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幾人正在說話,另一條船突然快速靠過來,夜安離不等搭好跳板,縱身躍上船來,一看緋雲也在,愣了愣,臉色難看的往船倉衝去。

緋雲擔憂地看了冷奕勳一眼,顧清雪畢竟是夜安離的表妹,他們兄妹情深,這一次,隻怕冷奕勳與夜安離的友情會受到挑戰。

冷奕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牽住她手,往船倉而去,船倉裏,傳來幾聲慘叫,緋雲忙跑過去,就見三個流氓已然被夜安離殺死,他正脫了外衣,履住顧清雪的身體。

此時的顧清雪麵無表情,兩眼空洞,露出絕望之色。

“阿雪,阿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夜安離的聲音都在顫抖。

顧清雪不說話,隻是揪緊夜安離的衣袖,緊咬的唇邊溢出血來,痛苦之色難以言表。

夜安離將她安放在**,回頭,突然一拳向冷奕勳砸來。

冷奕勳不偏不躲,硬生生挨了他一拳,緋雲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尖叫著想要阻攔,被冷奕勳推開。

夜安離痛苦地橫了緋雲一夜,另一拳又砸向冷奕勳,這一次,冷奕勳不再躲,而是捉住了夜安離的拳頭:

“阿離,剛才那一拳,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挨的,那是我的底線,你再打,就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冷二公子又何曾對我這個兄弟客氣過?平素毒舌也就算了,阿雪是我的表妹,親表妹,你明知道我在乎她,為什麽?為什麽要害她?”

“害她?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在害她?”冷奕勳冷笑著問。

**的顧清雪聽到這句話,終於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夜安離更氣,手一縮,又攻向冷奕勳。

冷奕勳怕傷了緋雲,一個閃身,前進船倉裏,回頭一點,製住夜安離。

夜安離動彈不得,氣得額頭青筋都暴起了,憤怒地吼道:“她被人害成這番模樣,既便不是你害的,你在這船倉裏,也該救她才對,阿奕,你太過份了。”

“我是在救她啊?如果不救她,讓她筋脈暴裂而死嗎?阿離,她服了**,如果一個時辰之內不能行房的話,全死的,我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會幫她解藥嗎?”冷奕勳說得輕描淡寫,一副我幫了你的忙,你還不知好歹的樣子。

夜安離快氣得吐血:“阿雪好好的怎麽會中**?你明明還有別的法子可以救她,一個時辰,以你的本事,將她送到太醫院並不難……”

“我為什麽要送她去太醫院?一個寡婦,不守婦道,不安於室,下**勾引男人,她既如此需要男人,我當然要成全她,一次給她找三個男人來滿足她,不好麽?”冷奕勳冷冷地說道。

“你……”夜安離也不是傻子,從冷奕勳的話裏聽出些名堂,不由看了顧清雪一眼,在他的記憶裏,阿雪聰明端慧,乖巧聽話,怎麽可能……莫非,阿雪也同安寧一樣花癡,愛上了冷奕勳?

不可能,不可能的,冷書寧死時,阿雪那樣傷心,那樣難過,隻差沒有隨冷書寧而去了。

“阿奕,沒有證據你不要血口噴人,阿雪不是那樣的人,她隻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你肯定誤會阿雪了。”夜安離吼道。

“證據?當然有。”冷奕勳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杯子來,又叫來先前那個花癡宮女:

“這個杯子,是才你的親親表妹,我的大嫂用來斟茶給我喝的,裏麵有什麽,相信你很容易查驗出來,而她,是見證人,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問她。”

那宮女臉色慘白地看了眼屋裏的屍體,她一直在船上,船上發生的一切她都最清楚,當夜安離憤怒地橫過眼來時,她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將所發生的事和盤供出。

夜安離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清雪,顫聲問:“阿雪,她說的,全是真的?”

他多麽希望,顧清雪會反駁,哪怕拚死不承認也好,可是,顧清雪隻是默默地流淚,眼神中,全是憤恨,夜安離失望地看著她,聲音哽咽:

“為什麽,阿雪,為什麽啊,你從小就乖,就懂事,你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怎麽會給阿奕下藥,他是你的小叔啊。這是違背倫常的你不知道嗎?”

“倫常?我已經是寡婦了,男未婚,女未嫁,我為何不能?他原本就是我的,原本該娶的就是我,是你們,你們毀了我的婚姻,毀了我的愛情,當年若不是你多事,我又怎麽會嫁給冷書寧那個畜生!”顧清雪好象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坐起,不履在身上的衣服滑落,春光暴露,嘶聲道。

夜安離震驚地看著她,有點說不出話來,這還是他所熟悉的表妹嗎?真是那個賢良淑德,端莊溫柔的表妹嗎?

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你……原本就是想要嫁給阿奕的?”半晌,夜安離才找回自己的意誌,問道。

“是,我從來就隻想要嫁給他,從來就沒多看過冷書寧一眼。”顧清雪怨毒地盯著夜安離,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是你蠢,當年我明明指定要嫁理國公府嫡子,你卻讓我嫁給了冷書寧,我今天的這一切,全是你害成的。”

夜安離愕然,臉色蒼白道:“冷書寧不就是嫡子麽?還是世子,而他又見過你,我以為,你喜歡的就是他,我怎麽知道……”

“他算什麽嫡子?一個外室女人生的,比庶子都不如,你蠢得連這點也沒看清,我這一生,竟然被你這樣的蠢貨給毀了,毀了啊。”顧清雪瘋了一樣,指著夜安離痛罵。

“所以,你不甘心,不願意與冷書寧成為真正的夫妻,你就給他下藥,讓他不能人道,最後,自盡而亡?”冷奕勳輕蔑地看著顧清雪問道。

顧清雪的目光閃了閃,冷笑道:“不自量力的齷齪廢物,我的身子怎麽能讓他碰,讓他玷汙?”

夜安離再一次驚得張大嘴,不可思議地看著顧清雪,感覺好陌生,如果看怪物一樣。

“你……好陰毒,好深的心機啊,阿雪,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顧清雪閉了閉眼,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永福街的那把火,也是她慫恿阿蓉去燒的,還下毒害殺了阿蓉滅口。”冷奕勳同情地看了眼夜安離,涼涼地說道。

夜安離苦笑:“你肯定又有證據對嗎?她如此瘋狂地喜歡上你,我相信,她能做得出來,你別告訴我,小雲身上的幽魂也是她下的。”

冷奕勳沒有說話,隻是冷笑,目光譏誚,仿佛夜安離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夜安離的臉色更加怪異,喃喃道:“難道是真的?不可能,阿雪不可能會有幽魂,她研製不出來的……”

“是不是她已經不重要了。”緋雲歎了一口氣道:“阿離,你應該問問她,為什麽可以來明湖,為什麽她還能指使宮女替她做事,沒有人幫著,她一個深宅大院的女人,既非皇親又非國戚,怎麽就可以到這皇家專用的明湖遊船上來。”

冷奕勳愕然地看著緋雲。

“你不用看我,我也沒資格,但我是被皇子殿下硬拉過來看好戲的。”緋雲解釋道。

夜安離的穴道已經被冷奕勳解開,他憤怒地瞪著拓拔輕宏:“你也是陰謀的參與者?”

拓拔輕宏冷笑:“隻是有人發了戲票給我,請我來看場好戲的,我一個人沒伴,就請了小雲姑娘來,怎麽?大錦不許看戲的麽?”

夜安離聽得一滯,問道:“誰請你來的?”

拓拔清宏象看白癡一樣看他一眼,聳聳肩:“本宮為什麽要告訴你?”

夜安離也不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冷奕勳和緋雲道:“她到底是我的表妹,雖說作惡多端,但現在她這個樣子,也算是受得懲入處了,留她一條命吧,我也好向我娘親交待,娘親最疼的就是她,沒想到她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唉。”

對緋雲來說顧清雪死不死已經沒有什麽區別,現在的顧清雪活著,比死更難受,夢想破滅,罪行敗露,名節盡毀,身子也被強汙,眾叛親離,一個女人到了這種地步還活得下去,與其說是緊強,不如說是不要臉。

“那是你的事,要了她這條賤命,會髒了我的手。”冷奕勳無情地說道,拉著緋雲,轉身就走。

顧清雪癡癡地看著那抹俊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眼中浮起決然之色,夜安離歎口氣,語氣變得輕柔:“還看什麽?他眼裏從來都沒有過你,真傻啊,為了一個從來都不肯多看你一眼的男人,值得麽?一輩子的幸福全毀了。”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顧清雪惡狠狠地說道。

上了岸,冷奕勳牽著緋雲的手在皇宮裏走著,緋雲的心情越發沉重了,“二爺,你說,是誰幫助了顧清雪?”

冷奕勳眼前浮現出太後看似慈祥的臉,冷笑道:“當然是皇室中人。”

“會不會是寧王?”緋雲最懷疑的就是寧王。

“他自然是脫不得幹係的,別想這麽多了,離下個月初十可不到半個月了,咱們準備婚禮吧,說說,你都想要什麽樣的彩禮?算了,我先幫你置辦嫁妝吧。”冷奕勳笑著說道。

“不是說準備彩禮麽?為什麽要置辦嫁妝?”這廝也太腹黑了吧,彩禮是要給緋雲娘家的,而嫁妝,不管置辦多少,緋雲也最終要帶著嫁妝嫁給他,辦得再多,等於還是他的。

“我是你的娘家人嘛,哪然要負責給你置辦嫁妝。”冷奕勳笑清風明月般爽朗,眼裏卻不滿滿的戲謔,但願能逗得她心情好一些。

“切,我娘家又不是沒人,你先置辦彩禮,讓我姐姐收著。”緋雲知道這家夥有錢,姐姐還沒嫁呢,正好彩禮可以給姐姐當嫁妝。

“彩禮自然是要置辦的,對了,你明兒把你姐姐接到寧墨軒來吧,你們姐妹兩也有陣子沒見了,前陣子,你中毒的事,我沒讓她知道。”

緋雲聽了心裏一陣感動,這個男人,處處都為她想得周到,姐姐若是知道自己中毒,差點沒命,肯定會很傷心的。

能見到姐姐,緋雲自然很高興。

寧王府裏,安寧聽了探子的回稟,氣得一腳踹翻凳子,怒道:“怎麽會讓他看出來的?不可能啊。本宮就想讓那小賤再吐一次血,沒想到,又讓冷奕勳給化解了,真真氣死我了。”

她身邊的丫環小紅道:“公主,您何必生氣,您現在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了,她一個小丫環,又怎麽能鬥得過您?隨便下點毒藥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哼,你當本宮想讓她死麽?才不是呢,本宮希望她活著,好好的活著,隻是,一定要拆散他們,冷奕勳,你敢讓本宮成為天下的笑稟,本宮發誓,讓你一輩子也不能跟最心愛的人在一起。”

“可是,聽說他們的婚期就是下月初十呢,隻有半個月時間了……”小紅提醒道。

安寧煩躁地在房裏轉來轉去,漂亮的大眼裏露出陰狠之色來。

緋雲和冷奕勳剛要出宮,被個小太監攔住:“賢妃娘娘得知緋雲姑娘在宮裏,請姑娘前去。”

賢妃這個時候找自己做什麽?莫非她也知道了明湖上發生的事情?

冷奕勳皺眉:“不去,她累了,要回去休息,轉告娘娘一聲,過兩天我再帶她進來。”

“二爺,你先回吧,有娘娘在,我一定不會有危險的。”緋雲相信,賢妃娘娘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冷奕勳不放心道:“那我就在這裏等你。”

緋雲知道他擔心,笑著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你等我,咱們一起回去。”

緋雲進長樂宮裏,賢妃正在殿裏走來走去,似乎有什麽煩心事。

緋雲上前行了一禮,賢妃忙扶住她道:“平身,咱們不是外人,不必多禮。”

拉著緋雲坐下,賢妃問道:“阿奕前兩天跟皇上吵了一架,你知道麽?”

緋雲怔了怔,搖頭道:“不知道!”

“你們把任夫人的墓給挖了?發現了什麽?快說說。”賢妃緊張地問。

“任夫人應該是被毒死的,不過,她的骸骨上,有一根銀針。”

“骨頭上被刺進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賢妃臉色頓時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