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綿羊和狼
出了機場楊濤先一步走了，說晚上吃飯再聚，吳倫將李南帶回家，留他一個人去適應未來三個人的生活，獨自來到重興，沒有見到李娜，呂重和程璐也不在，隻有孫佳挑著眉毛說，“李娜辭職了！”
吳倫眉頭一蹙，“什麽時候的事？”
“不知道！”孫佳甩頭而去。
李娜的電話沒人接，打給園子，這才知道李娜是一周前辭的職，也不是故意瞞著自己，而是李娜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希望給回來的吳倫一個驚喜。
“到底換了什麽工作，去的什麽公司？”
園子的脆聲一笑，“別追問我了，就連這麽點驚喜都不給李娜保留，李娜會怨我的。”
“那你讓我現在去哪？”吳倫撫額。
“去接李南，來阿一鮑魚，楊濤說他賺了大錢，要燒包一下。”
園子知道李南了？吳倫愕然，隨即捏斷電話，是自己蠢，他早該想到的，楊濤那家夥怎麽會不拿李南的事情去討園子的歡心。
園子見到李南眼圈就紅了，這是吳倫第一次見園子這樣，她是沒想到在電話裏認得幹弟弟卻是這副樣子，說起電話裏李南故作的清質開朗的笑聲，園子眼睛紅了又紅，也怨死了李娜。
吳倫突然有種擔心，讓李娜突然麵對自己和園子，同時承擔兩份無聲的責難，這是不是太殘酷了？
“姐！”李南的聲音。
李娜震驚的站在門口，臉龐血色褪盡，僅剩的兩團殘紅似乎是抹不去的愧疚，園子的責難隻會讓李娜忍不住哭，充滿內疚；但心裏卻還有隱隱的刺痛和惶恐，充滿了煎熬，那個人呢，不想見自己嗎？
吳倫回來了，什麽都沒說，李娜咬著柔唇，卻沒了先前的煎熬，內心的刺痛也漸漸遠去，弟弟李南和楊濤先前所講的遠超自己最期盼的情景，有的隻是麵對吳倫的忐忑和內心的懊悔。
“想吃什麽，我幫你點。”吳倫輕笑。
李娜眼睛一紅，頭一低，淚就跌落下來，吳倫遞過紙巾，李娜抬起頭，眼裏噙著淚水，嘴唇咬得很緊，卻是笑著的，沒人知道，吳倫輕握住李娜的手，當然，前提是不被從門口進來的女人掃入眼簾的話。
“董事長？”李娜慌忙站起來。
吳倫頭都沒回就知道李娜嘴裏的董事長，或者說是站在自己背後的女人是誰，那熟悉的BlackStar香水幾乎是為這個女人量身訂做的，對於外人來說配合這香水的就是清純甜蜜的芭比感，但是對於親密的人卻又是朋克般的搖滾，香水和人一樣充滿了反差的**力，讓男人們試圖做謙謙君子以求青睞，卻又不時刻期待撕下偽裝，與女人在朋克中搖滾。
吳倫稍微用力，牽住那就要逃脫的纖手，起身麵對黃喬，眾人看不到吳倫的臉，隻見黃喬從容的笑微微一滯，眼睛一眨，又帶著些許執拗看著吳倫。
楊濤這時候已經迎過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北光的黃喬董事長，是我好不容易邀請過來的。”
吳倫頓時明白了，楊濤動作倒快，一回北城就和北光牽上了線，看來他是想和北光一同運作土城銅礦的事情，自己是誤會黃喬了，但黃喬的一句話卻讓吳倫眉心抽痛了一下，“李娜，現在應該還不到下班時間，你怎麽出現在這裏，怪不得我找不到你的人了。”
李娜諾諾而語，“我去請假，你不在，但我給你的首席助理說了。”
黃喬的目光微微下移，李娜羞急，手用勁一抽，還是擺脫了吳倫的魔掌，臉也羞得通紅，黃喬眼裏笑意一閃，麵向吳倫，“吳先生，沒想到在這能遇到你，謝謝你上次救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表示一下謝意。”
“不用了，黃董事長不要計較李娜提前脫崗，兩事相抵好了。”吳倫灑然一笑。
李娜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前，睡衣肩帶兩邊一挑，隨著滑落輕盈一跳，柔膩彈軟溫熱的肌膚就貼緊了吳倫的後背，吳倫不動，似乎是睡著了，輕輕的呼氣就吹得吳倫耳根發癢，吳倫一笑，回過身來，將赤身的李娜攬入懷裏，李娜抬頭看著吳倫，大眼睛撲閃的眨了兩下，細細的扭動幾下，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甜甜的一笑，“園子說將旁邊三室的房子換給我們，你覺得呢？”
吳倫嘴角一扯，“她嫉妒了，挑撥我們分居。”
李娜拳頭輕輕敲了吳倫的胸膛幾下，眼睛卻是狡黠的一眨，“我也是這麽拒絕她的。”
吳倫失笑，“李南還適應吧。”
“他很開心。”說到這裏的李娜又抱緊了吳倫幾分。
見吳倫不說話，李娜用指尖輕輕的劃著吳倫的胸膛，糯糯而語，“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怪過我嗎？”
吳倫搖搖頭，“隻是有什麽事別再瞞我，我會幫你解決。”
“嗯，知道了。”李娜童真般的鄭重點點頭。
吳倫被李娜蹭來蹭去的腦袋弄得發癢，抱緊了幾分，不讓李娜亂動。“
“我去北光你好像不開心？”貼得近了，吳倫甚至能觸碰到李娜嘟起的柔唇。
“有嗎？”吳倫嘴角一撇。
“當然了，雖然你對我沒什麽，但是你對黃喬那麽冷淡，她可是北光的董事長啊，新加坡黃氏家族黃毅的女兒，現在我又是她的助理。”
吳倫愕然，一直小心在意李娜，對黃喬的態度倒是隨性了，但事已至此，“黃喬這種人的背景遠比你看到的還要深厚許多，你如果在北光幹得開心就幹下去，如果不開心就離開，她們這種人離我們的生活太遠，平常心就好。”
“還有什麽背景啊，難道黑白兩道通吃？”說完李娜自己先笑起來。
吳倫笑，“新加坡的黃氏家族近些年已經成了世界黃氏華人的核心，每隔三年黃氏華人就會舉辦懇親大會，各地有影響力的數千黃氏華人都會雲集到新加坡，所以對黃喬背後的黃氏家族來說，不僅僅是被人看在眼裏的那些銀行、企業那麽簡單，多年來的懇親大會已經讓黃氏華人血脈相連，有了宗族氛圍，更加有凝聚力，除了新加坡的黃氏總會，世界各地還散布九個分會，這種組織性讓為首的新加坡黃氏家族的影響力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李娜甜甜一笑，閉上眼睛，將吳倫的胳膊往懷裏拉了拉，睡覺，吳倫說的這些的確對自己來說太遙遠了。
吳倫睜開雙眼的時候李娜已經不在了，在客廳見到李南，“我姐先去上班了，早飯在桌上。”
吳倫點點頭，北光離朗景園就要遠很多，李娜不得不提前一個小時出門。
“穴位按摩做了？”
李南笑，“沒有，你不是說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包括我姐姐，你們上班以後我有很多時間。”
吳倫笑，李南真的不用人操心，“我問了你姐，她竟然也不知道你受傷的原因，現在就你我，你還不想說？”
李南臉色一白，緩緩的搖搖頭。
吳倫聳聳肩，“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再問，安心養病，我檢查過，手術不錯，照我的方法，我想你很快能站起來。”
“真的？”李南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試試。”吳倫抓起早餐大咬一口，出門。
吳倫看看窗外熟悉的後山，突然有些恍然，兩個月之後自己又回到了起點，門悄悄的被推開，探進來一個漂亮腦袋，“吳倫，程總監通知你參加例會。”
例會是由投資總監主持，投資經理以上人員參與的月度例會，例會結束，吳倫不免對程璐刮目相看了，被稱為“泡會”的公司例會居然也被程璐組織的有聲有色，議題討論中程璐也往往能隻言片語直指問題關鍵。
“吳經理留一下。”程璐沒有感情色彩的聲音。
幾雙詫異的目光掃過來，吳倫當沒看見，將辦公室門輕掩，走了回來，坐定，等著程璐說話。
“你剛剛升任公司的投資經理，可以獨立負責一些投資項目，不知道你對自己有什麽評價？”程璐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評價？”
“比如你擅長哪些投資領域，公司以後的安排也會有所側重。”
“不能自己選擇投資項目？”
“投資經理開發新的投資項目，首先要提交項目申請，討論通過之後公司會劃撥款項支持你的項目調研，調研報告出來以後公司評估部門會進行評估，評估確定可行後會進入公司項目庫，然後公司會根據市場環境和自身的實際情況選擇項目進行投資，資金動用較大的項目還需要經過董事會討論，投資項目實施後開發該項目的投資經理會獲得一定比例的項目投資收益。但沒有實施項目的優先權。”
“也就是說就算我開發的項目獲得了通過，除了能拿到部分收益提成，項目卻未必由我來進行。”
“沒錯。”
吳倫眉頭一皺，“我感覺這是因噎廢食。”
程璐胸口急促的起伏了幾下，她接受呂重的勸告，努力像對待公司其他投資經理那樣對待他，但吳倫偏不配合，她有什麽辦法？
“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討論，但不要隨便下這樣的斷言，以為自己比誰都聰明，公司不是靠某一個人的智慧生存發展的。”
“好吧，討論，投資的本意是攫取超額利潤，而超額利潤的前提是進取，在風險中博弈戰勝市場或者說是對手，而公司目前的製度雖然斬斷了利益鏈，控製了人類本性的私欲和利己性，但也讓投資經理們變成了一群綿羊，內部看起來祥和一片，但出去卻會被各種豺狼猛獸撕咬成肉渣，投資公司的靈魂是投資經理，隻有將投資經理變成狼......”
程璐不耐煩的打斷吳倫，“照你說的投資經理都是狼，那誰來管理他們，馴服他們，甚至讓他們交出嘴裏的食物？”
吳倫撇嘴一笑，“頭狼。”
程璐一愣，那一刻吳倫的眼神充滿了屠戮和冷冽，似乎隻是輕輕一掃就能讓自己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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