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窺聽到的烏昆君與劍靈塵之間的對話,方少白更加覺得烏昆君還抱有一些歪心思。隻是這個人,外表膽小,內心卻狡詐貪婪,絕對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不看見棺材便絕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老老實實交代的人。

方少白冷冷一笑,山洞裏天劍門弟子張俊、葉子非已經真的點起了半柱香,香煙繚繞,煙氣像美女婀娜的舞姿冉冉飄起,香氣逸散空氣之中。

烏昆君臉皮已經直抽抽了。

葉子非陰笑道,“烏昆君,半柱香已經點起來了,想活多久你就自己考慮吧…”

說完,也不待烏昆君反應,便與張俊互打了個眼色轉身走開,臨出山洞時,張俊又回過頭來道,“嘿,烏昆君,我們在山洞外等著你,提醒你一下,這個山洞隻有一個出口,你若想趁機逃走那就得看你有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了。”

張俊、葉子非走了出去。

烏昆君不由悶聲低吼,臉上瞬間布滿憤怒與猙獰,隱隱地還透著一種由思維鬥爭引起的掙紮。

半柱香,隻有半柱香。

作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身陷於囹圄之中,對著香火默數著生命,那絕對是一種煎熬。

烏昆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卻在這時,一道輕笑聲驀然飄進了山洞之中。那分明是一種滿帶揶揄的嗤笑聲。

“嘿,烏昆君,被人鎖住自由威脅生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嘖嘖。”

烏昆君聞聲臉色立變,像見了鬼一樣猛躥而起,雙目充滿驚駭地掃視著山洞裏每一個角落,卻無法辨別出來那聲音究竟是從哪裏傳來的,那聲音就像是一種錯覺。

可真的是錯覺嗎?不,絕對不是。烏昆君雖然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是方少白的聲音。

烏昆君焦急喊道,“方少白,是你嗎?你回個話…”

可惜,回應烏昆君卻是一片寂靜。

方少白的嘲笑聲就像真的隻是一場錯覺,從來就沒出現過。

烏昆君越發抓狂,完全就像是個極度渴望揪住岸邊稻草卻又抓不到的落水人。

“不是錯覺,這絕對不是錯覺…”

“方少白,是你,肯定是你,你別裝了,我已經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快回答我…”

烏昆君情緒十分激動,音量也隨之加大,甚至把剛剛走出山洞外的張俊與葉子非吸引了進來。

但張俊與葉子非卻不知道烏昆君在為什麽發狂,兩人隻是認為烏昆君是因為被拘押在這裏並且隻有半柱香的時間而恐懼而發狂。

兩人得意地笑了笑。

葉子非一眼掃過已經燃了快三分之一半柱香,陰聲警告道:“烏昆君,半柱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想要活命的話就別冥頑不靈。”

烏昆君憤怒地喊道,“張俊、葉子非,你們去告訴劍靈塵,我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你們為什麽非要這麽為難我。我好歹也是絕神宗弟子,難道你們天劍門真的以為我絕神宗弟子好欺負嗎?”

葉子非與張俊兩人卻不理會烏昆君,衝著烏昆君擠出了嘲諷的笑容,便轉身徑向洞外走去,在他們看來烏昆君話語根本毫無意義。

兩人走後,烏昆君越發失魂落魄。耷拉著腦袋,兩眼茫茫無神,也不知道在考慮什麽,隻看得出他非常不甘心。

好一會兒,烏昆君才咬著牙再次喊道,“方少白,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嘿嘿…烏昆君,你若是想死的話你盡可以把聲音放得再大一點,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幫忙將外麵天劍門弟子引進來。”

方少白終於再度出聲了,雖然依舊是那麽嘲諷,烏昆君眼中卻泛出了喜色,就像是終於抓出了救命稻草那般急切與興奮。隻是他心裏仍然是充滿了震驚與迷惑,方少白到底在哪?

在這山洞裏,上下四周不是岩石就是厚實的土地,不見半點裂縫,這根本不可能藏住人。為何方少白的聲音能夠傳進山洞裏,而且顯得那麽清晰?

“方少白你到底在哪?”

“嗬嗬,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可就沒什麽興趣了。”

烏昆君氣得抖了抖,怒道:“方少白,你為什麽陷害我,如果不是你陷害我,我又怎麽會被天劍門囚禁在這裏。你陷害我在先,又來嘲笑我,你未免欺人太甚。”

“我陷害你?得了吧!是你自己提出來要引出天劍門弟子給我殺掉的,可不是我逼你的。我及時發現了危險想拉住你,你自己又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又來怪我?”

方少白不屑地哼了哼,“再說了,你這家夥貪生怕死,剛被天劍門的弟子抓到了,就把我出賣得一幹二淨,你當我不知道?”

“我…”

烏昆君頓時語滯。

回頭想想似乎還真是這麽回事。

他有些理虧了。

但不管怎麽樣,此時方少白是他唯一能依靠的救命稻草。

烏昆君軟下了語氣,哀求道:“方少白,是我錯了,求你救我,我知道你有辦法救我的。”

方少白道:“嘿嘿,是,我的確是有辦法救你。可是,我為什麽要救你?你已經把我出賣了,我想不到我有什麽理由去救一個剛剛把我出賣的人。”

烏昆君急道:“方少白,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我一回。你救我這一回我一定感恩不盡,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少跟我來這一套,認錯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你也別說什麽將來報答我之類的話,你也不想想你看起來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嗎?說報答的話,隻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

烏昆君又氣又急,心裏已經是將方少白罵了個千瘡百孔。但罵又能怎麽樣,他照樣感到無奈。方少白實在太狡猾了,這樣油鹽不進,直讓烏昆君不知該如何才能說服方少白救他。

“嘿嘿,你也別著急。我這人呢,比較相信眼前的利益,你隻需想想拿點什麽好處來**我一下,那麽我或許可以考慮伸一下援手將你救出去。”

烏昆君一愣,再度在心裏把方少白怒罵個遍,嘴上卻懇求道,“方少白你救我,我把放在你那裏的三部宿品武技送給你,我不要你還了…”

“啥?”

方少白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這烏昆君還真是要錢不要命,都落到這般田地了竟然還在這邊摳摳搜搜的算計,如此奇葩,也算是當世一絕了。

方少白冷笑道:“烏昆君,少跟我提那三部武技。那三部武技本來就是用來抵押的,如今你卻把我出賣了,那三部武技我便不可能再還給你了,那已經屬於我了。你現在拿那三部武技來跟我交換,是你傻,還是我傻?”

“方少白,你…”

“烏昆君,別你啊我啊的,現在你是什麽情況你比我更清楚。天劍門給你燒的半柱香可快燒完了,你要是再這般窮算計,可別怪我到時候棄你而去了。”

烏昆君身軀猛震,下意識地看了眼那還差一小截便燒完的香火,神情陡然急切了起來。

他十分清楚一但那香燒完,天劍門的弟子就會再次衝進來。到那時候他活命的希望就沒了。他必須在香燃盡之前求得方少白伸手援救。

可他同時也明白,方少白是不會白白救他的,方少白是要借著這一次機會狠狠地敲他竹杠。他並不甘心就這麽受製於方少白。

然而,如果把受製於方少白與自家小命小比,似乎受製也僅僅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烏昆君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方少白,你到底想要什麽?”

“痛快!”

方少白玩味地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藏著什麽。”

烏昆君臉色猛地一變。

方少白道:“嘿嘿,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藏著什麽竟然會讓你落到這般田地也不肯說出來呢?”

烏昆君臉色一下子黑得發紫,“方少白,我實在想不到你竟然這麽居心叵測!”

“嘿嘿,彼此彼此,咱倆誰也別說誰。時間不多了,痛快點說出來,我便救你離開。”

烏昆君沒轍了,此時,他隻有深深地無奈,“好,我說,我可以告訴你天劍門的人藏在這裏的真正目的。但是,你必須先救我離開。”

“不!你先說!”

“你先救!”

“你先說!”

“方少白,你…”

“嘿,別怪我,我這人向來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像你這麽狡詐的人我可信不過,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是為了活命編一個謊言來騙我去跟天劍門人廝殺?”

烏昆君怒得渾身發抖,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衝出去將方少白碎屍萬段,不將方少白碎屍萬段不足以泄他心頭之恨。如果不是遇上方少白,他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但如果從來都隻是如果。

烏昆君終究隻能壓製憤怒,不甘心地道出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