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麽說,老水手也愣住了。
我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如果她是林倩兒,你應該是一起發現我們三個,而不是先找到她,隔了一天才找到我們,時間上根本說不通。”
老水手自言自語般地問道:“如果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那這個女人是哪裏來的?”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但此時的我完全沒有這份心思,滿腦子都在想林倩兒在哪兒?
其實也不用怎麽想,林倩兒極大可能沉入這片深藍色的海域裏。在那種情況下,本來我們都應該是這樣的結果,我和胖子能從海底浮上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見我不再說話,老水手低聲道:“我還是先帶你去見見那個女人吧。”
老水手的話其實還是帶給我一絲期待的。
即便林倩兒比我們早出現一天這種事在時間邏輯上根本講不通,她要毒死整船的人這件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我心裏還是有一個念想,希望接下來見到的女人就是她。
我能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個奇跡疊加到一塊的結果,也不差林倩兒還活著這個奇跡。
老水手隨後把我領到關押女人的地方。
隔很遠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籠子裏卷曲成一個團的女人。
隻看到她的衣服,我就已經知道她不是林倩兒。既然她不是林倩兒,就說明林倩兒已經死了,我所期待的奇跡並沒有出現。
我本以為我會在失望的情緒中淚流滿麵,但我出奇的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情緒,腦中一片空白。
我以為我總要有點兒什麽情緒,比如憤怒或者傷心之類的,但是這一刻,我真真切切的什麽感覺都沒有。
這當然並非是我無比的冷血,知道林倩兒已經死了,就在刹那間就切斷了和林倩兒之間的所有的感覺。
我之所以短暫的出現了麻木的狀態,可能是一種傷心到極致後的反應。
其實還有一些想法,能解釋我現在的狀態。
一直以來,我對每個人的安危,都是高度的緊張。這其中不僅包括林倩兒,甚至胖子,以及任何陪在我身邊的人。
雖然我一直努力說服讓自己樂觀,可是我知道,我們走的本來就是一條極度危險的路,每個人在這條路上死掉都並不奇怪,反倒是我們一直平安才奇怪。
況且就像我二叔之前說的,我這個地煞孤星的命格,就是克死人不償命的。
甚至可以這麽說,死亡對於我們而言,已經不是最糟的結果,就像林倩兒,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她看到自己整個家族的人都被人做成了人皮,好像怪物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死亡對林倩兒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讓她陪著自己的家人葬在這片海域裏。
當然這對我而言是一件特別殘忍的事情,從此以後,林倩兒不再出現,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如果是以前的我,會哭的昏天黑地,哭到油盡燈枯,身體裏沒有多餘的水分可以當眼淚流出來。
問題是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我,等待我的,是一個巨大的謎團,把我逼上這條絕路,把林倩兒和周念嬌,已經之前那麽多人逼死的邪惡力量,我一定要把它挖出來,讓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隻有這麽做,林倩兒才沒有白死,我也算是能給她以及她的家人,還有為此死去的那麽多無辜的人一個交代。
不過這種邪惡的力量,它的強大肯定遠遠超乎我的想象,也遠不是一般的人能夠麵對的。
所以我要遠比一般人更加堅韌,勇敢,比所有的人更加一根筋。內心也要遠比一般人更加強大,時刻抱著必死的決心往前衝。
或者這才是此刻的我心如止水的緣由。
老水手見我莫名其妙的呆住了,還以為是籠子裏的女人帶給我的衝擊太大。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問:“你認識這個女的?”
我語氣十分淡定地回了句:“我還沒看到她的臉,談不上認不認識,但她不是林倩兒。”
老水手點點頭。
這時一個比他稍稍年輕一點的水手被我們倆的談話內容吸引,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滿警覺,然後用我聽不懂的方言和老水手說了幾句。
老水手聽完這個水手的話,一麵搖頭一麵說著什麽。
這個水手聽完老水手的話,再次過來看我,眼神中的警覺消失大半,接著用特別蹩腳的普通話對我說道:“你去看看那個女的吧。”
我猜他之前應該和老水手確認我和這個女人有沒有關係,假如我們之間有關係,他估計會招呼其他人過來,把我也控製起來。
想著這件事,我已經走到了那個女人麵前。
這個女人本來是把身體團成一個團,屁股的位置對著我。
發現有人走過來,她開始調整自己的姿勢,應該是想看看誰走了過來。
可惜籠子太小,她很努力的調整姿勢,但身體轉的很慢。
畢竟是個女人,她這樣不免讓人心生憐愛,可你一想到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又覺得她是罪有應得。
女人在調整姿勢的時候,老水手衝她叫道:“你好好準備準備,一會送你上路。”
看來處死這個女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也救不了她了。
可我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太舒服,忍不住問老水手:“為什麽不把她交給警察?”
老水手似乎對我的話不太滿意,白了我一眼,然後說道:“把她交給警察,無法定死罪。這種女人最狡猾,不把她弄死,她將來還會出來害人。”
我又問老水手:“你確定她想毒死你們,隻是為了得到這條船?會不會有別的原因?”
老水手一臉不滿地說道:“什麽原因?我們沒有一個人認識她,和她無冤無仇。”
說的也是,可哪有人會壞到這種地步,隻是為了得到一條船,就要把船上的人全殺光的?
我正這麽想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把臉轉了過來。
我原以為不管她是誰,我看到以後內心都不會起一絲的波瀾。
可我認出她的刹那間,整個人好像被電擊了一樣,身體瞬間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亂了。
這個女人竟然是上官甄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