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發射藥和穿甲彈

孫綱想了想,定下了主意。先不管那個鳥朝廷能不能給錢,先用自己手頭的錢,盡快給兩艘主力艦大修!

由於手頭經費充裕,辦起事來也頗為順手,江南製造總局接到了訂單,立刻組織人員參照“海寧”號主炮上的新式複進裝置,給“定遠”“鎮遠”兩艘戰列艦的305毫米主炮做了改動,把她們的炮架變成了一種能快速讓炮身複位的混合式炮架,把大炮也做了修理,讓主炮的射速大大提高,副炮也變成了自製的152毫米42倍大口徑速射炮(考慮了炮彈型號問題,軍工人員建議用152毫米炮,不是孫綱原來要求的200毫米),本來就在走下坡路的福建船政局突然接到了潛艇的全額訂單已經喜出望外,這時在孫綱的“重金**”下,也派出大量技術人員來到旅順,和天津機器局的人一起,開始重新對兩艦的內部機器進行了大修。

由於親身經曆了這場大海戰,原本對海戰隻有書麵認識的孫綱有了感性的了解,對近代海戰的一些重要細節更加注意,在他的努力下,北洋艦隊向外國引進了新式的測距儀(日本艦隊早已經裝備了),讓炮手和艦長們能更容易地知道敵我雙方的距離,這在以火炮為主要武器的海戰中是至關重要的。

在“定遠”艦上,炮彈彈頭雖然因為他的原因換成了苦味酸裝藥,但發射藥卻沒有來得及更換,北洋艦隊原來用的是黑火yao,後來因為黑火yao燃燒速度過快,擔心會引起炸膛等事故,而改用栗色火yao(即加入水汽鈍化處理的黑火yao,燃燒速度較一般的黑火yao慢,因為顏色比黑火yao略淺,所以稱栗色火yao),這種由黑火yao鈍化而來的火yao,燃燒時溫度過高,容易燒蝕炮膛,而且燃燒後產生的火yao殘渣附著在膛線上不易清除,每次發射後都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清潔炮膛。另外,黑火yao燃燒時還會產生大量刺鼻的白色濃煙,發射後必須等待濃煙散盡才能重新瞄準、發射,因為受這些因素製約,北洋海軍舊式火炮本就不快的射速更形滯澀。可北洋艦隊的官兵就是用這些陳舊的東東,愣是贏了這場海戰!

反觀日本聯合艦隊,他們發射彈頭的藥包內,包裝的則是白色的棉火yao,是一種無煙火yao。這意味著日本聯合艦隊的炮手發射完一發後,無需等待硝煙散近,可以立刻進行下一發的瞄準、射擊,與采用栗色火yao作為發射藥,發射完後需要等待濃煙散去的北洋艦隊,差距不可以道裏計。

可即使這樣,日本人也輸了!

北洋艦隊官兵戰鬥素養之高,是當時世界各國海軍都欽佩不已的!

戰前,北洋海軍的魚雷已經采用棉火yao作為戰鬥部裝藥,在孫綱的要求下,北洋艦隊的所有戰艦已經全部更換棉火yao代替栗色火yao做為火炮的發射藥。

這些都是海戰中無數官兵鮮血換來的經驗,想到這些,孫綱深感自己肩頭的責任之重大。

海戰充滿了技術方麵的較量,一個不起眼的細節,往往就能決定戰爭的勝負,如果不是他在炮彈裝藥上動了手腳,將了日本人一軍,會有今天的勝利嗎?

想到炮彈,孫綱不由得會心地一笑,老子還有殺手鐧沒使出來呢!

那就是,穿甲爆破彈。

這還得感謝“平遠”艦上的炮手。

原來,坐著“平遠”出海時,和炮手閑聊炮手們告訴他的,黃海海戰前,因為260毫米炮北洋艦隊隻有“平遠”有,炮彈都是從國外進的,朝廷下令停止向國外購買船炮後,彈藥也就失去了來源,在把僅有的庫存開花彈全部換裝苦味酸zha藥後,也根本不夠!麵對即將到來的戰鬥,李和已經顧不上憤怒了,為了讓這些寶貴的開花彈能用在關鍵時刻,他下令帶上了好多實心鋼彈,這種鋼彈等於是最早的穿甲彈,能夠洞穿艦體卻不能爆炸,除非命中敵艦水線以下造成大量進水,否則就隻能在敵艦體內“穿越”了。大東溝海戰中,“平遠”一開始用的就是實心鋼彈,在“岩島”身上開了個大窟窿,等後來靠近時炮手改用開花彈,這發開花彈卻有如神助一般的飛進了剛才的那個窟窿裏,在“岩島”哪個部位炸的不知道,反正“岩島”立刻就成了個大煙花(應該是引爆了敵艦的彈藥),不一會兒就沉了,差點沒把“平遠”的炮手樂瘋掉。

這件事提醒了孫綱,連英國人都是後來在日德蘭海戰中吃了大虧才意識到穿甲爆破彈的價值的,德國人裝有定時信管的穿甲彈能夠輕鬆穿過英艦的艦體爆炸,具有極大的破壞作用,而英國炮彈不能穿過德艦裝甲,而是碰上就炸,想要脫掉德艦的“馬甲”需要耗費大量的彈藥,所以日德蘭海戰中,單從損失上講,英國比德國要大的多。

如果把實心鋼彈改成內裝部分苦味酸zha藥和延遲引信的穿甲爆破彈的話,嘿嘿,那麽誰再敢到大清國家門口起哄架秧子,品嚐到了這些穿甲爆破彈以後,相信他們的感覺一定會十分美妙的哦。

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軍械衙門的軍工人員後,軍工人員們無不驚奇萬分,認為可行,難度也不算太大。在孫綱撥了點錢給他們後他們立刻就開始組織試製了。

“你這麽個花法可不行。”愛妻提醒他道,“眼下雖然花費還不算多,可金子銀子再多也是有數的,隻出不進,總有見底的時候。”

“那怎麽辦?”孫綱問道,

“你那個造船廠計劃可以開始了,”馬玥看著他說道,“有了自己的造船廠,不光可以造軍艦,也可以造民用輪船,成立個船運公司,發展海外貿易,那可是財源滾滾呢,賺的錢什麽軍艦造不出來?還銀行出身的呢,怎麽一點也沒有商業頭腦呢?”

孫綱被她說到了心事,臉色不由得陰鬱了下來。

“你這一點比中堂大人差遠了。”馬玥有些奇怪地說道,“看看中堂大人創辦的輪船招商局,幾年功夫就把外國輪船公司都擠出去了,幾乎包攬了內河航運。海外這一塊現在還沒有競爭,你這個船政大臣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實現你的計劃了。”

“你說的對,我也很想這麽做。”孫綱對她說道,“可是,這一切必須得有和平的環境才行呢。”

“仗不都打完了嗎?”馬玥又問道,“俄國人就占了日本人北邊四個小島,日本人正聯合英美調停不是嗎?應該打不起來的。”

孫綱愛惜地摟過她,看著她的臉,的確,作為女生,她是很難從軍事角度去理解這些問題。

“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日本人就在今年,為了對付咱們的‘定遠’和‘鎮遠’,向英國定購了兩艘戰列艦?”他說道,

“當然記得!”她有些得意地看著他,整天和他在一起,她也快成軍迷了,“是‘富士’號和‘八島’號,12000噸的,主炮口徑和‘定遠’一樣,對吧?”

“它們最晚三年後就會建成了,三年內中國要是沒有能和他們抗衡的戰艦,咱們可就慘了。”孫綱說道,

“原來是這樣,”冰雪聰明的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擔憂,不由得點了點頭,“是很可怕,雖然現在有條約限製,可咱們缺乏控製他們的手段,所以你想留錢買更厲害的戰艦應急,對吧?”

孫綱沒有回答,而是緊緊地摟住她,給了她一個心滿意足的長長的吻。

“我幫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兩件事一起辦,朝廷即使不給錢,我們也得立刻辦,得搶在日本人前頭準備好。”她麵色嫣紅地看著他,輕輕拂了拂被他弄亂的發絲,說道,“你按正常手續向海外訂購好了,買船和建船廠的錢我和我爹試試向民間商界募集。”

“又讓你受累,我``````”孫綱憐惜地看著愛妻,不知該說什麽好,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她給予他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得了吧你,”她不在意地打斷了他的話頭,低著頭又想了想,看著他說道,“錢其實目前不是問題,我倒是擔心,你不一定能買得到。”

“為什麽這麽說?”孫綱不解地問道,

“我聽你說過,你想買英國的‘君權’級戰列艦,就是給太後的那個金船模樣子的,應該是目前最好的,比日本人的這兩條船都厲害得多。”馬玥說道,“可是,你肯定英國人能賣給你嗎?”

愛妻的一句話點醒了他,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得考慮向德國買了,德國的‘勃蘭登堡’級戰列艦,性能就趕不上‘君權’級了。”

“我是怕德國人也不賣給你。”她說道,

“不能吧?‘定遠’和‘鎮遠’都是從他們那裏買的啊?”孫綱奇怪地看著她,笑著說道,“咱們這次大東溝海戰,等於免費給德國造船廠做了個全球超級廣告,我們還沒要廣告費呢,他們敢不賣!”

“反正``````”她想了想,看了看他,笑了笑,象是不忍心打擊他的情緒,沒有再說什麽。

這些天,丁汝昌和林泰曾其實都一直替他擔心。

折子上去好幾天了,上頭愣是沒動靜,讓孫綱很是奇怪,難道是這次寫的不好,沒引起皇帝的注意?

他現在還覺得,不光是海軍業務,連做官這一套,他也差得很多。

可翁師傅給他的回複居然先到了,倒是讓他非常奇怪。

上麵說,“目前海防為當前第一急務,然餉力極拙,前番購置智利快船已耗銀四百萬兩,及此次逐倭之役,陸路所費不下千萬,百般籌措,以庫銀十萬兩先解貴處,為換炮之用,其餘船款,俟力漸充,當陸續解付。”

朝廷兩年拖欠的購買船炮錢,他才要了個零頭出來。

“這就已經很給你麵子了,我原以為一分銀子沒有呢,”林泰曾看完後笑道,“這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話說的這麽可憐,似有訴苦之意,這可不象翁師傅的風骨。”丁汝昌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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