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件事之後,他把車給賣了,但依然不夠還高利貸的錢,於是他帶著錢跑到了廣州,想在這邊再重新開始。

他始終堅信,不管怎麽樣,隻要人活著,什麽都能有。

可是,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地球距離月亮那麽遠,他在廣州混得並不順利,語言很難溝通,加上他性格有些急躁,總得罪人。

幾年下來,不僅沒賺到什麽錢,甚至連身上帶的那點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人在極度倒黴的時候,往往都願意刻意回避自己身上的原因,開始責怪命運,開始懷疑自己惹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迷信。

而那幾年,正是泰國的佛牌在國內銷售最火爆的時間。

於是,陳工頭在喝了二斤酒之後,帶著身上僅有了一萬多塊錢,來到了當時最出名泰珍坊,希望能請到什麽可以轉變他命數的神物。

廖青春,也就是泰珍坊的老板,看到陳工頭之後,一眼就指出陳工頭頭頂有黑氣,一定是連年受黴氣,導致生活困苦潦倒。

其實,陳工頭當時衣衫陳舊,剛喝完那麽多的酒,蓬頭垢麵,跟個乞丐差不多,任誰看了也知道他的生活狀況並不好。

如果換做以前,陳工頭自然不信這些話,但是他當時卻深信不疑,問廖老板自己應該怎麽辦,能不能請到什麽神物來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

廖老板說,他的店裏都是神物,就看陳工頭想要什麽了。

泰國的佛牌,說靈很靈,說不靈其實也不是很靈,畢竟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陳工頭願意請正牌的話,加上自己的努力,過上一段時間,肯定可以時來運轉。

陳工頭前些天剛接到家裏電話,那些放高利貸的已經纏上了他的家裏人,不是往他家門口破油漆,就是半夜敲門,再就是不停的打恐嚇電話。

這樣的情況,讓他再拚個一段時間,就算他能挺得住,家裏人肯定也挺不住了。

他說完自己的情況,垂頭喪氣的就要轉身出去。

這時候廖老板拉住了他,告訴他如果想要效果來的快一點,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正牌肯定沒有這麽霸道的效果,他必須要請個陰牌回去。

不過陰牌不比正牌,如果供奉者哪天不注意犯了忌諱,就會惹陰牌裏麵的怨靈不滿,到時候倒黴還是小事,搭上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喝醉酒的陳工頭聽到這話,立刻精神了起來,吵著說要請一個陰牌,請能生橫財的,效果最霸道的陰牌。

廖老板又說,如果說效果最霸道的話,其實以陳工頭當前的情況,最適合請一尊古曼童。

陳工頭聽得一頭霧水,就問廖老板,什麽是古曼童。

廖老板解釋說,古曼童是音譯,在中國又叫金童子,是專門幫人生橫財的神物。在越南、緬甸、新加坡、馬來西亞以及泰國等地,很多大老板的家裏都供奉著古曼童,並且供奉的數量都特別多。

想要生橫財,最適合就是請古曼童。

陳工頭一聽,興奮

的不得了,當場拍板,卷著舌頭大喊:“那……我就……啊就請一尊……嗝……古曼童。”

泰珍坊店裏的古曼童因為出自不同的法師,加持的法咒不同,效果的強弱也不同。

要說目前他店裏效果最好的,要屬阿讚龍舌加持過的一尊古曼童。因為阿讚龍舌在前些年已經離世,所以那尊古曼童已經成了限量款,所以價錢方麵也比較昂貴。

陳工頭本就是個暴躁脾氣,聽廖老板這麽說,一時被激將,拍著桌子問,要請那尊古曼童需要多少錢。

廖老板豎起一根手指,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陳工頭皺著眉頭問:“一百?”

“有沒有搞錯?你要是心不成,就不要請了嘛。”廖老板費了半天口舌,結果陳工頭說出這麽個價錢,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樣,有些生氣。

陳工頭笑著賠了聲不是,連忙又猜:“一千?”

廖老板這次是真生氣了,起來就要把陳工頭趕出去。

陳工頭急道:“難……難道十萬?”

廖老板愣了愣,重新換上笑臉說:“那怎麽可能的嘛,一萬塊啦。對於你這樣的老板,也就是灑灑水的啦。”

也不知是那聲“老板”戳中了陳工頭的**,還是陳工頭喝了二斤酒本就已經亢奮到失去了理智,居然當場將僅剩的那一萬多塊掏了出來,點出一百張紅澄澄的大鈔,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廖老板見到錢,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連忙進屋將那尊古曼童給抱了出來,遞給陳工頭。

陳工頭看到古曼童之後,差點沒瘋,揪著廖老板就要打,說廖老板居然敢拿個娃娃糊弄他。

廖老板有些不高興的說:“有沒有搞錯的啦,你不懂不要亂說話,惹得古曼童生氣,你可要走黴運的啦。”

緊接著,他就向陳工頭詳細的解釋了一遍古曼童究竟是什麽。

古曼童表麵上看起來像是製作的比較粗劣的娃娃,實則不然,上麵的每一塊用料,每一針一線都非常的講究,製作工藝相當的複雜。

阿讚龍舌是泰國出了名的黑法師,為了使這尊古曼童的效果達到最好,他選用了很多陰料。那表麵上看起來略帶褶皺的皮,其實就是從一個夭折的嬰兒身上剝下來的,並且這尊古曼童又用那個嬰兒的屍油浸泡了百天,最後才將那嬰兒的靈魂封進這尊古曼童裏,並加持上阿讚龍舌最擅長的法咒……

陳工頭本就因為喝得很醉,酒勁上來後已經有些發暈,再聽到廖老板說了這麽多,聽得一愣一愣的,居然一點都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非常高興,心滿意足的抱著那尊古曼童,拿著廖老板寫的備忘錄就走了。

當一覺睡醒過來,陳工頭看到床頭桌子上的古曼童,回想起喝醉酒後居然用僅存那點錢買了個娃娃回來,急得差點沒從樓上跳下去。

但是他太好麵子,怎樣也不願意這麽快就去找泰珍坊的老板退貨,尋思著先試著用用,到時候如果真沒什麽效果,再去找泰珍坊退,也算是師出有名。

按照備忘錄上寫的樣子供起了那尊古曼童,用已經少的可憐的一點零錢買了些零食放到古曼童周圍,自己則蹲在床邊可憐巴巴的啃著饅頭。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命運果然自那一天開始出現了極大的轉變。

先是之前他打過工的那家餐館老板來找他,願意給他結清之前欠他的工資,希望他能夠快點回去上班。

他回去之後才知道,那家餐館最近總有人來惹事,老板立刻想到他這麽一個暴脾氣還敢管事的人,於是就來找到了他。

他和那群惹事的人打了一架,雖然住了院,但也把人家徹底打跑了。

餐館老板很高興,給他墊付了醫藥費,還給他提前開了工資,讓他在醫院老老實實養病。

病好後,他又遇到了多年前跟自己混的一個同村的人,經那人介紹,他辭去餐館的工作,進到了工地裏。

憑借他什麽都會,並且特別有眼色,又很舍得花人情,很快就跟包工頭好得跟親兄弟一樣。

那個包工頭聽說陳工頭以前也包過工程,就讓陳工頭找一些弟兄過來發財,他負責給拉聲音,到時候隻抽一些提成就行。

這一下子又回到了陳工頭的老本行,他很快就聚集了一批人,並且接的活越來越多,結算的也非常及時,使得越來越多的人來投奔他。

時間不長,他就攢下了足夠的錢,回了趟家,還清了高利貸,還在縣城給家人買了一套房。

這段時間,廣州飛速發展,到處都在建樓房,房價吵得火熱,經常出現用工荒。

陳工頭認為這是他最大的商機,自然不願放過,在安頓好家人之後,又跑到了廣州,並且一路順風順水,越做越大,甚至在行業內已經做出了名氣。

可是,男人有錢,就容易出事。

陳工頭在外頭養了個小三,玩起了金屋藏嬌。

他深深覺得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那尊古曼童給的,所以從來在供奉上麵都特別小心,還專門空出來一個房間供奉古曼童,不讓任何人住。

可是他養的那個小三卻不老實,背著他在外麵又養了個小白臉。

那個小白臉是社會上沒有什麽出息的小混混,在陳工頭的房子裏時,比在自己家還要隨便,見到什麽吃的拿起來就吃,有時還會偷偷拿陳工頭的衣服穿。

更可氣的是,他發現那房子裏有一個房間的門經常鎖著,誰都不讓進,就以為裏麵藏了什麽值錢的東西,於是趁著那小三不注意,把房門給撬開了。

在進去翻了一圈之後,他找到的隻有小孩子的玩具,零食什麽的,還有被玩具零食圍在中央的一個小娃娃。他感覺挺生氣,挑自己喜歡的零食打開就吃,還往包裝袋裏麵吐痰,煙頭直接就往玩具堆裏麵丟。即使這樣,他還是感覺不夠出氣,居然翻出來一個用過的套套掛在了古曼童的脖子上。

他的這一係列行為,陳工頭不知道,一直在外頭忙著應酬,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而他人生的悲劇,從那一天正式拉開了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