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綰笛逐漸被人群吞沒的嬌小身影,依舊坐在茶攤上的李小刀和趙剛相顧無言。
良久後,李小刀將手中的茶水喝盡,而後招呼趙剛。
“走吧。”
他輕歎一聲,不知是同自己還是同趙剛說了一句話。
“或許這就是沈大夫自己做出的選擇。”
沈綰笛發現,越靠近祁王府,路上的行人就越發稀少,到最後甚至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莫名讓人感到蕭瑟和寂寥。
沈綰笛想了想,沒有走每次去祁王府的大路,而是進入了一旁的小巷,七拐八繞,慢慢靠近祁王府。
她躲在一青石小巷中,借著巷尾拐角的遮掩,悄悄探頭往外看去。
而僅一巷之隔的祁王府後院巷外,都有一隊官兵拿著武器在巡邏守衛,更別說祁王府的正門和前院外,想必巡邏的官兵更多。
沈綰笛一開始以為這些官兵都是景明帝派來的,心裏還有些納悶。
如果僅僅隻是軟禁的話,倒也用不著派上這麽多的官差吧?
直到後院巷外巡邏的官差快要行至到沈綰笛的藏身處,她聽到其中一個官差在小聲抱怨:“我們在這裏究竟要巡邏多久啊?這後院別說人了,連隻蚊子都沒有。”
“那祁王府裏麵還有好幾隊官兵守著呢,根本就用不著我們外麵的人。”
隊伍中像是領頭的官差在聽到有人抱怨之後,直接厲聲嗬斥:“住嘴,上麵怎麽安排那是上麵的事,跟你沒關係!你隻需要記住,這是淩王殿下的命令,懂了嗎!”
之前抱怨的官差連忙低頭,唯唯諾諾:“是,我知道了。”
待到這一隊巡邏的官差走遠之後,沈綰笛才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她一邊放輕自己的腳步靠近祁王府後院的側門,一邊心裏不斷琢磨。
原來祁王府外圍這些不是聖上派來的,而是褚宵辰命令的。
聽方才那兩個人談話,祁王府內估計還有不少巡邏的官兵。這麽多人布滿這祁王府的內內外外,看著倒像是監視一般。
褚宵辰在禦書房親口向景明帝保證,一定會解決屠戮村莊一事。
可如今他不留著兵力去找屠戮村莊的山匪線索,反而都浪費在圍守祁王府上,又是為什麽?
難道他不怕景明帝最後怪罪下來?亦或者……他心中其實對屠戮村莊的山匪已經有了一定的線索或者想法?
沈綰笛心中思緒萬千,聽到方才已經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又有了往這邊靠近的趨勢。
她手握住腰間裝有染血布料的香囊,摒棄心中的雜念。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見到褚昀降,將布料的事情告知他。
原本祁王府後院的側門向來都是緊鎖,一般不會有人進出。
但自從某一次褚昀降在同沈綰笛閑談得知,後者在沈府有走後院門的習慣,並美名其曰稱這是為了進出方便之後。
隔天褚昀降就帶著沈綰笛來到祁王府的後院側門,一臉認真地告訴她自己王府後院的鑰匙會藏在何處,如果日後她想,也可以走後院的側門進府。
沈綰笛當時就笑出了聲,她沒有告訴褚昀降的是,自己從小養成出府走後門這個習慣,是因為幼時經常犯錯被禁足,但是又想偷溜出去玩,前門門童守著出不去,所以隻好想辦法從後門走。
但是麵對著褚昀降明明麵無表情卻莫名覺得有些緊張的麵容,沈綰笛認真記住了褚昀降所說的藏有後院側門鑰匙的地方。
誰知道,這鑰匙竟然真的有一天派上用場了。
沈綰笛找到鑰匙之後,手腳輕巧利索地打開了後院側門的鎖,然後趁那群巡邏的官兵還未返身回來的時候,閃身進了祁王府,並且關上側門。
祁王府內,隨處可見巡邏的官差,而那些小廝丫鬟個個低垂著頭,走路飛快,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沈綰笛借著各種建築和府內擺件的遮掩,一步步往褚昀降的書房摸過去。
好在她之前來祁王府的時候,為了想同褚昀降培養感情、多說會話,曾經硬生生地拖著後者繞著這祁王府來來回回走了個遍。
不過盡管如此,褚昀降依舊是個冷冰塊,也不同她說話,隻默默陪在她身邊,一步一步走著自己已經走過上萬遍的路。
到最後,沈綰笛自己都走累了,回府之後癱了兩天,小腿都還是酸的。
雖然話是沒怎麽同褚昀降說上幾句,但是祁王府裏麵的路她倒是一個不差地全記住了。
沈綰笛想得很清楚。
褚昀降如今被軟禁在祁王府中,他最可能待著的地方不是書房就是臥室。而現在是白天,排除臥室,那大概率就是書房了。
如果書房沒人,那就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沈綰笛一路上有驚無險,悄摸靠近書房。
書房門窗緊閉,透過白紗窗欞,隱約看到一個束著發冠、身材高挑瘦削的男子站在窗後,手持一卷書籍,似是正在看書。
書房門前的台階上,站著兩士兵。
兩人麵上都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一人回頭,看了一眼書房的窗戶處,跟自己的同伴小聲說道。
“誒,你看,這不愧是王爺,被聖上這樣軟禁了,都還有閑心擱書房裏看書呢。”
另外一人也是小聲應道:“是啊,換我我早急得要死了,他還在窗前看書看了那麽久。”
躲在假山從中的沈綰笛聽到兩人的議論,再看向那窗後的人影時,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她悄悄繞到書房的背後,用手試探性地往外拉了拉角落的一扇窗戶。
窗戶鬆動了兩下,竟然直接被她從外麵拉開。
沈綰笛都有些沒想到,書房的窗戶竟然如此容易打開。
看來下次得提醒褚昀降,記得檢查書房的窗戶。
沈綰笛翻身進了書房,她所落腳的地方正前方正好有一扇屏風擋著。旁邊貼牆放了幾個書櫃,上麵都擺放滿了各種古書。
想來應該正是因為有這扇屏風,所以書房中的人才沒有注意到窗戶的事情。
沈綰笛借著屏風,向外打探。
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書房前室的窗前,手上持著書籍,同她在外麵透過窗欞看到的模樣大差不差。
沈綰笛眯著眼,看著那與褚昀降有八分相似的背影,心中的違和感越發強烈。
她從隨身空間中掏出銀針,夾在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屏風後衝了出來,腳步輕盈又快若閃電。
在窗前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綰笛已經來到前者的身後,將手中閃著寒光的銀針抵在他的脖頸處。
聲音壓低,透著殺氣。
“你不是褚昀降,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