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病危
李媽見兩人對視著，作為過來人她也清楚，便輕輕地拍了拍蘇遇暖的背，輕聲道：“你們年輕聊，我先去下洗手間。”
說完她便離開了。
蘇遇暖沒有了依靠，隻能攤在椅子上，她垂下眸子，沒有說一句話。
遲玄也是沉默無言，雙手插在褲袋裏，在她身側的位子坐了下來。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他麵對這樣的她，他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以平時那樣強硬的態度來對她麽？他做不到……
李媽本來以為兩個人肯定會有話說的，或者蘇遇暖會依靠在他懷裏哭泣，可是當她去洗手間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卻看到兩人一句話沒說，並且兩個人坐的還有些距離。
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而後門被打開。
蘇遇暖刷地站起身，越過遲玄就奔上前去。
梁有平急救完出來，他拉下口罩，明顯一臉疲憊，還沒有回過神來，便感覺一個嬌小的人影撲了上來，然後一陣淡淡的馨香便襲進呼吸裏。
“梁醫生，我奶奶她怎麽樣了？她沒事吧？”
是蘇遇暖，梁有平抬了抬眼鏡，眼底閃過一抹暗然，這個女孩，恐怕以後再也不能為她奶奶做努力了。
雖然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花時間救她的奶奶，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小暖。”他這個時候喚的是小暖，因為此時的他特別心疼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從幾年前看著她為了奶奶每天起早摸黑，那樣努力，從一個略稚嫩的女孩長成現在這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你奶奶她……”
蘇遇暖瞪大眼睛，努力地讓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她緊緊地抓住他，“我奶奶怎麽了？我奶奶是不是好了？對不對？梁醫生！！！”
“小暖，你別難過，人終有一死，你奶奶這輩子……能有你這麽個乖巧的孫女，她已經知足了。進去看看她吧，她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等到他的話說完，蘇遇暖不可置信地踉蹌地退了幾步，臉上血色盡無。
遲玄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上前伸手接住她，抿著唇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這樣強大的氣場讓梁有平不得不注意到，他看了他一眼，鏡片下的眼睛閃過一抹詫異，這個男人是誰？和蘇遇暖是什麽樣的關係？
想著，他將目光移至他握在她腰間的大手上……
李媽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哽咽了，伸手捂住嘴巴，老淚縱橫。
蘇遇暖節節後退的，不相信地搖著頭，眼淚湧到了眼眶之處，卻沒有掉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她呢喃著，抬起腳慢慢地往急救室內走去。
李媽看到這裏，伸手拉了拉遲玄的袖子，輕聲說：“小暖的奶奶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看到小暖結婚的樣子，如今她就要走了……你也進去看她一麵吧。”
聽言，遲玄毫不猶豫地跟著走了進去。
看著他的身影，梁有平抬了抬眼鏡，眼睛微微眯起。
病房裏靜悄悄的，隻有儀器滴滴滴的聲音，蘇奶奶臉上還帶著氧氣罩，雙手交握在胸前，靜靜地躺著。
蘇遇暖一步一步地朝病床走去，臉上的眼淚吧噠地落在地上，她在病床前緩緩地跪了下來，顫抖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蘇奶奶的手。
“奶奶……”一出口她就哽咽了，為了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緊緊地咬住下唇，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沉睡中的蘇奶奶聽到聲音，困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雖說無力，但她還是回握了蘇遇暖的手，輕聲說：“小暖，我的乖孫女，你來了……”
“嗯！”蘇遇明不斷地點頭，眼淚卻像珠子一般一顆一顆地滑落。
“不要哭……”蘇奶奶心疼地看著她，想探手替她擦掉眼淚，卻又無力，隻能放回去，心疼地道：“我家小暖笑的時候最好看了，奶奶最喜歡你笑的模樣，小暖不要哭，答應奶奶……好不好？”
“好！奶奶說什麽我都答應，隻要您能好起來，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傻丫頭，奶奶不需要你做什麽，奶奶隻希望你能嫁個好人，以後快快樂樂地過日子，不要再像之前過得這麽苦了。唉！都是奶奶拖累了你，要不然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的小暖瘦得下巴都尖了，她這個做奶奶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奶奶不要說這個！小暖不要嫁，小暖要永遠永遠陪在奶奶身邊，哪都不去！”蘇遇暖說著，拉起蘇奶奶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邊，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臉頰。
蘇奶奶搖搖頭，還想說些什麽，卻看到那個站在蘇遇暖身後高大帥氣的男人，看了他好一會兒，她才露出欣喜的笑容，“小暖，沒想到你男朋友這麽帥，小夥子，過來，讓奶奶好看看你。”
知道她叫的誰，遲玄沒有半點遲疑地走上前，然後在蘇遇暖的身邊蹲下身，不管他平時多麽冷漠，可是麵對這個垂危的老人家，而且這人還是他女人的奶奶，他真的無法做到冷漠。
“奶奶……”他輕啟薄唇，喚道。
“哎！”蘇奶奶被他這麽一喚，立馬心花怒放，拉過他的手，“你是我家小暖的男朋友吧？老奶奶我應該沒有看錯吧？”
蘇遇暖驚訝地看了遲玄一眼，訝的是冷漠如他居然會喚她一聲奶奶，聽到奶奶的話，她剛想說不是，誰知道遲玄卻點頭，然後說：“是的，奶奶，我是小暖的男朋友。”
“那就好，之前我一直問小暖有沒有男朋友，沒想到這丫頭害羞，一直騙我說沒有。小暖，你男朋友長得這麽帥，怎麽不敢給奶奶知道呢？奶奶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嫁一個好男人啊。”
看著奶奶的眼底都是欣慰，蘇遇暖本來是想說明真實情況的，遲玄並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包養她的一個男人。
可是如果讓奶奶知道自己的孫女隻是一個被包養的情婦，那她會怎麽樣？不可以！
她不可以那樣做！既然遲玄已經不介意了，那她便順著奶奶的心意走吧。
“奶奶，因為沒有確定下來，所以一直都沒敢告訴您。”說這些話的時候，蘇遇暖是低著頭的，因為她實在沒有辦法看著奶奶那雙慈愛的眼神說謊。
“傻丫頭，有什麽不能告訴奶奶的？”說著，蘇奶奶又將眼神投到遲玄的臉上，然後輕問：“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奶奶，我叫遲玄。”
“嗯！丫頭，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小玄說。”
“奶奶！”蘇遇暖有些急，蘇奶奶卻輕拍她的手，安慰道：“急什麽？我就是說幾句話，乖，先出去。”
聽言，遲玄也向她看來，他竟然展唇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柔聲道：“小暖，你就先出去吧，我也有話和奶奶說。”
無奈，蘇遇暖隻好站起身，走到遲玄身邊，拉過他低聲道：“我奶奶身體不好，你別亂說話，知道嗎？”
遲玄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屑得好像在說我還需要你來教？之後就轉過身去了。
出了病房，李媽守在病房門口，看到她出來，便上前攬住她，輕聲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蘇遇暖看了李媽一眼，伸手抱住了她，埋在她的頸中，良久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再次打開，遲玄出現在蘇遇暖的眼前，蘇遇暖頓時站直身體看著他。
“奶奶叫你進來。”
聽言，蘇遇暖二話不說便衝了進去，李媽也跟著走了進去。
蘇奶奶此時的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了，她微微地喘著氣，看到蘇遇暖進來的時候，一直把手伸向她。
蘇遇暖砰地一聲跪在病床邊，也不管膝蓋有沒有因此受傷或者因此而疼痛，因為此時就算是千刀萬剮也抵不過她內心的疼痛。
因為內心的疼痛已經覆蓋了一切。
看到這樣的她，遲玄的咚地一響，仿佛她跪的不是冰涼的地板，而是他的心上。
“奶奶……”蘇遇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咳咳……”蘇奶奶輕咳著，她也回握著她的手，說話的聲音有些喘：“小玄是個好孩子，奶奶已經將你托付給他了，以後他會好好照顧你的，沒想到在奶奶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幸福的樣子，奶奶真的欣慰。”
“什麽？”蘇遇暖詫異地看著她，她居然將自己托付給遲玄了？
遲玄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蘇奶奶拉過他的手，再將她小小的手掌放在他寬厚溫暖的掌心裏，然後看著兩人笑著說：“小玄……咳……奶奶就將小暖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咳……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我會的，奶奶。”遲玄毫不猶豫地答道，眼神堅定得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好像他和她真的是男女朋友。
“咳咳……”蘇奶奶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蘇遇暖嚇了一大跳，“奶奶，你怎麽了？”
“咳……嘔……”蘇奶奶咳著咳著便吐出一口血來，嚇得蘇遇暖心驚肉跳。
“奶奶！！！你不要嚇我！！我去叫醫生！我馬上就去叫梁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