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並不是我們原本所在的世界,除了天上那詭異的藍色月亮之外,這裏的人對一切都非常的淡漠,好似對一切都沒有期待,都像是遊戲裏麵沒有思想的NPC一樣。相對比較,隻有在山洞中我們結實的那兩個盜獵者,才真的顯得有血有肉。

服務區裏隻有兩個人,穿的是我們在電視中常見的藏袍。他倆坐在破屋的門口,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看著眼前的公路和茫茫不見邊際的戈壁,彼此沒有交流,不知他們從這單調乏味的景色中能看到什麽。

他倆雖然彼此不說話,但是蒼老的手卻十指相扣的牽在一起,構成了這蒼涼世界中唯一的溫馨。

我們來到車旁,看著前方的公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往哪去。雖然這條公路隻有兩個方向,但我們不敢隨意選擇,因為一旦走錯,隻會越走越遠。

寧飛說:“我去問問路吧。”

我說:“一起去吧。”

隨後,我們五個人一同走向那座掛滿五色小彩旗的破屋,來到了那對老夫妻的麵前。

即使我們已經站在了他倆的旁邊,但他倆至始至終也沒有看我們一眼,始終牽手看著遠方。

寧飛皺起眉頭,稍作猶豫之後,彎下腰,靠近那兩位老人,客氣的笑著問:“大爺,麻煩打聽一下路……”

他這話還沒等說完,那位老人竟然直接抬手向著他的右手邊指了一下,而這過程中,他和他的老伴表情始終未變,目光也沒有絲毫的偏移。

寧飛愣了愣,皺眉看向我和周茹初,隨後又苦笑著對那老人說:“大爺,我還沒說我要去哪呢啊。”

老人又向右手邊指了指,依然和剛剛一樣,完全沒有要再說什麽的意思。

寧飛有些急了,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我在旁邊急忙把他攔了下來,低聲道:“算了,咱們走吧。”

“可是……”寧飛依然不太甘心,但最後隻能歎口氣,無奈道:“算了。”

我們來到那輛車邊,除了看到車沒鎖,鑰匙留在車上之外,還驚訝的發現,這輛車的駕駛席竟然在右邊,和我們正常的習慣完全相反,倒是和某些國家的駕駛習慣一樣。

寧飛的火氣還沒消,看著車內布局,很不滿的抱怨道:“怎麽留了輛這樣的車給咱們,這要是進了市區,保準被抓起來。”

我也皺起眉頭,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周茹初這時忽然道:“你們發現沒有,這個世界好像和咱們原本所在的世界並沒有什麽區別,但卻是人死之後靈魂所到的地方。那麽,會不會這裏的一切都是和咱們那個世界是相反的?”

這種可能當然存在,隻是現在沒有辦法證明,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邊走邊看了。

就在我們開門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聽後後麵傳來那個老人的呼喚聲。

我們聞聲都是一愣,立刻停了下來,扭頭向那一對老夫妻看去。

剛剛我們走到他們的旁邊,他們都沒有說一句話跟我們,連寧飛的提問,

他們都沒有興趣聽。可現在,他們竟然主動喊我們,難道這輛車並不是那個黑袍人給我們留下的,而是屬於這對老夫妻的?

我扭頭轉身向著那一對老夫妻看去,看到那個老太太依然和之前一樣,幾乎是紋絲沒動,而那個老頭卻是看向我們這邊。

老頭聲音很幹,說話的聲調也有些別扭,聽起來就好像他已經因為太久沒有開過口,已經不太會說話了一樣。

他大聲問我:“小夥子,你知道天長該有多長,地久該有多久嗎?”

我怔了怔,扭頭看向旁邊的周茹初,發現周茹初也是一樣疑惑的看著我,誰也不明白那老頭忽然把我們叫住,問出這麽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寧飛皺眉略帶不滿的嘀咕道:“原來會說話啊,我還以為是啞巴呢。會說話就行,我再去問問。”

我攔下寧飛道:“算了,這人怎麽看怎麽不正常,就算他告訴你了,你敢信嗎?你怎麽知道他不是故意說個反方向騙你?算了,走吧。”

說著,我們就上了車,而在我即將關上車門之前,卻聽那老頭將剛剛的問題重新向我問了一遍。

我皺眉,猶豫片刻之後,跳下了車,看著那一對老夫妻,又扭頭看一眼正在副駕駛的周茹初,心中一時有些感慨。

回想我和周茹初從認識到現在,明明已經過了一年多,甚至快要到兩年的時間了,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天多長?地多久?

我笑了笑,向著那老人遠遠的鞠了一躬,但當我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那兩個老人竟然已經憑空消失,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回到車內,周茹初和寧飛都問我怎麽了,我說沒事,隨後啟動了車子。

我們開著車,緩緩駛入空**無人的公路,趴在路上的蜥蜴也如這裏的人一樣冷漠,趴在公路上,竟然都不躲避一下。

寧飛問我該往那邊去,我想了想,決定按照之前那老人所指的方向走。

路兩邊的風景基本沒有什麽變化,而我們這一路遇到了很多在路邊攔車的人。那些人的樣子都非常恐怖,有的被打爛了腦袋,有的胸口和腹部被捅開而流了滿地的腸子,還有赤身不著片縷的……

一條條亡魂,似乎都在用他們各自的慘樣,來痛訴著這片無人區內發生過的無數罪惡。

這一路我們都走得心驚膽戰的,每遇到那樣的攔路亡魂,我都會猛踩油門,加速開過去。

我此時才真正能夠理解,為什麽人死後要葉落歸根。

大概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們終於駛出了這片無人區,進入到非常難走的山路之中。

這條山路很驚險,尤其是在夜晚。我們的右邊是陡峭的山壁,頭頂是突出的山岩,左邊是萬丈深淵。

好在這一條路上並沒有車,所以我將車開得很慢,便沒有什麽問題。

大概到了後半夜,我們終於開出了這條山路,進入到荒野中的一條坑坑窪窪的土道。

說來奇怪,按

理說我開了這麽長時間的車,應該是又困又餓才對。但不僅僅是我,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餓的感覺,也完全不困,甚至一點都不疲憊。

我猜測,這可能因為我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不受這個世界規則束縛。

隨著兩側開始出現農田,路上也開始有緩慢行駛的車輛出現。

那些車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而車內的人也都保持著非常恐怖的樣子,在夜晚看來格外驚悚。

一路驚心動魄的狂奔,我們進入到高速上,開始根據路牌指引向陝西方向行進。而這時我可以確定,這個世界真的如周茹初所說的那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和我們那個世界相反的。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長長鬆出一口氣,確定我們走對了路。

隻是,高速上麵隨處可見的各種車禍,讓我的心一直揪在一起,非常的難受。而每當我們從車禍現場旁繞過,從那慘死的亡魂旁駛過,我都會在後視鏡中發現那些車禍現場驀的消失不見。好像它們的出現,就是為了給我們看一樣。

這個世界不是傳說中的天堂,不是傳說中的地獄,是和我們那個世界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太壓抑,隻是呼吸這裏的空氣,我就會感到悲傷和難過。

生命偉大,但生命也脆弱,弱到不堪一擊!

車上其餘的人在這趟行程最開始的時候,還會聊聊天,甚至說說玩笑話努力讓氣氛輕鬆下來。

但這一路走下來,大家的話越來越少,表情也越來越沉重,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和他們一樣,也是不想說話,隻悶頭開車。

又行駛了一天一夜,我們終於來到了西安。

我們原本都以為進入城區之後,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卻沒想到,這座城市之中的道路兩旁卻擠得滿滿的都是人,每個人都是茫然的站在大街小巷,不知道都在做什麽。

周茹初長歎一口氣道:“不是說人死之後就會投胎轉世嗎?如果最後靈魂的歸宿是這樣一個地方,那真的不如留在咱們那個世界,做個遊魂野鬼也是好的。”

我思考說:“這個還真不好說,畢竟這一切太複雜,憑咱們想要想明白,是真的挺難的。咱們這一路下來,看到的那些亡魂,都是咱們這個時代的,別說古代,就連近代的人都沒有。所以呀,還是不要胡亂猜測了,我們要走的路,都是別人走過的路。不管怎麽樣,無論到哪,小初,我都會陪在你旁邊的,不會讓你獨自麵對這一切。”

周茹初沉默了好一會,低頭低聲道:“我也是。”

寧飛略顯無奈的看著我倆,苦笑著說:“不介意的話,到時候帶上我一個,無聊的時候還能鬥鬥地主。”

天剛蒙蒙黑的時候,我們終於來到了周家的那棟別墅。

我們五人進屋之後,裏裏外外找了一大圈,卻是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這趟我們過來,就是來找周父的。如果他真的來了這個世界,卻不在自己的家中,那他會在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