的事情都告訴了沈四。
聽到蕭元豐被褚宵辰所傷時,沈四豆大的眼淚一下子順著姣好的麵容就滑落下來。
“蕭……蕭郎不會是做出屠村這等惡事的人……”
沈四有些語無倫次,她著急地想同自家小妹解釋。
“四姐,我明白的。”沈綰笛安慰沈四。
沈綰笛也覺得此次屠村事件中有蹊蹺,但目前她得知的信息少又甚少,也不能給沈四一個準確的答複。
沈綰笛從懷中掏出手絹,拭去沈四的眼淚,低聲安慰她。
“四姐,你放心,如若這事不是蕭元豐做的,那到時候他定然會沒事的。”
“小六。”沈四抬頭,細眉緊蹙,眼中細光閃爍,眼淚似落未落。
“我……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一眼蕭郎?”
沈綰笛從未見過自家四姐如此乞求的模樣,心中隻覺得異常酸楚。
蕭元豐被褚宵辰帶走,現在應當是被關在大牢中。
如今要想在大牢裏見到前者……
沈綰笛現在隻能想到一個人。
下定決心後,沈綰笛牽著沈四。
“四姐,走,我帶你去見蕭元豐。”
看著頭頂掛著“祁王府”三個金碧輝煌的大字牌匾,沈四有些恍惚。
自家小妹說能去見蕭元豐,怎麽來到了祁王府?
沈綰笛熟門熟路地敲了敲祁王府的大門。
門很快應聲而開,門後鑽出一個熟悉的腦袋,是福祿。
見敲門的人是沈綰笛,福祿麵上笑出一朵花,連忙開門將二人迎進來,熱情招呼道。
“沈小姐,您來啦。呦,這應該是您姐姐,沈四小姐吧?快快快,快請進。”
還沒等沈綰笛說話,福祿就識相地繼續說道。
“勞煩二位先在大廳待著,王爺在書房,小的現在就去找他。”
福祿這一連串的說話讓沈四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愣愣地同沈綰笛一起在大廳坐下。倒是沈綰笛,已經是一副早已經習慣的模樣。
“麻煩你了,福祿。”
“沒事沒事。”福祿連忙擺手:“沈小姐您客氣了,小的馬上去告訴王爺。”
說完便屁顛屁顛地離開了,看那歡脫的背影,好似他不是去叫人,而是攤上了什麽好差事一般。
也不能怪福祿這般反應大,要說也隻能說他們有個褚昀降這樣冰冷無常的主子。
府上待的時間長的侍女小廝都知道,隻要自家王爺在府中,那王府裏的氣溫都得往下唰唰降個幾度,幾乎沒人敢大聲說話,生怕自家王爺不高興。
但隻要沈小姐來府上同王爺說話了,那後麵的這幾天整個王府就像從寒冬進入暖春一般,是個人都能感受到自家王爺的好心情。
所以祁王府上的下人們盼沈綰笛來府上比盼自家王爺回府還要積極。
福祿一離開,幾個侍女就手腳麻利地將泡好的香茗和香糯的糕點端送到沈綰笛和沈四身邊的茶桌上,恭敬行禮後退。
“貴客請用。”
大廳內茶香縈繞,水霧嫋繞,侍女們過於恭敬的態度讓沈四略有些不安。
“小六,這可是祁王府,我們這……”
“沒事,四姐。”
沈綰笛將一杯熱茶遞到沈四手中:“你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沈四將茶杯握在手中,淺抿了一口。看到自家小妹鎮靜而安然若泰的模樣,她心中也稍微安穩了一點。
隻是,自家小妹什麽時候同祁王殿下這般熟絡了?
沈綰笛此番決定來找褚昀降,不僅僅隻是為了沈四想要見蕭元豐的願望,更多的還是因為屠村事件的蹊蹺和方才她在城中聽到的百姓之間的傳言。
得讓褚昀降注意一下,如果百姓真的認為他同蕭元豐官匪相護的話,那對褚昀降以後在百姓中的聲望和地位都會大打折扣。
噠噠噠——
腳步聲從大廳門口傳來,坐在裏麵的兩人循聲望去。
褚昀降回到王府之後,將之前的裝束換下,穿了一套簡單的白衫,襯得他眉眼如畫,清冷出塵。
沈四上前,行禮低頭:“民女沈翹月,參見祁王殿下。”
褚昀降疏離而冷淡地回道:“免禮。”
他將視線轉到沈綰笛身上,後者還穿著之前的青色長裙,裙擺沾染上不少泥漬。
回了城,但還沒有回府就來祁王府,難道後麵遇上了什麽麻煩?
褚昀降沒有再管沈四,從對方身邊擦肩而過,走到沈綰笛麵前,語氣中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迫切和關心。
“你來找我,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沈四注意到,褚昀降同自己小妹說話,所用稱呼並非是“本王”,而是“我”。
沈綰笛沒有站起來,她這一天到處奔波,早就累得厲害,現在好不容易坐上個椅子,已經完全不想起身。
她就這般坐著的姿勢仰起頭,看著褚昀降鋒利的下頜線和垂下的黑色眼眸。
沈綰笛腦子短暫空白了一下,後者這樣看她,有種眼中全是自己的充實和滿足感。
直到褚昀降輕眨了一下眼睫,沈綰笛才回過神來,懊惱不已。
美色誤人!
沈綰笛,你真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