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絕劍弄風 62、63

絕劍弄風??62

是那桶浴水有問題?柳如風眼神一閃,難怪今夜自己有些失控,便是先前嗆入了幾口浴水?!好在自己第一次接觸這藥,尚能勉強應付,不似公子,瘋了幾年,雖已清醒,但體內難免會有藥物沉積,被這浴水中的藥物牽引,便有些失了神智……

眼見柳如風眼神不自覺地瞟向窗台,心知他怕引起懷疑,急著回去。但他傷得最重之處,尚未上藥,南宮天幕想了想,看了看柳如風□的軀體,一些較重的傷痕已抹了‘凝露’,便略過身軀,輕輕分開他的雙腿。

“呃……”柳如風痛哼一聲,喘了口氣,僅僅是這麽輕微的一個動作,亦牽動了身體深處的傷口,激痛瘋狂撲來……

手指輕觸,眼前的軀體已是痛得戰栗不止,南宮天幕皺了皺眉,輕聲問道:“今日我才至落陽宮,你便前來,也不怕被人發覺,白費了先前的力氣,可有要事?”

柳如風亦知南宮天幕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這麽一提,亦是想起了今夜冒險前來的用意,緩了緩呼吸,極力忽略□的巨痛,低聲答道:“屬下此來,一是想向公子稟報、解釋落陽宮之事,二是屬下今日跟隨朱正成襲殺十三公子丁翔時,遭遇暗殺。”

“什麽?”南宮天幕一驚,手上失力,眼見柳如風痛哼一聲,急停了動作,緩了口氣,繼續上藥,口中繼續問道:“可有受傷,知道是誰下的手?”

“多謝公子關心,屬下無事,還帶回了一枚毒針,是偷襲屬下的機關暗器所發出的。隻是不知是誰動的手,但像是與屬下一同來落陽宮的人。”柳如風看著南宮天幕,說道:“那毒針在屬下的衣物裏。”

南宮天幕眉頭緊鎖,轉眼望了望地上的黑衣,運力招手,吸過衣物,輕輕一抖,果然掉出一個小布包來。

南宮天幕接住布包,抖開了布料,一枚烏黑、精細的鐵針落入掌中。

“果然是卓消宮的人下得手!”南宮天幕眼神越發陰沉,看著柳如風,道:“你可曾懷疑是我?”

“屬下想過,但即刻否認。公子若要屬下這條命,隻需一聲吩咐,屬下雙手奉上……”柳如風眼見南宮天幕如此熟悉此針,閉了閉眼,心中已是雪亮,除了南宮天幕,自然隻有節夫人與總管天行能得到此物……

南宮天幕默然點頭,半晌,忽然出聲,說道:“如你所言,我若要你死,自會親口告訴你!這件事,就此作罷,不要追究了!”

“是。姬青可有給公子消息?”柳如風忍下心中無奈,看來日後隻能多加小心了,可即便如此,日後節夫人又如何能容得下自己……罷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姬青?死了。”南宮天幕一愣,想了一想,方想起這麽一個人來,回答道。

“死了?”柳如風驚愕地看著南宮天幕。

“前些日子,見他多日沒有消息,我讓夜七去打探,傳言姬青於雲清宮外被人擊殺,雲清宮也正在追查此事,還沒有結果。”南宮天幕淡淡地道,宛如談論一個不相幹的人,神色間看不出一絲不舍、哀傷……

柳如風沉默了下來。公子或許從未相信過姬青,即使給他服下了‘血還丹’,即使姬青做了數十日公子的侍姬……胸口隱隱有些疼痛,不是為了姬青,而是……

“院外守衛如此嚴密,你如何進來的?”南宮天幕看了看,已差不多都上好了藥物,收回手來,轉了話題,問道。

“院外守衛雖然嚴密,但在巡邏至時,守衛難免會注意,此時自空中悄悄潛入,隻需小心勁氣內斂,自可潛入。院中公子安排了夜七,落陽宮影衛已被纏住,屬下繞開了他們二人,沒人發現。”柳如風順從地答了,身子一動,便欲起身。

“別動!多躺一會。”南宮天幕一手壓住,皺眉看著柳如風。

“公子,時辰不早,屬下必須盡快回去……”柳如風低頭說道。

南宮天幕心知柳如風今晚冒然前來,已是危險之極,不過是怕自己起了疑心,原是不能多留。不曾想正遇上了自己中了幻藥,好在此時來的是柳如風,在自己發狂之下,極力順從,否則,那時的自己,若受到一點刺激,隻怕將會再度瘋顛……

南宮天幕鬆了手,眼瞧著柳如風穿上衣物,突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藥瓶塞進麵前滿身傷痕的男人懷裏,道:“這個你帶著,回去了記得上藥。”

柳如風怔了怔,心中流過一絲暖意,無論是示恩的手段,還是對先前之事的一絲愧疚,公子待自己,總要比旁人好上許多……

柳如風正欲跪地稱謝,卻被南宮天幕一把扶住。

“你的身子……不必如此。”南宮天幕看著他的眼睛,這個男人竟為他做到了這種地步,即使遭受這般對待,亦無一句怨懟……

南宮天幕心中不覺地柔軟了下來,俯身過去,在那紅腫殘破的唇角輕輕一吻,柔聲說道:“回去時小心些,記著無論什麽事,留下性命回來……”

“是。”柳如風應了,係上麵巾,方一轉身,突然想起一事,回身說道:“公子,請小心朱正成此人,屬下懷疑他隱藏了武功!”

朱正成?!是讓夜七去試探一下,還是直接請娘親在絕天宮調查他的出身?南宮天幕微微點頭。

柳如風放下心來,轉身一揭窗機,翻身出屋,消失於黑暗之中。

南宮天幕看著房內一片狼藉,皺緊了眉頭,心事重重地在床邊坐下。

如今絕穀公子之爭,已到了最為凶險的時候,娘親就算容不下柳如風,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命人暗殺,以著娘親的精明,待自己奪得了穀主之位,再下手除去柳如風,才是她一慣的做法,怎會如此心急?竟連眼下的形式也看不清了?

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毒針,南宮天幕歎了口氣,這毒針暗器,乃是前些時日穀主讓人送了來的,因想著娘親手無縛雞之力,又身處絕穀公子之爭的險境,便將這毒針暗器轉送於了娘親,卻不想,轉眼之間,這暗器就被拿來用在了自己最親近信賴的下屬身上……

一串腳步聲響起,向著房外行來。

南宮天幕眼睛微眯,收起了手上的毒針。

“進去手腳要快,要輕,收拾了趕緊出來,不要驚醒了公子!”水蓮高聲吩咐道。

“是。”幾個陌生的聲音應著,便向房門而來。

南宮天幕一把抓過方才包裹柳如風的帶血床單,扔在地麵那灘血跡之上,胸中殺機湧動,反身倒在**……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眼見房中一片狼藉,四人不由驚懼地望了望**的南宮天幕。

一人收拾著地麵的木質碎屑,兩人去抬那浴桶,一人去拾那地上的床單。

方拾起床單,一股濃鬱地腥臭撲麵而來,那人心中一緊,抬頭欲呼,卻見眼前黑影一閃,一隻鐵鉗般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一把捏碎了這人的咽喉,南宮天幕身形閃動,輕輕一掌,印上正低頭彎腰拾掇碎屑的雜役背心,內勁一吐,不再看他,反身奔至背對著房屋,正搬移浴桶的兩人身後……

柳如風忍著渾身的癢痛,好不容易回到了硎院,回到房中,仔細打量了一番,確認無人來過,方鬆了口氣,換了衣衫,將帶血的黑衣,塞入床底,一頭栽入床褥間。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古怪情事中,柳如風得到的,隻有痛苦。好在南宮天幕雖失了神智,總算沒有再度發瘋……

柳如風將臉埋入床被中,無聲苦笑。

“不好了!”一聲驚呼,房門猛然推開。

柳如風抬眼一看,卻是落陽宮的一名侍衛滿麵驚惶,衝了進來,口中大叫道:“柳統領,四公子又發瘋了,殺了四名仆役。現在釋院裏的人都躲到了院門外,不敢進去。”

先前南宮天幕命水蓮將落陽宮雜役喚去屋裏,柳如風便知公子定然會殺了他們。此時聽了,也不意外。

“大驚小怪的作什?”柳如風躺在**,並不起身,冷冷地喝止了那侍衛,說道:“發瘋便發瘋了罷,讓他去,過一會兒便無事了。”

那侍衛呆得一呆,沒料到柳如風竟會如此說法,全似未將四公子南宮天幕放在心上。一時不由得怔在房中,不知如何是好。

柳如風見了,歎了口氣,說道:“回去休息吧,日子長了,你就不會在意了。”

那侍衛隻得應了,退出房去。

退出了硎院,那名侍衛轉身急奔,不一會,踏進了書院,衝著二公子南宮天斜躬身施禮,將柳如風的話轉述了一遍。

二公子南宮天斜揮退那人,轉頭看向一旁的朱正成,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道:“正成,這下可放心了?”

朱正成微微一笑,應道:“恭喜公子,又得一臂助!”

一連數日,柳如風忙於翻閱、整理落陽宮多年積累下來的文案,與卓消宮與落陽宮的侍衛融合之事。畢竟他對落陽宮的情況,不算太熟悉。

朱正成升任總管,正統領卻被柳如風占了去,副統領蘇另自然不服,雖不敢在二公子南宮天斜麵前說什麽,但暗中給柳如風找麻煩、添堵,卻是做得得心應手——

聽聞柳如風要核對近期的案卷,蘇另立即讓人送來了十大箱的文書,柳如風一一看過,重要的,卻少之又少,大多是些雞毛蒜皮、可記可不記的事情,甚至兩三年前的文書亦在其中……

柳如風自是暗中歡喜,雖是無關緊要的文書,柳如風卻從中查出了柳院大部分人的來曆,甚至那婉兒亦在其中,隻可惜那個滿身傷痕的古怪女人依然沒有半分消息。不過自這些文書中,柳如風倒是尋到一本,半年前柳院中的一人,被送離了柳院,去處——刑堂死牢……

而這幾日,宮中侍衛內鬥,卻是越來越頻繁。

原落陽宮的侍衛自是看不起被並入落陽宮的原卓消宮侍衛,言語之間冷嘲熱諷,極盡克薄辱沒之能,原卓消宮侍衛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仗著現今的落陽宮侍衛統領柳如風原是卓消宮的人,自是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蘇另不但不加已製止,反而暗中挑唆,兩宮侍衛,原就誰也不肯服誰,衝突日漸升級,由相互漫罵,到一言不和,拔劍相向……

柳如風坐在落陽宮離書院不遠的統領堂中,看著好不容易整理完畢、堆積如山的案卷,鬆了口氣……

“柳統領!這事你可得為我們做主,他們實在欺人太甚!”李樹推門而入,滿麵憤然,身後跟著兩人,都是當初隨著柳如風來到落陽宮的卓消宮侍衛。

柳如風忍不住揉了揉又開始發痛的額頭,也不抬眼,無奈地問道:“什麽事?”

“屬下三人方才經過刑堂,看見一群人欺負我們以前的兄弟,屬下上前調解,不想那群人仗著人多,竟連著屬下三人一起揍了……”李樹憤憤開口說道。

柳如風皺了皺眉,李樹等人與柳如風一同進落陽宮,宮中侍衛人盡皆知。以往雖也鬧得厲害,卻無人挑釁李樹等人,即便是李樹等人時常插手爭鬥,原落陽宮的侍衛亦都退開了事!為何今日……

李樹見柳如風一言不發,眼珠一轉,又道:“柳統領,屬下等人可是最早就跟著你了,這落陽宮中,誰還不知?他們分明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裏……”

“夠了!”柳如風怒喝一聲,這李樹,竟然挑撥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抬眼看了看李樹,卻發現不止李樹,連著他身後兩人,個個鼻青臉腫,顯然是吃虧不輕,也難怪他們會找自己出頭……

柳如風雖不在意那些侍衛心裏看不看得起自己,不過,這樣的事情,也該冶一冶了!先前忙於案卷,副統領蘇另又撒手不管,拒不配合。好在雙方都不敢鬧出人命,柳如風雖是有心,卻沒有時間,隻好嘴上說了幾句,也就不了了之。現下正好,借這件事,整冶一番,也免得日後再出紕漏!

“人都還在那裏麽?”柳如風看著李樹等三人問道。

“我們的人都還在,不過那群人卻退進了刑堂……”李樹瞟了瞟柳如風臉上的神情,低下了頭。

刑堂?芮伸?蘇另?原來如此!是看前幾日無甚動靜,認定了自己軟弱可欺?!正好,不知那古怪女人是否也在刑堂……

柳如風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說道。“很好,帶我去罷。”

李樹等三人大喜,興奮地應了,急步帶路出了統領堂,繞過兩個院落,行至刑堂院前。

柳如風轉眼一望,院外站了四人,果然皆是原卓消宮的侍衛。

見了柳如風,那四人不由露出激動興奮的神情來,齊齊施禮,喚道:“柳統領!”

絕劍弄風??63

柳如風略一點頭,看著這些個個帶傷的侍衛,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可記得動手的人?”

“記得,柳統領放心,這群兔崽子,就算化作了灰,我等也絕對能認得出來……”李樹等人七嘴八舌,連聲說道。

“很好,跟我進來吧。”柳如風不欲多言,轉身便行向刑堂院門。

“站住!刑堂重地,未經許可,不得擅入!”四名把守院門的原落陽宮侍衛大喝一聲,攔在了柳如風麵前。

幾日來,柳如風忙於案卷,雖宮中侍衛內鬥,告到他的麵前,也不過是嘴上說了兩句,便就作罷。這些侍衛原先擔憂了幾日,漸漸地,已不將柳如風這個新任的侍衛統領放在眼裏了。

“讓開。”柳如風淡淡地道。

“還請柳統領出示公子或芮堂主手令!”四名侍衛冷冷地道。

“怎麽?你們不算落陽宮的侍衛?不歸我管?”柳如風依然平靜地道,看不出絲毫火氣。

“請恕屬下等無禮,屬下職責在身,不敢擅自放柳統領入內!”四名侍衛陰陽怪氣,嘴上雖說得恭敬,臉上卻露出了嘲諷之色。

柳如風身形一閃,“啪啪啪啪!”四記輕脆響亮的耳光,打得場中眾人皆是一震。

四名侍衛張大了嘴,皆一手捂臉,雙目圓瞪,驚怒加交地盯住了柳如風,僵立在地。

不待四人開口,柳如風已緩緩說道:“身為落陽宮侍衛,阻攔侍衛統領,是為以下犯上!身為刑堂侍衛,眼前發生爭鬥不作製止,是為失職!今日兩罪發,按規矩可立即處死,顧念你等跟隨公子多年,待到休息,自去刑堂各領八十鞭刑!”

“去你媽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為求活命,混進我們落陽宮的雜碎,不要以為拍拍馬屁,討得了朱總管的歡心,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告訴你,我們刑堂可不吃這一套!”四人惱羞成怒,聽聞柳如風武功厲害,倒也不敢上前動手,隻得破口大罵。

卻是吃定了柳如風來落陽宮的時間不長,不敢動手殺了自己這些落陽宮的老人。

柳如風左手一抖,長劍出鞘,右手接過,順勢一揮,自一人喉間掠過,眨眼沒入了另一人的胸口。

眾人震驚!

沒有人想到柳如風竟敢真的殺人——無論是倒下的兩人,還是站著的眾人……

眼見那兩人明顯活不成了,柳如風的劍,刺向第三人的咽喉!

活著的兩人雖然仍是無法相信柳如風竟然毫無顧慮,但生死關頭,也顧不得許多,兩人大吼一聲,不但不逃,反而拔出了兵器,向柳如風撲來——倒不是二人自持武功能勝過柳如風,而是此地乃是刑堂院門,相信刑堂侍衛聽到聲響,定會出來支援……

李樹等人紛紛喝罵,拔出兵器,便要上來幫助柳如風。

卻聽“卟卟”兩聲,眼前三人錯身而過,那兩名刑堂侍衛瞪大了雙眼,身子一軟,倒下地來。喉間鮮血泉湧,一時尚未斷氣,手腳抽搐,滿臉的驚駭、絕望與痛苦……

柳如風麵上神情平淡,依然沒有絲毫怒火,看著地上生機已絕的四人,緩緩地道:“辱罵統領,以下犯上。我已給過你們機會,既不知悔改,我也隻能依照規矩辦事了!”

長劍一揮,寂然入鞘,柳如風再沒多看地上四人一眼,向院內走去。

李樹等驚愣一瞬,也收起了兵器,急步跟在柳如風身後,隻是望向柳如風的眼神,卻多了幾分火熱……

院中已聚集起聽到動靜的二十來名刑堂侍衛,隻可惜,他們出來的雖快,卻沒有柳如風的劍快!

眼見柳如風領著原卓消宮的十多名侍衛走來,刑堂一眾侍衛對視一眼,看了看地上掙紮著氣絕的四人,默默地讓開了中間的道路……

芮伸眼見柳如風行進大堂,眼中詫異之色一閃,旋即滿臉堆笑,迎了上來,道:“芮伸見過柳統領,不知柳統領今日到此,有何要事?”

柳如風眼神一轉,堂中主位之上,坐著的,竟是副統領蘇另!

柳如風心中暗自一凜,蘇另、芮伸皆在堂中,看來李樹等人被打,卻值得推敲了。

柳如風拱手笑道:“原來蘇副統領也在刑堂,柳如風失禮了。”

蘇另低頭抿茶,隻作不聞。

此舉極為失禮,柳如風也不在意,心中越發有數,轉向芮伸,說道:“芮堂主,方才就在刑堂院外,發生的爭鬥,不知芮堂主與蘇副統領可曾知曉?”

芮伸方要答話,旁邊一名侍衛走近芮伸,低語一陣。

芮伸臉色大變,冷哼一聲,怒視柳如風,喝道:“柳統領,為何無故濫殺我刑堂侍衛?”

“以下犯上,其罪當死!”柳如風臉色一肅,望了望坐著蘇另。

蘇另悠然自得地抿品著手中茶水,似乎堂中一切,都與他無關。

芮伸冷笑連連,道:“以下犯上?他們守在院門,如何得罪了公子?我怎的不知?”

柳如風終於將眼神轉回芮伸的臉上,緩緩地說道:“原來芮堂主認為除了公子,朱總管、蘇副統領、你、我皆算不得他們的上司?!”

聽得柳如風將蘇另與自己亦扯在其中,芮伸狠狠地瞪視著柳如風,怒聲道:“柳統領,你這算顧左右而言它?你說他們以下犯上,證據呢?”

柳如風微微一笑,說道:“身為落陽宮侍衛,阻攔侍衛統領進入刑堂,是不是以上犯上?如風心想,或許是芮堂主為人寬厚,讓他等失了規矩,便替芮堂主出手,小小的教訓了一下,這四人卻破口大罵。褥罵上司,是不是以下犯上?連犯兩次,若再饒恕,丟的,可就不隻是芮堂主的臉了……”

芮伸麵上神色急變,冷笑道:“柳統領,空口無憑,人已死了,自然由得你說!”

“當時尚有宮中侍衛十五人,皆親眼目睹,芮堂主何來此言?”柳如風收了笑意,神色漸冷。

“不錯,柳統領說的全是實情……”李樹等人紛紛開口。

“哈哈哈……”芮伸大笑,冷眼一掃李樹等人,不屑地道:“你等卓消宮的人肮髒一氣,自是幫著你、們、的、柳、統、領說詞!”

李樹等人,不由麵色鐵青。

廳堂之中一時靜默,隻餘眾人強忍怒氣的粗重喘息,與芮伸得意的冷笑……

“啪啪……”拍掌之聲響起。

柳如風輕輕地拍手鼓掌,麵上笑意不減,眼中卻已冰冷如針,輕聲說道:“我道四名普通侍衛,如何能有這般膽量,原是有人撐腰!”

芮伸冷笑,道:“柳統領這是什麽意思?芮伸聽不大懂!”

“公子早已吩咐,宮中侍衛無分彼此,皆屬落陽宮,芮堂主卻一口一個卓消宮,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看來是不將公子放在眼裏了!”柳如風緊盯著芮伸,緩緩地說道。

“柳如風!你濫殺宮中侍衛,汙蔑刑堂堂主,是何用意?既然你血口噴人,居心叵測,芮某不願再與你說,這便去請公子主持公道!”芮伸高聲怒喝,抬腳便向門外行去。

柳如風也不阻攔,隻冷冷地道:“這刑堂對麵,可是朱總管轄下仆役居所!”

芮伸腳下一停,臉上難堪,立在當地,一時進退不得……

一直安坐一旁的副統領蘇另,此時卻將手中茶碗一放,站起身來,滿麵笑容,插入兩人之間,和聲說道:“兩位,何必如此?大家都是為公子辦事,說起來,也算是一家人。來來來,消消氣,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便是了……”

芮伸心知這是蘇另給他台階,自是順著坐了下來。

柳如風別俱深意地看了一眼蘇另,轉身坐了,看著芮伸,道:“芮堂主,是否也該談談這宮中侍衛內鬥之事了?”

芮伸斜眼瞟了柳如風一眼,怒火難平,當下冷笑著道:“這不是柳統領的事麽?何需與芮伸商談?”

柳如風淡淡地道:“因為內鬥的一方,躲入了刑堂。在下想請芮堂主一起,將這些人找了出來!”

蘇另眉頭一皺。

芮伸霍然立起,怒道:“柳如風!你想搜查刑堂?!”

柳如風也不言語,隻看著芮伸,眼神卻堅定告訴了芮伸,正是如此。

芮伸怒極,胸膛巨烈起伏,半晌,方說出話來,道:“柳統領,恕難從命!柳統領,芮某勸你一句,這裏是我刑堂重地,既是在刑院外發生爭鬥,必是這幾人不知好歹,前來生事,被打了也是他們活該。”

柳如風微微點頭,嘲諷著道:“原來芮堂主是認為四名侍衛便敢硬闖擁有二十八名侍衛的刑堂!不知公子信也不信?”

“你!”芮伸怒視柳如風。

蘇另歎了口氣,勸道:“柳統領,芮堂主並非這個意思。或是他們在院外看著了有仇的侍衛,言語衝突,招來刑堂侍衛的圍歐也說不一定!不過,柳統領硬要搜查刑堂,也有些過份。兩位且都消消氣。不如這樣,芮堂主查查哪些侍衛參與了這次爭鬥,按規矩處置。柳統領也回去隨意罰罰這幾人。此事便就作罷了,如何?畢竟大家同為落陽宮人,日後相互合作之事甚多,不必弄僵了關係……”

芮伸猶豫一瞬,開口說道:“好,看在蘇副統領的麵子上,這事便如此處理……”

柳如風冷笑,蘇另之言看著是在化解此事,實則居心險惡,何況柳如風原本就另有打算,如何肯放過這個明正言順搜查刑堂的機會?

“蘇副統領,侍衛內鬥,原本便是你、我統領之責。常言道,捉賊拿髒,豈有隻拿一方處置的道理?”柳如風看了一眼蘇另,聲音漸冷。

蘇另神色一變,作色道:“柳統領,須知此處並非卓消宮!做事應給人留些餘地!”

芮伸眼神狠厲地盯著柳如風,大有一言不和,便要動手的意思。

柳如風怒笑一聲,道:“怎麽?侍衛內鬥,侍衛統領無權無問?刑堂、副統領不是統領下屬?真要在下請公子出麵?蘇副統領,隻怕到時,不要怪在下問一問公子究竟有沒有當我等是落陽宮的人!”

蘇另眼神一閃,也不敢真的捅到二公子南宮天斜處去,隻得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柳統領不願聽蘇某勸告,一意孤行。還將蘇某好意當作惡意,蘇某也不再言語,告辭!”

芮伸一怔,不想柳如風如此難纏,竟連蘇另也沒有辦法。但此時留他一人對付柳如風,芮伸卻是不願,看柳如風這態度,全不將他們這些原落陽宮的人放在眼裏,若是硬拒,動起手來,事情鬧大,驚動了公子,隻需查問一翻,便知自己等人存心叼難,哪裏落得好去?

芮伸正自猶豫。

蘇另已向外走了幾步。卻見眼前一手橫攔。

蘇另抬頭,將一雙白淨的手掌籠入袖內,笑道:“怎麽?柳統領找蘇某還有事?”

柳如風笑笑,道:“蘇副統領請留步,還望與我等做個見證,以免又有人說柳如風血口噴人!”

“這種事,還請柳統領另請高明,蘇某可沒興趣參合!”蘇另眼角一挑,抬腳便又要前行。

柳如風斜跨一步,再度攔在了蘇另的前麵,笑容漸冷,說道:“蘇副統領,此事算來,你也當管,還請留下,勿要使在下為難,待認清了參於內鬥之人,去留自便!”

蘇另袖中雙拳緊了又緊,心知今日柳如風是存了心報複,左思右想了半晌,回身坐下,怒笑道:“柳統領好大的威風!蘇某今日領教了!若是芮堂主答應,蘇某便陪同柳統領走這一遭!”

柳如風微笑點頭,轉向芮伸,道:“芮堂主身為掌刑,自是熟知宮規,怎會阻礙統領辦事?如此,辛苦兩位了!”

蘇另、芮伸心中惱怒,原以為柳如風才剛上任,絕不敢將此事鬧大,隻能白白吃個悶虧。卻不想柳如風全無顧忌,反倒令自己等人吃了悶虧。

柳如風起身,也不理蘇、芮二人臉色難看,領著李樹等人,當先走出了廳堂。

一行眾人挨門挨房,一間一間搜查。

搜完刑院,李樹等人已認出了十來侍衛,既有刑堂侍衛,亦有蘇另的下屬侍衛。按著內鬥的罪名,一並處以鞭刑四十,當眾行刑。

柳如風見此地事了,目的也已經達成。便轉身向芮伸、蘇另告辭,離開了刑院……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有一章是過渡,煙想了很久,還是兩章一起更上來吧…………

今天情人節啊…………這個算情人節禮物好不好?

祝大家情人節幸福…………

可素…………米有存稿了…………

蠕動啊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