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烈背後有烈月峰首座撐腰,可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實際上清嗔對這湘成很是不爽,三十七年前他還是個三代弟子的時候,就是這湘成在那裏叫囂,又一個勁把他那清字輩的婆婆掛在嘴邊,才使得當時道號還是澄嗔的清嗔,不得不裝作不認識,把自己邀請來拜師入門的故友之子打出了憂雲門。

門規當然要遵守,可是有些沒太大道理的規定,高輩弟子們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前輩勿要見笑,我這師弟性情就這如此。”頓了頓,大和尚看了一眼梁易旁邊的彭冉道:“前輩此番前來,想必是為了這小姑娘吧。”

不等梁易開口,大和尚輕輕一歎道:“小姑娘,妳是叫湘冉對嗎?”

“啊,我正是彭冉,清嗔師祖。”一臉恭敬的彭冉反應不小。

清嗔點了點頭,語氣低沉的說道:“當初三尾吞天獸的事情鬧得那麽大,這小姑娘我們都認得。其實,其中緣由,我們這些年仔細一想,早已發現了諸多問題。烈月峰困獸境,一直由清字輩大弟子清蔓管理,開啟困獸境的靈決,可不是誰都能弄到的。當時這小姑娘在諸多同門的目光下,無緣無故指個人來‘汙蔑’的可能性也很小。”話間,清嗔不忘瞄了那邊的湘成一眼。

“清嗔師祖,你這話什麽意思?”這時,有人沉不住氣了。

“湘成,你不明白?”清嗔臉上閃過一抹戲色,說道:“憂雲門身屬正道,就應當有點正道的風氣。我和你好幾位師祖早已查清此事緣由,怎奈顧及某位同門師姐的麵子,我們決議,若是這小姑娘一天不回來,就姑且放過那位師姐的混蛋孫子一天。不過現在嘛……”

湘成急了,自己做的事自己再清楚不過,清嗔師祖的話,已經說的*得不能再*了,“清嗔師祖,你身為清字輩長輩,怎能任意誣賴人!誣賴人也是要講證據的!”

梁易聽得好笑,這話說得讓他著實無語。隻聽說過申冤要證據,啥時候誣賴人也流行把證據拿出來正大光明的誣賴了?

清嗔眉毛一挑,佯作疑惑道:“咦,小湘成,你師祖我又沒點名說誰,你著個什麽急?你是說證據對吧,這件事情關係到小姑娘重新回我憂雲,我和你清烈師祖自然要稟明首座真人,這證據又怎麽能少得了?”

“清嗔師祖,你!”湘成氣急,這清嗔師祖一直以來對自己都還不錯,怎麽這彭冉一來……

“湘成師弟,該不會真的是你……”絡腮胡子也聽懂了清嗔的話,二代師祖的言語在他耳裏,可信度是很高的。

陡然——

隻聽“嗖!”的一聲,湘成臉上一片難色之後,已經徑自朝山門內飛去!目的不難猜測,心虛之下,他當然隻能想到能幫忙做主的

人——自己的婆婆,烈月峰清字輩大弟子。

無人注意到的是,之前湘成腰間上那個收獲匪淺儲物袋,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阿彌駝佛,正道之風,不容敗壞。”清嗔手掌在麵前一豎,做了個標準的和尚佛禮。

說完,目光卻和旁邊的清烈似笑非笑的對視一眼,其中意思,也隻有兩人才讀得懂——什麽正道之風,屁話。赫赫,私傳本門機密困獸境靈訣,這罪名可不小啊。三尾吞天犬的事情查下來,那女人也脫不了幹係。清字輩大弟子的權利,二師姐她可是窺視很久了!就算這小姑娘不回來,過一年半載我們也回下山把她找回來,空有推論和證據,沒有當事者在場可成不了事。

這時,隻聽“撲通”一聲,彭冉已經激動難掩的朝一口一個“正義道德”的清嗔跪下。

“清嗔師祖,您…您剛才是說…我,我可以重歸憂雲門下,是麽?”彭冉嘴唇在顫抖。

三尾吞天獸的確是她親手所放,可是其中周折緣由,卻太過奈人尋味。彭冉本以為,這段冤屈,將會是自己今後這一輩子的痛!

“湘冉啊,妳起來吧。等稟明首座真人,首座自會還妳清白,讓妳重歸憂雲。”

九年了,眼淚,還是那麽鹹……

猶記得,九年前那個蕭條的夜晚,在烈月峰上數百弟子的重重包裹下,那個蹲在人圍裏忍受著同門的指指點點,失聲痛哭的孤單身影。

猶記得,那個全身真氣在救治三尾吞天獸時被抽幹憔悴女人,那個剛從卑鄙小人口中得知丈夫死訓的女人,當晚卻不得不聽受逐出師門的審判,無助的頂著大肚子,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下沒有月光的天山,任由猛烈的風雪拭去她留下的腳印,掩去她撕心的哭聲,刮散她肆意的眼淚。女兒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那時落下的病根。

如今,眼眶中再次溢出淚水,兩種**,都那麽鹹,但一種是鹹在心裏,另一種僅僅隻是鹹在味覺。

梁易歎了口氣,怎麽說呢,眼前這橋段,自己倒算是知其所以然,反倒不知其然……

“一切就有勞道友了,這小姑娘與我一見如故,她的事,我也甚感不平。”作為幫自己帶路的酬謝,梁易答應試著讓彭冉重回師門。現在免不了附和兩句,也好讓人感覺彭冉有個“有力”靠山。

“道友,其實在下此次來憂雲,除了幫我這湘冉小友外,也是久慕緣雪掌門風華,所以還忘兩位引見一二。”在護門結界上吃了虧,梁易可不再敢保證他金丹後期的能力,能亂闖這座看似曠然的正道第一大派。

“引見?”正用真氣將彭冉撫起的清嗔臉上一愣,隨即笑道:“前輩太看得起我二人了,我們兄弟僅是二代弟子,而且並非身屬憂雲主

峰,平日能一窺掌門人尊容的機會少之又少。不過前輩想見掌門人,我和師兄倒是可以請首座真人為你引見。”

引見?照這麽說,豈不是要先去烈月峰見烈月首座?五峰首座都是天刑期的高手,梁易可不認為別人看穿了自己的真正實力,還會買一個金丹期小人物的麵子。當然,這是在梁易不想透露他煉器宗師身份遭來麻煩的前提下。

正想著,卻聽清嗔說道:“前輩,正好今日五峰首座和長老們都被掌門人召集到主峰憂雲殿,不如我現在就帶前輩從傳送陣前往主峰。”

哼,仰慕掌門人的人何其之多,真正得到她接見的,卻又有幾個?不過帶他過去,也正好讓這首座早些見到這小姑娘,以防事情有變。

“傳送陣?”梁易一愕,看來自己的估計又錯了,要是早知有傳送陣這東西,何必找你們帶路。

清嗔見梁易的反應,還以為梁易不知道傳送陣這東西,解釋道:“想必前輩是第一次來憂雲吧,所謂的傳送陣,便是離此處數百米外的六塊太極圖案,可供從憂雲山下直接通往憂雲六大高峰,也就是憂雲六脈和憂雲主峰。此物,也隻有我憂雲門才有,前輩沒聽說過也不足為怪。”清嗔臉上隱隱透出一絲自豪。

偽高手的身份,讓清嗔下意識省略了一句話:真元力不到元嬰期,抵禦不過陣法的拉扯,若是沒有高手護佑,極有可能被陣法刮到龐大的憂雲山內任何一處地方。

梁易搖了搖頭,“道友誤會了,傳送陣我倒是略有耳聞,隻是聽人妄語這乃是仙界才有的東西,要布置出來,除非擁有仙人的修為。如今看來,倒是話中欠實。”看來邪匠這老家夥,倒也不是什麽百科全書。

清嗔朗聲一笑:“前輩有所不知,傳送陣確是仙界之物沒錯。相傳,當年血渡真人得獲我憂雲無尚法典《憂雲錄》,憂雲山大生異變,風起雷鳴,蒼龍升天,六道太極圖,便是那時出現的。”

“哦?”梁有一驚。關於憂雲門的開山橋段,真是越聽越懸啊。

本以為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包裝廣告”,到這地步牛已經吹得夠大了。但清嗔接下來的補充,卻讓他心中感慨不禁又上了一個台階。

“不光是那些傳送陣,其實就是這山中的大小屏障、一些建築、山道,甚至連浩然的憂雲六峰,都是《憂雲錄》出世時的傑作。若非那場變故,幻化出山外的上古奇陣,將山中陰寒全都會聚到外麵的天山山脈,如今的憂雲山,想必也隻是雪山一座吧。《憂雲錄》就仿佛是上蒼一時靈興而造作,造就靈氣充裕、瑰寶四布的憂雲山。沒有地方比這座高山更適合修真。憂雲門雖是憂雲山的主宰,但直到如今,這憂雲山裏依然有不少地方,連曆代掌門都不敢冒險去探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