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昀降正在後院練劍,忽地一陣怪風襲來,他的劍往前一指,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人,愣怔片刻之後才收回長劍。
“沈……”褚昀降好半晌才把剩下的話說出來,“姑娘。”
沈綰笛原本想做好完全的準備再從空間出來,誰料到會出現的這樣尷尬。
“祁王殿下,我若說我是散步來的,你信嗎?”她嘴角撤出牽強的笑意。
褚昀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沈六姑娘若是說得出口,本王自是沒有任何異議。”
沈綰笛尷尬地笑笑,她知道褚昀降肯定是不會信的,可若是說實話,對方真的不會把她當成什麽魑魅魍魎嗎?
見沈綰笛沉默,褚昀降主動說道:“我知道,你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功法。”
“你知道?”沈綰笛驚訝,看褚昀降那冷靜的模樣,也不像是第一天才知道的,“你,不會覺得我是個很奇怪的人嗎?”
褚昀降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說了一句,“你用這些東西,會有危險嗎?”
沈綰笛搖頭:“沒有。”
褚昀降點頭,“那便行了,你自己把握住分寸便行。”
沈綰笛:“你真的不再問問嗎?”
褚昀降:“你自己想說,便說了,你若不想說,任何人也逼迫你不得。”
沈綰笛心中微動,突然心中湧起一股衝動,想要將一切全都和盤托出。
一個人守著這些秘密真的好累,好累。
可話到嘴邊,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這輩子褚昀降既然已經決定遠離自己了,那她還是不要過多打擾比較好,她沒有理由把他拖下水,讓他同自己背負著這些沉重的秘密。
沈綰笛說:“謝謝你的理解。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一問你。”
“你說。”
“鳳涅堂那日,是你救的我嗎?”她從空間中將那粒念珠拿出來,放在手心給他看。
褚昀降神色有些異動,那張好看的臉眉頭微微蹙起,沒有說話。
沈綰笛說:“是你,對嗎?”
褚昀降不說話,算是默認。
沈綰笛又說:“你是恰好出現在那裏,還是……”
“巧合。”褚昀降快速打斷她的話,沒有一絲猶豫。
沈綰笛點頭:“既然這樣,那你應該知道,我就是申柳吧。”
褚昀降:“知道。”
沈綰笛不解:“既然知道,那為何在宮中那日,我不過就是碰了褚雲羅一下,你便覺得我對她不敬,甚至還想對我用湯鑊之刑?”
沈綰笛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褚昀降都知道那人是她了,不應該是如此態度啊,她一個女子,有必要去占同為女子的褚雲羅的便宜嗎?
褚昀降道:“湯鑊之刑隻是嚇唬你罷了,但,警告也是真的。”
沈綰笛問:“什麽警告?”
褚昀降道:“不準靠近雲羅!”
沈綰笛:“?”
褚昀降道:“雲羅跟你不一樣,你莫作他想。”
沈綰笛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從褚昀降口中說出來的。
他竟是嫌棄自己的身份!
認為自己這種人連碰一下褚雲羅都是玷汙!
他也同褚宵辰一樣,認為皇家人高人一等,或許每個褚家人生來便是如此,他們身體裏流淌著皇家血液,與他們這些平民自是不一樣的。
上輩子,她做阿飄,常伴隨褚昀降左右,看他當上皇帝勤政愛民,看他為沈家平反,看他拖著殘軀跪在蒲團上整日整日為自己誦佛念經,哪怕累到吐血也不肯停下。
她自以為了解他,可終究還是一廂情願了。
她了解的或許隻是上輩子的褚昀降。
上輩子的褚昀降,絕不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沈綰笛退後一步,與褚昀降拉開距離,一改之前的語氣,變得恭敬有禮,“祁王殿下的話,民女牢記在心,日後再碰到雲羅公主,民女自會與她保持距離,還望祁王殿下放心。”
褚昀降看著沈綰笛忽然同自己生疏的模樣,心中溢出一絲煩躁之感,可他又沒法反駁沈綰笛的話,最終隻是點了一下頭,“你知道便好。”
沈綰笛道:“今日之事,還要多謝祁王殿下替民女隱瞞,民女感激不盡,日後若有機會,必湧泉相報,民女就先告退了。”
說完,沈綰笛便轉身離開。
“慢著!”褚昀降開口叫道。
沈綰笛轉頭看向他,“祁王殿下,還有何事要吩咐民女?”
“你走錯了,出口在這邊,你那是往寢殿的方向。”褚昀降道。
沈綰笛臉上一熱,道完謝低頭快步往褚昀降手指的方向離開。
待沈綰笛走後,褚昀降將手中的劍重重一擲,劍身插入了一顆槐樹樹幹中,葉子抖落一地。
祁王殿下!
民女!
嗬,與自己這般冷漠疏離,穿上男裝便與褚雲羅摟摟抱抱,還一臉癡相望著自己的母妃!
難道,就因為他不是女人,所以得不到她的另眼相看?
褚昀降一雙眼睛,如同幽深的潭水一般看不到底。
——
沈綰笛順利出了祁王府,一出去,她便捂著胸口,蹲在了角落中。
是不是一開始她就錯了。
從她重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跟著她的變化悄然改變了?
是不是改變的事情越多,上輩子的褚昀降和這輩子的褚昀降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對她亦不會再有任何溫情。
想了想,她站起身,看了身後的祁王府一眼,不再留戀。
若留住褚昀降,是眼睜睜看著沈家重蹈上輩子覆滅的結果,她做不到!
沈綰笛沒有再猶豫,起身往申宅方向走去。
她要換回男裝,以申柳的身份改變皇後娘娘沒有子嗣的結果。
儲君出生,起碼上輩子奪嫡的混戰不會發生,至於她要怎麽利用儲君的降生保護沈家,那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皇後娘娘身體裏的毒素。
至於褚昀降……
沈綰笛想到他,內心便是一陣抽痛。
罷了,上輩子無緣,這輩子亦無分,就當所有的一切是一場過眼雲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