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敢這麽狂妄?

對於錢名祖這種腦殘邏輯迸出來的話語,方少白直接選擇了無視。

然後,方少白便再一次高聲大喊,“都天敏師兄何在,若在的話,請現身解釋一下!”

方少白居然還步步緊逼非要都天敏現身了。都天敏氣得額頭都冒青筋了,沒辦法隻好一躍縱上了高台。

錢名祖見狀又驚又駭,這麽點小事他居然沒辦妥,反而讓方少白逼得都天敏自己現身,他幾乎可以想象回到震天峰時都天敏會如何地收拾他了。

錢名祖下意識地就想向都天敏解釋,然而,兩片嘴唇剛開,便聽方少白搶先說道。

“您就是都天敏師兄吧,在下方少白,新來的內門弟子,師從吹雲峰。有些問題實在不解,想向都師兄您請教一下,不知可否?”

都天敏一臉冷漠,本意是想無視方少白的,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方少白稱他一聲師兄,可謂禮貌,可謂有態度。眾目睽睽之下,他若是不理,便是有傷風度。

都天敏也隻得裝作淡然,“說吧!”旋即,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錢名祖一眼,隱隱可見目光中一抹抹陰寒泛現。

方少白嘿嘿一笑,說道:“都天敏師兄,在下新來,隻知道這鬥武神台開啟之後隻要是雲海宗弟子便皆可上台挑戰,所以我就上來了。但是這位錢名祖師兄又說奉了您的命令要在下滾下去,在下想請教都天敏師兄,是不是還有些門規限製以至於在下還不夠資格上台完成挑戰,若是有,請都天敏師兄不吝指點,在下感激不盡啊…”

瞧瞧這話說的,明著說自己新來的有些門規可能不知道,請都天敏指點。實際上卻在諷刺都天敏,門規都沒有限製他上台,你都天敏賣個什麽威風,耍什麽拽,有本事你他媽的倒是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啊!

都天敏臉色瞬間就黑了。

讓他指點,指點個屁啊!

門規根本沒有規定方少白不能上台,隻是長久以來內外門弟子為了表示對真傳弟子的尊敬習慣讓真傳弟子打第一戰揭幕而已。碰上方少白這種胡攪蠻纏似的不遵慣例,眾人可以冒火,但卻是任誰都無法挑出什麽毛病來。

就憑這一點,方少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更何況,方少白也沒有向都天敏挑釁,隻是請他指點而已。

都天敏再狂再倚重身份地位,不也得束手束腳,乖乖任憑方少白諷刺?

此時此刻,方少白總算真正體會到酒帝杜康交代他一切盡可能按照門規範圍內去做的真諦了。

門規是什麽?

門規說好聽點是約束雲海宗弟子的法紀,說不好聽點那就是一塊隨便一扯就得破爛布條。

門規規定這個規定那個,可謂方方麵麵齊全。暗地裏沒幾個人當門規是一回事,大家該怎麽樣還怎麽樣,反正利益至上。可當眾目睽睽之下,卻是沒有人敢公然違背門規。隻要不違背門規,公開場合,誰也拿你無可奈何,這就是門規的作用呀。

都天敏臉肉很隱晦地抽了兩下,作為真傳弟子,還是真傳弟子排名第七,他從未遇上這麽讓他尷尬的時刻。他甚至感覺得到在這鬥武神台的四周已經有人在笑他了。

都天敏冷淡地道:“方少白,鬥武神台既然已經開啟,你自然可以完成你的挑戰。”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錢名祖所謂的奉命。但承不承認已經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已經當眾丟了臉。從他被方少白逼得現身然後說出方少白可以完成挑戰的話,他就已經丟臉了。

都天敏能成為真傳弟子,自然也不會是一般人。臉麵已經丟了,找機會拿回來便是,在情勢對他不利的局麵中繼續糾纏隻會越來越丟臉。是以,他完全沒有與方少白繼續糾纏的意思。

直接一轉身,衝著錢名祖低喝道:“還不滾回去,丟人現眼的東西。”

自己卻迅速一閃身,便準備離開了。

誰承想,方少白得理不饒人,突然一聲朗喝,“慢著!”

這話可就喊得極不客氣了,半分沒給都天敏留麵子,聲音之大,之突然,愣是將已經半身騰空的都天敏驚得一愣,重新落回了高台。

都天敏勃然大怒,一股龐大的氣勢爆發,“方少白!”

他似乎已經找到了對方少白下手的理由了。

卻見方少白不僅沒有絲毫的驚懼,反而嗬嗬一笑,“別誤會,都天敏師兄,我並不是挑釁您。我是在喊錢名祖呢。”

錢名祖嚇得一激靈,怒道,“方少白,你喊我做什麽?”

方少白冷笑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都天敏,衝著錢名祖便是一聲大喝,“錢名祖,你還裝什麽傻,衝什麽愣!你好大的狗膽,今天這是什麽場合,這是鬥武神台開啟的日子,是雲海宗所有弟子的盛事,你不思如何在鬥武神台努力奮鬥,卻在這樣的場合裏假稱奉真傳弟子都天敏師兄的命令,阻止我上台完成挑戰,你居心叵測,難道不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嗎?”

此話一出,在這片赤色大地上立即是一片洶湧的嘩然聲,就像是潮水奔湧而起那般響亮。

很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覺方少白真是狂妄到沒邊了。明擺著這件事都天敏為了保持風度已經是強忍憤怒,方少白不思見好就收,居然還整這麽一出。

明著是在指責錢名祖,暗裏還不是在將都天敏的軍,是在報複都天敏嘛?

一個新晉的內門弟子,頂多就是一層秦氏未來的女婿的身份嚇人一點,何況這層身份還隨時可能不保,不思討好真傳弟子,反而妄想向真傳弟子報複,這等狂妄之人壓根就是一個狂徒啊!

太狂了!

“氣死了,氣死了…這小子真是瘋了,他以為這是在方家嗎?”方如雪氣得花容失色,同時也被方少白的舉動嚇得亡魂大冒,真擔心都天敏一個惱羞成怒,方少白便小命不保了。

而那些本來就與方少白結下仇怨的人,譬如雲濤峰的蘇遊風、朱雲山、楊遊,杜家的杜玉淩、杜玉坤,甚至還有碧竹峰的顧佳佳…等等,無不是感到興奮。

他們不約而同地認定,方少白死定了。當眾讓都天敏這麽下不來台,都天敏要是能饒過方少白那才怪了。

果不其然。

都天敏憤怒了,被方少白這麽迂回地報複,已經觸動了他的底線。他感覺自己的威嚴正在被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踐踏,若是就這樣被牽著鼻子走的話,他便必須捂臉見人了。

“方少白,你馬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我都天敏保證馬上就將你格殺在這裏!你不要以為你有什麽身份會讓我感到忌憚,我告訴你,像你這種卑賤的螻蟻,我都天敏便是殺上一百個,我也不會受到絲毫的懲戒!”

方少白臉色變了,瞬間沒有了笑容,一抹冷漠的寒光在眼中迅速閃了閃。

“都天敏,你說你要殺我?”

都天敏寒聲道:“多餘的話我不說第三遍,馬上滾。趁我改變主意之前馬上滾得遠遠的!”

方少白不說話了,他同樣也不會說出多餘的話語。僅僅是嘴角微微咧了一咧,腦海中靈魂空間裏武魂已經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動,仿佛是一種山海般的怒意狂卷而起。

“方少白,還不快點跪下磕上三個響頭,向大師兄認錯,再晚的話保證你性命不保。哈哈,別指望你那吹雲峰有什麽人能救得了你,這就是你狂妄的代價。”

錢名祖瞬間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跟著大師兄的步伐果然感覺完全不一樣啊,什麽都不用顧忌,什麽都不用考慮。

哪知,方少白看都不看錢名祖,就像是把錢名祖當成了一坨屎,眉宇間分明閃過濃濃的厭惡。

方少白冷然對著都天敏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走,在我方少白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被人驅逐這兩個字。誰都別跟我賣狂,哪怕是你都天敏,也不夠格!你想殺我,那便來,隻要你有那個本事!”

“什麽…”

“什麽…”

“這方少白瘋了不成,他竟然敢這麽向都天敏挑釁,他到底是狂妄還是愚蠢,不要命了嗎?”

整個鬥武神台氣氛忽然不一樣了,朗清的天地之間仿佛滋生出了一種渾濁的氣息,讓人感覺到了無比的壓抑,內心之中卻是一陣陣的悸動。

誰都沒想到,今年的鬥武神台僅僅在開啟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故,一個小小的方少白居然敢向排行第七的真傳弟子挑釁,這是前所未有之事,如果方少白不死的話,今年的鬥武神台完全可以預見,那將會因為方少白這個狂徒引起一連串的驚潮啊…

突然之間,有那麽一些人情不自禁地有了一種感歎:天生武者命,當若少白狂,不懼真傳威,敢向天地咆!做到如此,人生何處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