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特的憤怒一瞬間到達了頂峰。

他剛想動,近在咫尺的槍尖,立馬刺痛了他的皮膚,驚出一身冷汗。

他瞥了一眼高天陽,眼神滿是忌憚,然後看向了楊興,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楊興指著範誌宏說道,“很簡單,跪下來,給他道歉,並賠償損失!”

“你讓老子跪下來給他道歉?老子是大魏使臣的隨從。他是個什麽東西?”

楊興突然踢凳子。

凳子平移過去,擊中了阿巴特的膝蓋。

他瞬間吃痛,單膝跪了下去。

楊興麵無表情道,“這不就跪了嗎?聒噪。”

“你……”

“道歉!”

阿巴特忍著膝蓋的疼痛站起身,“大丈夫寧死不屈。想讓老子道歉,絕不可能!”

楊興再踢凳子。

凳子猛地撞擊阿巴特的膝蓋,是同一個地方。

疼痛加深。

阿巴特又一次單膝跪下去。

他硬撐著要站起來,楊興再踢凳子。

接連幾次後,骨裂般的劇痛讓得阿巴特渾身顫抖,滿頭大汗。

同夥連忙勸阻,“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回去告訴拓跋大人,讓他給咱們報仇!”

阿巴特點頭同意了。

他看向了楊興,恨得咬牙切齒,“對不起。”

“不是跟我,是跟他!”

無奈。

阿巴特隻得看向範誌宏,強忍屈辱,“對不起。”

看到他吃了這麽大的苦頭,範誌宏的怒氣也消了不少。

他雖然很想殺了這人。

但他也知道,這些人是西魏使臣的隨從,身份特殊,輕易殺不得。

楊興能讓阿巴特跪下道歉,已經是很難得了,必須見好就收。

“起來吧。”

同夥連忙攙扶阿巴特站起來,衝楊興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還沒有賠償損失呢。”

阿巴特掏出身上的金銀,扔給了範誌宏。

沒想到,範誌宏又給扔在了地上,“你們西魏人的銀子,髒,我不稀罕。這裏不歡迎你們,滾!”

“你……”

阿巴特強壓怒火,憤憤離去。

他們出去時,正好遇見了路過的陸青玉和李園。

這倆人看到幾個西魏人狼狽的樣子,頓時心生狐疑。

往酒樓裏一看,陸青玉瞬間來氣,“楊興?真是冤家路窄,哪兒都能遇見他。”

“看樣子,楊興和這幾個西魏人好像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李園瞥了一眼身邊的下人,“去打聽打聽,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世子。”

下人很快就來報。

得知了事情的經過,陸青玉很氣憤。

她也覺得這幫阿巴特幾人太過分。

但李園卻哈哈笑了起來,一拍大腿,“真是天助我也!”

“楊興啊楊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這次,我看你怎麽死。駕!”

……

阿巴特他們走了後,範誌宏連忙跪下來,感激不盡道,“小侯爺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請受小人一拜!”

“快起來。”楊興把範誌宏攙了起來,義正詞嚴道,“家父忠心為國,在前線抵抗西魏大軍。身為人子,我豈能讓西魏人在我大唐境內橫行霸道?”

聽到這話,圍觀百姓紛紛欽佩至極。

“侯爺在西境精忠報國,小侯爺在京城力退西魏胡虜,真是虎父無犬子。”

“隻要有侯爺和小侯爺在,西魏人就休想欺負咱們大唐。”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侯爺雖然年紀不大,但一身正氣,俠肝義膽,令我等敬佩萬分,請受我等一拜!”

……

此時,皇宮禦書房。

平帝的龍案上,放著西魏使臣拓跋輝呈上來的國書。

在他麵前,還站著太傅魏崢、太師郭仲文等七八位重臣。

他是沒主意了,隻得問道,“國書上的內容,你們都看過了。說說吧,現在該如何是好?”

平帝話音未落,魏崢立馬說道,“陛下,老臣以為,咱們寧肯和西魏血戰到底,也決不能答應割讓土地……”

“太傅,這仗到打不打,要打多久,不是隻憑一股血氣就能決定了,必須全方麵考慮。”

聽到這話,平帝頓時心聲好奇,“那太師的意思是?”

郭仲文趁勢說道,“回陛下,打仗,說白了,打的就是錢糧器械。所以,依老臣看,陛下可以先聽聽戶部和兵部的意見。”

平帝馬上看向了趙康。

趙康立馬跪下,言辭懇切道,“陛下,這一年以來,我大唐多處鬧災,不但錢糧征收很困難,朝廷甚至還要撥銀賑濟。”

“西境十五萬大軍,人吃馬喂,各種開銷,每個月所需銀兩就要上百萬,戶部實在是拿不出這麽多錢了。”

“況且,陛下早已下旨,要冊封新皇後、立太子,之後還要祭天祭祖,以及修花園、修皇陵等諸多事宜。如果錢都拿去打仗了,辦這些事,錢從哪兒出?”

兵部尚書金盛跪下說,“陛下,去年西境一共陣亡了五萬六千將士,損毀器械十幾萬件。器械沒了,還可以打造,但人死不能複生。”

“臣聽說,在把陣亡將士遺骨送回家鄉的時候。各地百姓痛哭哀嚎,甚至還有不少人聽說朝廷要繼續打下去,怨憤不平,十分憎惡。”

“若是再繼續打的話,臣擔心會生出民變。到那時,內憂外患,會動搖我朝根本的!請陛下三思。”

一聽說民變,平帝立馬就慌了,著急問,“此話當真?”

“臣不敢欺君。”

平帝急忙看向魏崢,聲音都在顫抖,“太傅,這仗還是別打了吧?”

他剛說完,郭仲文立馬附和,“陛下為天下百姓計,真乃仁君。老臣以為,這仗不能再打了。即便要打,也應該等到國庫充裕。”

說著,他立馬跪下來,“老臣懇求陛下降旨,罷兵言和。”

魏崢急了,噗通一聲跪下,趕忙勸阻道,“陛下,萬萬不能答應西魏人的無理要求。正所謂,祖宗之地,寸土不得與人。”

“若是答應割讓土地,陛下如何向先帝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平帝犯愁了。

他也不想落個惡名。但他從內心來講,也的確不想打下去了。

想了想,他忽然靈光一閃,笑道,“要不這樣,派人和西魏使臣好好談談,看能不能既罷兵言和,又不割讓土地?實在不行的話,朕可以給他們金銀。”

見平帝答應談和了,郭仲文頓時喜上眉梢,“陛下聖明。”

事已至此,魏崢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趙康和金盛說的都是事實,再打下去確實很難。而且,平帝已經開口了,他不能當著眾人的麵駁回去。

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楊興了,希望他能想到辦法,阻止談和。

就在這時,趙康掏出一份奏折,“陛下,臣要彈劾一人。”

“你要彈劾誰?”

“楊興!”

平帝愣了一下,馬上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有些不快,“武信侯克扣軍餉的事情,朕已經說了,是汙蔑。”

“陛下,臣要彈劾的不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