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笛看著褚昀降認真的表情,腦袋已經有些轉不過來了。

當日胡大發幾人去鳳涅堂鬧事,難道不是褚昀降救了自己嗎?

按道理說,他應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啊,為何會是這種態度,這不應該啊?

還是說,當日救自己的並非是他?

可那小葉紫檀念珠,分明是他常拿在手中的,這不會有錯啊。

褚雲羅不滿地對褚昀降說道:“皇兄,我雖貴為公主,可也不能這般欺負人啊,竟然連湯鑊之刑都說出來了,這刑罰可是對待罪大惡極的死囚的。”

沈綰笛驚訝,褚雲羅這蠻橫無理的小公主竟然會幫自己說話。

她趕緊道謝:“謝公主替草民解圍。”

褚昀降負在身後的手握緊,臉上的冷意更深,寒聲道:“怎麽,她就隨口一說,就讓你這樣上趕著道謝?”

褚雲羅咬唇跺腳,“皇兄,你怎麽像是在故意針對他?”

沈綰笛也聽出來了一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褚昀降,剛剛在鳳儀殿的時候,他還幫自己解過圍,怎的現在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她已經看不穿褚昀降是什麽想法了。

對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這般冷淡,還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這般冷淡?

若是旁的人,沈綰笛猜都懶得猜,管對方是何想法,可那是褚昀降,她便控製不住自己,不得不去猜。

褚昀降並沒有回答褚雲羅的話,而是對她說:“你一個公主,不能見外男,翠兒,將公主送回寢宮!”

“皇兄,你欺負人!”褚雲羅嘴上雖不滿,可也不敢忤逆褚昀降的話,和翠兒一起往自己的寢宮內走去。

如此,這裏便隻剩下了褚昀降和沈綰笛。

沈綰笛低頭不語。

半晌,褚昀降才開口:“公主之事,你莫作他想,你們,是不可能的!”

沈綰笛詫異,趕緊解釋,“公主金玉之軀,草民從未敢肖想,隻是,隻是祁王殿下,真不知道我是……”

話還未說完,那大宮女便走來,厲聲對沈綰笛說道:“我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你跑這裏來幹什麽?”

她甫一說完,便瞧見褚昀降,趕緊行禮,“奴婢參見祁王殿下。”

褚昀降:“不必多禮。”

大宮女道:“奴婢正要帶這位申大夫去太醫署,臨時有事便讓他在此等奴婢,不知申大夫是否不懂規矩衝撞了祁王殿下?”

沈綰笛此時有苦難言,冤得心裏發苦,她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明明是褚雲羅無緣無故將她叫來當步梯,現在反倒一個個全怪她,尤其是褚昀降,竟然要把她抓去受湯鑊之刑。

褚昀降道:“並無,隻是此人畢竟是外男,進入後宮還需找人時時盯著,不然難免會出岔子,不如這樣吧,以後她入宮時,便找雲嬤嬤盯著,雲嬤嬤是武將世家出生,懂些拳腳功夫,由她跟著,大家也都放心。”

大宮女點頭:“祁王殿下說得極是,此事奴婢會與娘娘細說,想必娘娘也會同意。”

褚昀降看向沈綰笛的眼神,如此便放心了一些。

若對方真有磨鏡之好,找個美豔的宮女跟著,自己更加不放心,若找個小太監跟著,沈綰笛的本事又不是一個小太監能看得住的,隻有武將世家出生的雲嬤嬤,方才叫他放心一些。

可若是對方真有磨鏡之好,那日又為何偷親自己?

褚昀降想了想,最終覺得問題出現在了自己這張臉上,,莫非是因為自己這張與母妃肖似的臉,才讓她產生了錯覺?

想到這,褚昀降的眸光又冷淡了幾分,看向沈綰笛的目光愈發冰寒。

沈綰笛感受到了褚昀降的目光,又將脖子縮了縮,恨不得將腦袋垂進胸前才好。

大宮女道:“如此這般,那奴婢就帶著申大夫先行告退了。”

褚昀降點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大宮女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對沈綰笛說:“往後你入宮為皇後娘娘治療,便入住太醫署,與太醫院的禦醫同吃同住,若沒有懿旨召見,不得隨意在宮中走動。”

沈綰笛應道:“我知道了。”

“你可別光在嘴上說知道了,這是皇宮,行差踏錯一步可是要掉腦袋的,更有甚者株連九族!”

沈綰笛道:“謝謝姐姐提醒,在下銘感五內。”

大宮女笑了一聲:“你倒是個嘴甜的,不過你最好少耍一些花花腸子最好,別想著入了宮,就有機會一飛衝天,老老實實做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在下銘記姐姐的教誨,除了給皇後娘娘治病,絕不敢有其他想法。”沈綰笛哪裏聽不出來,大宮女是在諷刺自己油嘴滑舌。

她摸了摸下巴,實在想不通為何會給人留下這種不好的印象,難道她男裝看著真的這般獐頭鼠腦嗎,還是她本來就長的獐頭鼠腦?

那大宮女諷刺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個老實的,祁王殿下怎會叫雲嬤嬤跟著你?”

沈綰笛一開始還沒明白大宮女話裏的意思,直到見到那雲嬤嬤,她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

這雲嬤嬤長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鼻頭碩大如水牛一般,若不是穿了一件嬤嬤的服飾,便說她是個男人也不會叫人懷疑。

“雲嬤嬤,這便是申大夫了,從今天起,她進宮之後,你便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是皇後娘娘親自從宮外請來的神醫,需小心照看,除了如廁,沐浴之外,便是睡覺也請您寸步不離地跟著。”

雲嬤嬤聲音亮如洪鍾,隻簡單說了一個“好”字便不再言語。

沈綰笛看了一眼雲嬤嬤的麵相,又快速地將目光收了回來。

她如今五感非常,幾息之間便察覺到了這雲嬤嬤武力高強,恐怕不在沈五之下。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要這樣武功高強的嬤嬤貼身跟著。

沈綰笛見天色不早了,便對身旁的雲嬤嬤說:“嬤嬤,今日我還要歸家,就不在宮中過夜了。”

雲嬤嬤點頭:“奴婢親自送申大夫出宮。”

沈綰笛暗歎,這雲嬤嬤還真是盡職盡責,就是這長相……有點一言難盡。

都說這宮中的宮女,便是禦膳房的燒火丫鬟都容貌姣好,怎的給她安排的就是這般潦草長相的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