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縱火真凶

時在翠繡院的一間灶房裏,一個婆子正心事重重地~突然一個不留神,“啪”的一聲,一個碟子便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幾片碎瓷飛濺起來,正好劃到旁邊一名小丫頭的手背上。

“鄭婆子!你今兒是怎麽回事!不是摔盤子就是摔碗的!”那小丫頭邊說邊捂著那隻受傷的手走出了灶房,到了門口又憤憤丟下一句:“我要告訴姨奶奶去!”

那鄭婆子悻悻看著她離開,又獨個彎下腰來收拾那地上的碎片,邊收拾邊想著不知道自家兒子這會兒怎麽樣了。

兩天前,大成賭坊那邊使了個人過來告訴她道,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又欠下了人家三百兩賭債,他不但不還錢反過來嚷嚷著說是對方使詐,被那賭坊梁老板給扣住了,叫她拿錢去贖人。鄭婆子聽了那個氣啊,三百兩?他怎麽不把自己賣了?就他那德行樣,十兩都不見得有人買他!但生氣歸生氣,她畢竟隻有這一個兒子,孩子他爹又死得早,孤兒寡母的這麽多年著實不容易。三百兩她自然是拿不出來的,但是怎麽也得想個辦法先把兒子弄出來再說。於是鄭婆子便向桂姨娘尋了個借口告假出去了一趟。

一到那大成賭坊,便有人客客氣氣將她請到了樓上一個房間裏。兒子沒見著,卻先見著了那梁老板。鄭婆子正欲開口給兒子求情,那梁老板卻開門見山地說道:“就一件事兒,你若辦好了,這邊就放人,並且這筆賭債也一並免了。”

鄭婆子一聽,這麽好的事兒,焉有不答應之理?於是她忙一口應了下來。後來,她才明白她應下的是什麽事兒。原來,梁老板讓她盯著這幾天住在齊府的湛家小姐,尋個機會把她鎖在屋內,再在房外給她放一把火。鄭婆子頓時嚇得兩腿直打哆嗦,這才知道天上確實不會白掉餡兒餅。

雖然心裏十分害怕,但經過那梁老板一番威逼利誘,鄭婆子思來想去,也隻有答應了此事,否則她那唯一的兒子可就性命不保了。殺人放火跟欠債三百兩那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但鄭婆子本就不是個伶俐人,這邊是她的親生兒子,那邊是與她毫無幹係的富家小姐,在她心裏,自然換回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女人在自己兒女地事情上,總是會迸發出無限的潛力。鄭婆子便是如此,她雖然愚笨,但在這件關係到自家兒子生死的事情上,她竟也難能可貴的聰明了一回。

前一天她便佯作去庫房取東西,路過那林家表小姐所住的小院,便在那附近查探了一番,通過觀察和偷聽得知了哪個是湛家小姐。聽說那林小姐不喜人多,故這院裏就幾個侍女而已。但可惜的是這裏還住了一個少年侍衛,看上去不像是個好糊弄的主兒。鄭婆子看著那少年舞劍心裏便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此事是否會像梁老板說的那樣順利。但一想起至今還扣在人家手裏的兒子,鄭婆子也隻好硬著頭皮提了油燈半夜裏出來了。

還好沒碰上巡夜地。鄭婆子到了那小院門口,正欲進去時,卻見正房那屋的門自己悄悄開了,嚇得她連忙閃身躲了回去。後來又悄悄扒在月門邊兒往裏一看,卻是林家表小姐和她那侍衛在門口說話,二人剛說了沒兩句話便騰地從原地飛上了高處,接著就不見了。雖然吃驚,但鄭婆子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大好的機會,趁那侍衛不在,她的行動就方便多了。於是,她便趕忙上前拿了一把大鎖將正房門鎖了起來。又在那房外幾處潑了燈油,接著又將早已準備好的火折子拿出來使勁吹出了火苗子,往那地上一丟,那火苗便向有靈性似的迅速沿著牆根蔓延起來,繼而噌噌向上竄了起來。

見大功告成。鄭婆子便馬上離開了。感覺上。她認為自己並沒有做什麽。隻不過是放了一把火而已。跟自己天天在灶房燒火做飯沒什麽兩樣。而且梁老板對她說過了。這個法子肯定萬無一失。到時就剩燒得一把灰。定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地。

壞就壞在她那張嘴上。蠢人不一定話多。但總是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待火勢起來後。眾人也都驚醒了。紛紛出來圍觀。鄭婆子也混在了人群中。後來又聽說裏邊燒死了兩個人。鄭婆子想當然地就以為是被她鎖在房內地湛家小姐和那林小姐地侍女。見眾人都辨認不出來。她便熱心指點了兩句。正是這兩句話讓芷蘭上了她。再到後來事態卻急轉直下。完全不是她想地那回事——湛小姐和那侍女竟從屋後地泥塘

出來。活得好端端地。

這下鄭婆子心裏開始不踏實了。這事兒到底算是成了還是沒成呢?雖然最後燒錯了人。但她都是照著梁老板所說地一步一步去做地。這後來地發展也不是她能控製地啊。心急火燎地她隻想快點出府去那賭坊把兒子領出來。可偏偏那京城來地林老爺是個心極重地。從昨晚開始他就下令封了齊府。直到現在也沒解禁。害得她一步也不能出府。更不敢多打聽什麽。隻怕引起別人地懷。

鄭婆子心神不寧地想著事情。慢吞吞拾掇完了地上地殘片。一抬頭便看到府裏三小姐帶著那林家小姐走進了灶房。鄭婆子心頭頓時突突狂跳起來。卻又強自鎮定地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哎呀呀。兩位小姐怎麽到這灶房來啦?您二位是來找姨奶奶要花樣子地罷?老奴這就進去稟報一聲。”說著便順手從灶台上拿了一塊抹布胡亂擦了擦手。拔腳就要出去。

“慢著。”齊萱伸出胳膊攔了她說道。“我們就是過來找婆婆您地。”

鄭婆子心中大感不妙,勉強笑了一笑說道:“小姐有何事吩咐?”

隻見齊萱兩手背在身後,走到她麵前麵無表情地說道:“聽說婆婆昨晚眼力,燒得焦黑的兩個人也讓您給認了出來。”

鄭婆子兩手擺得飛快,說道:“哪裏哪裏,那會兒子黑燈瞎火的,老奴兩眼昏花信口胡說地,最後不也還是認錯人了嘛……”

齊萱蹙了蹙眉,回頭看了芷蘭一眼,不知接下來該怎麽問。芷蘭心知這樣問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於是她便拿出了藥瓶打開來,倒了一點藥粉在手中。毫無心理準備地鄭婆子愣愣看著林小姐的怪異舉動,不知她要做什麽。卻見那林小姐突然走近過來揚手一灑,鄭婆子便被嗆得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緊接著,她地兩眼就開始變得無神,臉上也現出了呆滯的神情。

齊萱從未見過芷蘭對人用藥,見到鄭婆子瞬間地變化,她心中大感驚奇,瞪大眼睛看著芷蘭接下來的舉動。

隻見芷蘭收了藥瓶,拿帕子擦去了手上殘餘的藥粉,直截了當地問那鄭婆子道:“昨晚那場大火是怎麽回事?”

鄭婆子剛剛中的是招魂散,聽了芷蘭的問話,自然是老老實實將那梁老板要挾她做的事情交待了個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漏。齊萱在一旁聽得傻了眼,嘴巴愈張愈大,完全想不到眼前這個婆子竟就是昨晚那縱火之人,更想不到她會這樣一五一十地全說出來。

芷蘭一聽便知原來此事是衝著湛家來的。雖然她也不知道那梁老板是什麽人,但十有八九是與湛家在生意上有糾紛的。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能插手得了的了,於是芷蘭對著外邊高聲說道:“都聽見了吧?”

湛少楓從門外走進來說道:“聽見了。”

芷蘭指了指那鄭婆子說道:“把她帶去交給父親和姨父吧。”

“是。”湛少楓又叫了一個侍衛進來押著那鄭婆子出去了。

隨後芷蘭和齊萱便從灶房裏走了出來,一起離開了翠竹院。在路上,齊萱止不住好奇索要了芷蘭的藥瓶子,拿起來看了又看,驚歎道:“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啊?效果這樣神奇,真真是不可思議!”

芷蘭笑著答道:“這是招魂散,能控製人的心智長達三個時辰,要小心哦!千萬別灑出來了。”

“呀?這麽神?”聽了這話,齊萱突然停下了腳步。芷蘭回頭看她,卻見她一臉熱切地看著芷蘭問道:“能送姐姐一瓶不?”

芷蘭詫異地問道:“姐姐要這作甚?”

“哈!用處大了去了!”隻見齊萱雙手叉著腰,仰頭看著遠處,一雙眼睛晶晶發亮灼灼生輝,又聽她慷慨激昂地說道:“我想用這藥,替爹爹將齊家在商場上所有的對手都擺平!”

“呃——這個——”芷蘭一時語塞,抹了抹汗,不由得感慨她這表姐真不愧是商人之女,一上來想的就是生財之道。

隻是——若想掙錢的話,直接去錢莊要錢豈不來得更快些?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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