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一聲劍吟,那普通青年寶劍出鞘。

快!快到極致,淩厲至極!

刁鑽,決絕,邪異,狠辣。

“好快的劍,好邪的劍。”蕭羽讚歎說道。

“嗯,怎麽不動了?”計飛探頭望去,卻不見兩人繼續。

“因為比完了。”

“哈?”計飛愣愣的瞧著,“誰勝了?”

小明笑嗬嗬插嘴答道:“白衣人。”

“你……”計飛瞪了他一眼,未免說話露怯,氣鼓鼓不言了。

“這兩人境界,純粹以肉身而論,已是巔峰,技藝鑽研,應該也達此界頂級……”蕭羽揮手而走,“真是精彩啊!”

碼頭有船,客滿過江。

蕭羽一行人,打算搭船而過,卻發現,那個鬥劍落敗的青年,與他們同船等候。

似乎因為心情不佳,他陰沉著臉,生人勿近。

“喂,你們帶著這個畜生,還有這大個子野漢,這是要占整條船?”

因為沒有位置,必須換船而乘的船客,不滿的對著他們叫喊起來。

蕭黑牽著牛娃,冷冷看著江水,可是沒有心思辯駁。

“不長眼的家夥,小心些,別惹我們啊!”計飛似乎也是心氣不順,先行氣哼哼頂了過去。

小明在後麵,絲毫不知自己也是起因,笑嘻嘻看著。

對麵船客們也非善類,一言不合,立刻怒吼起來:“還挺霸道!怎麽,怕你們啊!”

“喲,想打架?”

計飛露胳膊挽袖子,大聲叫道:“傻明,你來!”

“吼——”

小明倒並不介意,挺起魁梧雄壯身軀,野性十足的咆哮一聲。

恍若叢林霸主,威淩群山,弱小生靈,自會匍匐。

對麵聚集起的浪客,登時麵上變色,本能驚懼,齊齊後退一步。

“吵死了……”

這時,那個一直坐在角落,沉默無言的青年,開口喝道。

出乎意料,竟是有些尖細的聲音。

“計飛……”蕭羽此時,也是悠悠叫了一聲。

“嘿嘿……”計飛立刻心平氣和,帶著小明回來。

一旁的船家看沒有衝突,也鬆了口氣,很快解栓開船。

那青年一直扭頭望著江水,麵色難看,時不時,還輕輕咳嗽幾聲。

“何必呢?”

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便如私語般溫和清晰。

那青年一愣,轉頭四顧,發現根本沒有人貼近身邊。

“你劍氣入體,若不調理,恐怕撐不到幾時……”

那個聲音繼續言道,如暖流淙淙,令人心生好感。

傳音入密嗎?

那青年咬牙,低聲說道:“何方人物,鬼鬼祟祟?”

不知是否聽到他的言語,那聲音應道:“你有憤怨鬱結,見麵怕也不快……”

“哼。”那青年不置可否。

“其實,之前比劍,你未必會敗。你敗——是因為你不忍……”

那青年渾身一顫。

“你的劍,本該一往無前,才能達到真正極致。但你退縮,猶豫……甚至,是在忍讓,渴求……”

那青年顫抖更甚,最後猛然吐出口鮮血,呼吸一時不暢。

“同船一行,總不可見死不救……”

一曲笛音,悠然揚起。

那青年睜大雙目,循著笛聲,看到了另一側的蕭羽。

盤膝閉目,持笛輕奏的蕭羽,意態清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這邊。

那青年剛想起身,卻覺身軀桎梏,一股溫暖柔和,且沛然浩**的無形之力,環繞周身,令他酥軟難動,隻能停留原地。

江水滔滔,兩岸獸鳴。

笛聲在峽穀間回**,如此悠然清雅,卻又生機勃勃,充滿紅塵趣味。

船上,岸邊,所有聞者,都陷入一種莫名的境地,仿佛眼前世界,那般生動,那般美妙,色彩都是絢爛,聲響都是悅耳。

再是憂愁,衝刷淡去。

再是惱恨,隨波漂流。

痛苦,悲傷,仇怨,不甘……皆是在這一曲中,滌**清透。

比之其餘聽眾,那青年所感,更加強烈百倍,其他人還是聽曲,他卻是親身觸動,因為那股沛然之力,隨著笛聲婉轉,如同無數輕柔綿指,在他身上壓按彈摩。

當曲終聲消,他的體內一道道晦暗冰寒

之氣,也是無影無蹤。

似乎做了場大夢,那青年徐徐睜眼,目光清澈,盯著對麵,含笑注視他的蕭羽。

“若是唐突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對麵蕭羽麵容不動,未曾張口,但他的溫和聲音,依舊在那青年耳邊響起。

那青年眼神閃爍,慢慢低頭。

舟過大江,也非多久,一曲笛聲完畢,恰好到了對麵碼頭。

眾人離船而行。

“咦,你和我們一路?”

計飛發現那個青年默默跟隨,忍不住問道。

那青年看了看他,又瞧著蕭羽,發覺蕭羽並無拒絕神色,開口說道:“你們是去衡山?”

語聲低沉,有些含混。

“前麵是衡山嗎?”計飛笑道,“我們趕路,也算遊山玩水。不知少俠貴姓?”

“我姓林,林哲也。”

“林少俠,你……”計飛對他印象不錯,還待婉拒,卻被蕭羽打斷。

“大路通天,同行也是有緣。”

林哲也拱手施禮,繼續不近不遠的跟著。

幾人腳程都是不慢,很快已是見不到身後大江。

“咦?”杜露絲忽然瞧著地上,停下腳步。

“大姐頭,怎麽了?”計飛問道。

“看這地上腳印……很不尋常。”

一串很普通,卻又很不普通的腳印。

說它普通,因為它並不出奇,並不比常人大,也不比常人小。

說它不普通,便是很難見到,如此筆直的腳印痕跡。

尋常人行走,縱使著急趕路,偶爾也會駐步,或許休息,或許望望路邊風景,那麽,腳印便會雜亂,會拖遝,會混做一團。

然而這一列腳印,卻無比的堅定,每一步,都直得仿佛用尺規測過一般,不偏一分,每一個腳印之間的距離,也完全一樣,不多一寸,不少一厘。

杜露絲忍不住低頭細瞧,這些腳印,甚至連深淺,都近乎一樣。

蕭羽早已發覺,淡淡評價道:“能踏出這樣腳印,隻有對目標絕對明確,且堅定到近乎偏執的人。”

“老板,你發覺這腳印多久了?”計飛忍不住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