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病逝
蘇遇暖站起身，撥腿就要往外跑，卻被遲玄拉住，因為蘇奶奶一直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蘇遇暖，雙手向她攀著，似乎在挽留什麽。
“奶奶……”蘇遇暖愣在原地，看著有些痛苦的奶奶，終於忍不住撲倒在她旁邊，哽咽起來，“奶奶，你不要離開我。”
盡管梁醫生已經說過，奶奶剩下的時間不長了，可是她還是不信，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可以依賴的奶奶，一直都是溫馨港灣的奶奶，居然就要這樣走了？
她不信~！也沒有辦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丫頭，奶奶老了……以後再也沒有辦法照顧你了，你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其實奶奶這身體，拖這麽多年，看著你逐漸長大，變成大姑娘了，奶奶已經知足了。不用去叫梁醫生了，奶奶早就知道，奶奶的命不長了……”
“不要這樣說！奶奶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讓我去找梁醫生好不好？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你要長命百歲的，小暖還沒有結婚，你要看著小暖結婚，還要看著小暖生寶寶，還要看著寶寶喊祖奶奶，好不好？好不好？”
“奶奶……奶奶也想……也想看著小暖結婚生子，可是……奶奶真的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小暖……你要答應奶奶，不要哭！笑一個給奶奶看，好不好？”
“奶奶……”蘇遇暖一邊搖著頭，一邊伸手拭去她嘴邊的血，一張小臉嚇得刹白無色。
“小暖，奶奶……最……最喜歡你笑了，你再笑一個，給奶奶看，好不好？”
蘇遇暖看著蘇奶奶滿心期待的眼睛，心裏一陣陣刺痛，不忍再拒絕，隻好咬著下唇，手指緊緊地陷入自己的皮膚裏麵，艱難地對著蘇奶奶扯開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但蘇奶奶卻因為這個笑容笑了，慈愛的臉上揚著溫暖的笑容。
“真好看，我最喜歡我們家小暖笑了，別哭……小暖笑是最美的。”蘇奶奶說著探手緩緩地朝蘇遇暖的臉頰探來，想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可是卻很吃力，蘇遇暖趕緊低下頭，將自己的臉湊過去。
奈何……天公不作美。
就在蘇奶奶的手快要碰到蘇遇暖的臉的時候，她的手突然無力地垂了下去，啪的一聲擲在蘇遇暖的手背上。
砰！！！
這一下，就好像擲在蘇遇暖的心上，重重地擲了一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站在一旁看的李媽終於忍不住暈倒過去，跟在後麵的護士小姐趕緊扶住李媽。
“笨女人……”遲玄看著跪在病床前沒有動彈的蘇遇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病房裏的儀器發出嘀嘀嘀的尖銳的聲音，梁有平衝了進來，看到那已經變成一條直線的電波，搖頭無聲歎了一口氣。
看著那跪在病床邊的蘇遇暖，梁有平走過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安慰：“小暖，逝者已逝，節哀，你奶奶在天堂會過得很幸福的。”
話剛說完，就感覺身後一陣寒意，回過頭才發現遲玄正眯起眼睛危險地看著他那雙放在蘇遇暖肩頭的手，雖然他梁有平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可是看到這個人，他還是有些冷意，竟然不自覺地將手收了回去。
遲玄見他主動將手收回去，便上前握住蘇遇暖的肩膀，想扶她起來的。
蘇遇暖卻連理都沒理他，徑自握住蘇奶奶的手，拉到自己的頰邊，緩緩地摩擦著自己的臉頰，那鮮血的痕跡都將她的臉和手都染遍了，她不說話，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眼睛卻已經沒有眼淚再滴落下來。
她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蘇奶奶的顏容，跪在床邊不動。
梁醫生朝旁邊幾個護士使了使個眼色，幾個護士便上前勸道：“蘇小姐，蘇奶奶已經去了，你要節哀順便。”
“……”
見她沒有回話，幾個護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拉起被子就要蓋住蘇奶奶的身子，準備將她推到停屍房去。
“住手！”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遇暖卻刷地站起身來，目光凶狠地看著那兩個護士，惡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蘇小姐，蘇奶奶已經去了，該把她推去停屍房，然後準備後事了。”
說著，兩個護士又要動作起來。
“你們誰敢動我奶奶！！！”
蘇遇暖大叫一聲撲至蘇奶奶的身上，護短地不讓兩個護士靠近，她一直緊緊拉著蘇奶奶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過。
“蘇小姐，我們知道你很傷心，也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可蘇老奶奶已經去世了，你不可以再這樣……”
她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蘇遇暖狠狠打斷：“誰說我奶奶去世了？誰說我奶奶去世了？她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奶奶說過會看我結婚生子的，她明明就還有呼吸，還有心跳，還有溫度，誰說她去世了？”
說著，蘇遇暖緩緩地蹲下身，將自己的臉貼在蘇奶奶的臉上，此時的蘇奶奶的臉上已經是一片冰涼的，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溫度。
蘇遇暖就這樣靜靜地靠在她的身上，時光仿佛跳了幾跳，回到了小時候。
記得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奶奶每天都會去幹活，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熱乎乎的，而她又非常怕冷，就會抱住奶奶不斷地蹭，用自己涼涼的臉頰去蹭她那略微粗糙卻又溫暖異常的臉。
而後奶奶總是會用那雙長滿繭子的手撫摸她那長及腰的長發，然後一邊看著她笑，再點點她的小鼻子，“傻丫頭！”
那時候她就會使勁地抱緊奶奶的腰，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跟著奶奶一起睡的，奶奶的身子總是很暖和，不像她，從小就是一塊冰塊，一到冬天總是冷得像塊冰，怎麽捂也捂不熱。
但是奶奶從來都不會嫌棄她，一直替她暖體溫，也不怕冷。
她的奶奶一直都是她堅強的後盾，怎麽會這樣輕易地離開她？不會的……奶奶她舍不得，舍不得就這樣丟下她走的。
遲玄站在一旁，看著這樣的她，擰眉走近她，伸過手摟過她的腰，輕聲道：“好了，奶奶她已經走了，你就讓她安心一點，別再讓她擔心了。”
“誰說她走了？奶奶是不會離開我的！你們全部都給我出去！出去！我要一個人陪著奶奶。”
遲玄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決定替她做決定，要不然她老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他抬眸對兩個護士說道：“將蘇奶奶送去停屍房吧，章賀，你去把事情準備一下，給蘇奶奶做後事。”
他遲玄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此時說話的口吻也是不容人拒絕的。
幾個護士聽完，便不顧蘇遇暖的阻攔，開始動起手來。
“不準你們碰我奶奶！你們要幹什麽？住手，不要碰我奶奶！奶奶她還活著，她還有呼吸，還有體溫，不信你們摸摸看，我奶奶真的還活著……求求你們，不要碰我奶奶，我奶奶真的還活著……求求你們……”蘇遇暖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強硬，到緩和，再到低弱，後來便是乞求著。
聽得在場的幾個人都於心不忍，倒是遲玄，已經狠下了心。
“快把蘇奶奶送走。”
“不要！！！”蘇遇暖緊緊地抱住蘇奶奶的身子，開始有些慌亂起來，她的臉色明明已經蒼白無紙了，可是眼中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來。
護士們看到她這樣很不忍，可是又礙於遲玄的話，他的話讓她們有一種不可拒絕的力量，隻能與她抗衡著。
“蘇遇暖！！”遲玄伸手將她拽了起來，然後將她拉進懷中，狠狠地抱住她，在她耳邊再次強調：“奶奶她已經去了，你老是這樣隻為讓她死得不安！你讓她安心點走，行麽？”
“奶奶，不要碰我奶奶，我求求你們……我奶奶根本沒有死，你們不要這樣！不要帶走我奶奶……把奶奶還給我！”
此時的蘇遇暖好像什麽都聽不進去似的，遲玄說的話她也聽不到，眼裏隻有蘇奶奶，小小的身子也在不斷地掙紮著。
“笨女人你給我冷靜一點。”遲玄一直固住她，然後對那幾個呆愣在原地的護士使眼色，“動作快點。”
蘇遇暖眼睜睜地看著蘇奶奶被送走，想掙紮卻又動彈不得，手緊緊地揪住遲玄的手，長長的指甲深陷入他的肉裏，將他健美的胳膊抓出了幾道血痕。
眼看著蘇奶奶被推出病房，漸漸遠離她的視線，她開始尖叫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奶奶，奶奶一個人肯定會很孤單的，啊！！！放開我！！！！啊！！！”
她瘋狂的尖叫著，在場的人都認識蘇遇暖多久了，她一直都是安靜的，就算受了委屈也是一個人承受著，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遲玄看得掌心不由得握緊，她將蘇遇暖緊緊地抱住，按在自己的懷中，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你乖點，別再鬧了，我帶你回去。”
蘇遇暖卻突然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臂，遲玄吃疼，悶哼了一聲，卻始終沒有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