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回玄家
巫鉞一番話叫言兮當場怔住,他別過視線,狀似無意的訕訕笑道:“莫要拿我尋開心,暗煜怎好把你也牽扯進來。”
但意料之外的,巫鉞卻是俯下身子,將兩人之間距離拉近,紅暈印染了他整個臉頰,酒的醇香在言兮身側彌漫,隻聽巫鉞道:“妖王,你不要再逃避,看著我,你當真覺得我是欺騙你麽?”
言兮不敢抬頭,巫鉞深情的話語他已經聽得確切,若是再與他對望,便沒了逃避的借口。
從石凳上起身,言兮避開巫鉞靠近的身體,他道:“休要胡說,酒醉之言滿嘴荒唐。”
語畢他便從巫鉞身邊慌忙逃離,巫鉞此言著實讓他驚住,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巫鉞會對他抱有這種感情,他們雖然相識已久,但論情意,他隻當巫鉞是家人,再怎麽也不會越過家人的底線與他成為戀人,這事他想都不會想。
但巫鉞今日卻一臉認真的與他吐‘露’真情,言兮頓時不知以何表情去麵對他,狠心的話他說不出口,對巫鉞,他向來不會責罵,而如今這事也不是他的錯,他更不能說什麽決絕的話來拒絕。
傷人之事,不是他要裝淳樸便不言語,而是對方是巫鉞,他沒法開口,若換作不相熟的任何一人,他指定冷眼望過去,漠然一笑,那人便乖乖離去。
偏偏是巫鉞,言兮蹙眉不知該拿他怎樣,一邊是玄默他至今未見到,自己又給了眾妖承諾,而另一邊,他明日還要麵對巫鉞,兩難的事擱在眼前,確實叫人頭痛。
暗煜那裏絕不會通融他去見玄默,言兮心道,若玄默知道今日之事也不知是否會嫉妒,實話說,他還未見過玄默嫉妒的模樣,平日裏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向來是生人勿近,若他會因自己而緊張擔憂,那是怎樣的情景呢?
言兮想著想著便微微笑了,如若玄默會因自己變得情緒化,他該有多慶幸,可是這隻能是他的假設,他想玄默了,瘋狂的想念他,玄默此時在做什麽,他有無想起他,還是他正在歡喜自己不在他身旁,他很自由……
想的越多,他心中便越苦澀,喜歡的人不能見麵,妖界的事也越來越複雜,暗煜這關卡他何以能過,重整妖界不是一日便能做成,那麽他與玄默何時才能相見,不如讓他回了人界,日日像被犯人那般困於妖界,他怕是會不耐煩吧。
但他豈知,玄默此刻早已不在妖界,那日他走後,暗煜與巫鉞有預謀的將玄默灌醉,而後便將他送往人界,這些言兮不知,他還想著闖了關卡去接他,可是,這根本就是誆騙他的話,若是一直被‘蒙’騙他便永遠見不到玄默了。
翌日,言兮剛踏出房‘門’,便見巫鉞快步走來,有意逃避卻是無處可躲,隻聽巫鉞上前對他微笑:“妖王,今日要去哪裏?”
言兮見他與往日無異,便覺他是忘了自己昨晚醉酒之言,神情恢複自然,回道:‘去結界處,先查出是哪裏出現漏‘洞’,以防魔物再次入侵。“巫鉞忙應道,要與他同去,言兮一瞬間的僵硬,似是不想他去,昨日之事他雖忘了,但與他同處還是稍稍覺得別扭。
蹙眉的一瞬,卻被巫鉞看個正著,他斂了笑意正‘色’對言兮道:“昨日之事我並非酒後胡言‘亂’語,也不會刻意忘卻,既然已經說了自然是要正式追求於你,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妖王,我也不會輕易就放棄,千年前我已經錯失機會,現在絕不會再默默等待下去。“認真的模樣讓言兮再次愣住,他不是積蓄太久才趁著酒醉說了那話,而是要正式告知自己,他要像當初自己追求玄默那般追求自己,太荒謬了,言兮無法抑製自己頭痛的情緒,為什麽會是他,巫鉞為何喜歡的是自己?
垂下腦袋,言兮從他身旁經過,開口:“你這又是何苦。“巫鉞聽的清楚,望著言兮走過的背影,他追上前去,道:“你又是何苦。“他們兩人此刻竟分外想象,都是苦戀一人無果,何苦呢,言兮問自己,他追尋玄默千年為的是什麽,隻為了等他回望自己一眼麽?
那巫鉞呢,他也想自己能看到他的存在,然而這並不現實,對玄默的愛不可能就此轉移,就算他對自己冷漠,可身上的那顆心髒也隻為他一人跳動。
他不願見巫鉞有一天變得像另一個自己,深深歎了口氣,他無奈應了巫鉞的同行,當年玄默的冷漠他不想巫鉞體會,那疼痛隻他一人知曉便好。
先是到達衡一守護的結界,言兮觀察了很久也不見屏障有任何異常,天然形成的屏障加之咒語的結印,很難被攻破,然而魔物確實闖了進來,但此刻言兮感知不到屏障的損壞,再次細細看去,言兮卻是蹙起了眉。
見言兮蹙眉,巫鉞上前問道:“有了發現?“言兮不語,卻是心道,這屏障看似毫無損壞,卻在最底處開了個缺口,而這缺口竟像是人為,並非自然損壞,難道說魔神是將所有結界打通了麽?
搖了搖頭,言兮否定了這個想法,以魔神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將結界悉數破壞,他對巫鉞一頷首,兩人去了下一結界處。
接連三個全都是一種破壞法,言兮眉頭擰緊,到底是誰將四個結界板塊毀壞,魔神身後難道還有人麽?
巫鉞見他眉頭深鎖,便跟著擔憂起來,他看著言兮,輕聲叫道:“妖王?“言兮回過神,對他微微頷首,而後才道:“何事?““結界非一日能修複,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了。“巫鉞提醒他道,從清晨便為結界之事煩惱,如今天‘色’都暗了下來,言兮還是愁眉不展,他隻能勸他先回了。
言兮點頭應了他的話,然而眉間還是蹙著。
兩人回了宮殿,言兮才驚覺衡一與淩雲自那晚便未見過,此刻見著卻仿佛陌生了一般,衡一繞著他走開,淩雲陪在他身旁也未有神情,言兮不解看向巫鉞,巫鉞微微聳肩示意不明白。
被結界纏擾一天的言兮此刻更是煩惱,眉頭深深蹙起,他叫道:“衡一。“衡一頓住腳步,看他一眼竟叫著淩雲再次離開,疑‘惑’與煩悶在心底蔓延,言兮麵‘色’緊繃,望著兩人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
“先歇著吧,衡一那裏我去說。“巫鉞這般開口。
言兮這才回神,轉過視線微微笑笑:“多謝了。“巫鉞回以笑容,竟泛著些許寵溺:“妖王這般客氣作甚。”
聽了他的話,言兮這才真正展‘露’笑容,無奈搖了搖頭,巫鉞與往日相比竟像是換了個人,找不到當年一丁點的影子,是與他分別太久麽,巫鉞早就從少年蛻變成男子漢了。
他看向巫鉞的神情帶著讚賞,但落在巫鉞眼中卻變了味道,言兮對他向來是溫和的,而除去溫和以外,他對他再無其他神情,像是吃了蜜般甜蜜,巫鉞對他深深笑了。
頭痛,臥躺在‘床’榻的言兮頭痛‘欲’裂,巫鉞的事沒完,結界的事卻又出了差錯。
魔神當初所言在見到暗煜四人與巫鉞時,就像是謠言不攻自破,他看清了魔神的謊話,而如今,言兮卻不得不疑‘惑’起魔神因何入了妖界,若以他本身修為硬闖,就算是能壞了妖界,他又何以闖入人界?
排除內應之說,那麽隻有一種猜想,魔神身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但魔神作為魔界之尊,他的背後若是還有勢力,那麽會是誰,言兮不敢再想,除了仙界,誰還能淩駕於魔神之上,冥界麽,冥界的惡靈隻可能被魔神統領,絕不可能是冥界的‘陰’靈。
言兮頓覺‘毛’骨悚然,這事若牽扯到仙界,事態便不可控製,但他妖界何時與仙界有了瓜葛,這疑‘惑’他怎麽也想不明白。
而此時,人界的玄默還處於昏‘迷’,被暗煜送回人界前,他的酒中被下了‘藥’,足以讓他昏‘迷’整整三天。
三天也不是很長的時間,但他同言兮回妖界已耽擱了好些時日,故此許逸和白辰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玄默和言兮出現在學校,兩人心中忐忑,怕他出事,也顧不得和他鬧翻的局麵,再次回了玄家工作室。
敲‘門’許久無人應,叫玄默也無人回話,幸得白辰還有鑰匙,兩人開了‘門’,裏麵冷冷清清似乎很久沒人居住,但就是玄默出任務,也不可能多日都不見蹤影,他沒必要躲著他們,往日睥睨也不見他有什麽別扭。
這麽想著兩人進了玄默臥室,裏麵昏暗的很,窗簾未拉開,燈光也未亮,如此還有人在麽?
但隱隱約約看著‘床’上鼓著一塊,兩人對視一眼便向前移動,白辰順手打開了燈,許逸將窗簾拉開,一瞬的閃亮讓兩人眯起眼睛,適應了燈光,兩人才看向臥室的‘床’。
竟是玄默!
兩人驚詫,玄默像個活死人一般靜默的閉著眼睛,許逸最先回神,他伸出食指探他鼻息,忽地鬆了口氣,對白辰寬慰的笑笑:“還活著。”
還活著,是此刻兩人最寬慰的事,望著他昏睡的容顏,許逸無奈搖了搖頭,成了這副模樣,言兮去了哪裏?
玄默一直沉睡著,絲毫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兩人在他身旁待了很久,久到這一天渾渾噩噩的就過去了,他還是沒有醒來。
有些焦急,許逸呆坐著,突然對白辰道:“送他回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