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田甜無精打采的走進辦公室,卻見雪梨正在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說話。
“雪梨啊!你說,我不過是去生了個孩子,這一回來就丟了工作,你要我的孩子以後吃什麽喝什麽?”那女人哭得梨花帶淚的,好不可憐。
“哎呀,小凡,你別多想,高律師對你很滿意的,就是讓你再多休息幾個月,工資他照付,你擔心啥啊!”雪梨揉了揉自己還在跳痛的太陽穴,艾瑪,這個高冷潮一天到晚的給她出難題,這個小凡明明就想回來上班,他卻寧願多付雙倍工資偷偷讓田甜來上班,這辦的都是什麽事!
“可是……可是……高律師真的不會開除我嗎?他是不是擔心我還在哺乳期,所以才不開除我?那幾個月後呢,我不是還要失業嗎?嗚嗚嗚……不要啊!雪梨,你一定要幫我求求高律師啊!”小凡是越說越傷心。
“哎呀,都說了,不是的!你安啦!”
“你叫我怎麽安心啊!雪梨,高律師喜歡你,你說的他一定會聽的!”小凡也是一時心急,竟然口無遮攔,讓雪梨一下子就變了臉,“什麽他喜歡我?小凡,我和高冷潮那家夥八竿子都打不著,除了正當的老板與下屬的關係,什麽也不是!你別亂說!”
小凡也住了聲,嚇得臉色微微發白,要是再把雪梨得罪了,她豈不是真的不用回來了?
“哎呀,雪梨,瞧我這二百五的性子,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我先走了哈,我的事就拜托你了!”小凡拿起書包,趕緊溜之大吉,生怕再說出什麽讓向雪梨不高興的話來。
田甜進門時,剛好撞上逃跑的小凡,她就是原來那位休了產假的助理嗎?為什麽她明明可以上班了,高律師還要讓雪梨求自己回來上班?這事疑點重重,越來越蹊蹺。
忙碌的夜晚,田甜被幾宗案子搞得焦頭爛額,正忙於工作,門外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嫂子,我來給你送外賣。”
田甜驀地抬起頭,果然是上次送過外賣的小哥,他笑嘻嘻的走進來,將一大袋子的外賣放到桌子上。
嫂子?一定是這小哥誤會了,田甜連忙解釋道,“你瞧你,誤會了,我和高律師不是那種關係!”
她一直認為這小哥一定是高律師口中所說的那位朋友,自從上次,這小哥又來給她送過幾次飯,可每次都是放下東西轉身就跑,今天竟然還喊她嫂子。
“高律師?我不認識什麽高律師啊?嫂子,你就別害羞了,我哥對你簡直是體恤入微了,今天還特地加了泰國芒果,他說,你最喜歡吃芒果了。”
小哥的話如一枚炸彈,頓時讓她的腦袋亂成了一鍋粥,瞪大眼睛追問道,“你……你說這些飯菜不是高律師讓你送的?”
“高律師是什麽鬼?當然不是!艾瑪!你好像並不知情,我是不是又話多了?我哥一定會把我的嘴撕爛了!”還沒等田甜抓住他再問,他已經逃之夭夭。
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那個不停給她送飯的人到底是誰?不是高冷潮又會是誰?還知道她最愛的水果就是泰國的芒果?這種水果在南半球的澳洲少之又少,還記得上次吃芒果是在華老太的莊園裏,各式各樣的水果讓人垂涎欲滴,她卻獨獨鍾愛於這黃軟黃軟的水果,甜膩得讓人齒霞留香。
“這麽喜歡吃芒果啊?你是嫁給我,我保證讓你吃一輩子的芒果!”
華逸飛的話言猶在耳,如一道閃電劃過腦際,難道是他?
田甜的心咯噔一下,心湖如同被人投了幾枚石子,頓時化開亂七八糟的漣漪。
“怎麽?今天又有什麽好吃的?”高冷潮是被香味饞出來的,一出來就直奔她桌子走過來,他剛想拉開袋子,手卻被田甜一把按住,高冷潮莫名的抬起眸來看向田甜。
“高律師,請你告訴我實情,這晚餐不是你訂的是不是?”田甜臉色不善。
高冷潮豈是等閑之輩,她的話一出口,就立馬聽出了弦外之音。
他斂起笑容,沉吟片刻,才道,“嗯,不是我。”
“那……也不是你朋友送的對不對?”
“不,是朋友!還是高中的老同學,曾經的發小。”華逸飛絕對是他的朋友,雖然這朋友有點二,簡直笨的要死。
哦,原來是高中的同學,怪不得呢!田甜似乎想通什麽,“那也是他要你聘用我做你的助理是不是?”
看樣子她是真的已經破解了華逸飛的小聰明,好吧,這家夥遊戲花叢三十年第一次栽在這小丫頭的手裏,也活該讓他收受洋罪!
高冷潮勾起唇角,微微點頭,“對。”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的心髒不能遏製的狂跳起來,他到底為了什麽?隻是自己顯得太無聊嗎?想要繼續捉弄她?報複她?
“為什麽?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如果以前,她一定會以為他是想繼續羞辱她,欺負她!可如今她有些恍惚,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華逸飛,華頌楚口中的華逸飛與她眼中的他判若兩人。
“他告訴我,他隻想看到你快樂!哪怕是一輩子瞞著你,也無所謂!”
高冷潮收回手,他也再無胃口吃這頓美餐了,轉身走了幾步,又驀地想起什麽,回頭說道,“他最近貌似經常去醫院,也不知是不是得什麽病,我聽到他好像明天一早約了肝膽科的專家門診,就在市立中心醫院。”
高冷潮的話,一字一句都如同刀子紮進她心底最柔軟的深處。
第二天一早,田甜如常的坐上去高何方律所的公交車上,可怎麽就被莫名其妙的帶到這裏來了?她不過隻是一時失神,坐過了站!
她神情恍惚的下了車,看著眼前牌匾上“市立中心醫院”那幾個烏黑的大字,眼前就一陣陣發黑。
她不受控製的走進醫院,走進肝膽科,今天坐診的專家似乎隻有一位叫楊文浩的大夫,她朝著楊文浩醫生的坐診室走去,卻聽迎麵兩個小護士竊竊私語著走來。
“你看到剛才那個帥哥沒?長得可真好看,電影明星都沒他帥!”
“帥有什麽用!聽說查出來是肝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真的啊!好可惜啊!這算不算是天妒紅顏啊?”
“噗,還真是啊!要不我媽媽告訴我說,其實長得不好看的人都比長得好的人有福氣!這話說得真是沒錯呢!”
“就是就是!”
……
田甜隻覺腦子嗡嗡作響,再也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她們口中所說的帥哥是誰?為什麽她有種隱隱不好的預感。
她走到楊文浩醫生的坐診室,門剛好開著一道門縫,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正坐在楊醫生的對麵。
楊文浩有些花白的眉不禁微微蹙起,凝神盯著手中的化驗單數秒,才開口道,“你這種狀況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吧!大概兩個月吧!”那如絲絨般低沉悅耳的男中音,如一道晴天霹靂就劈中田甜的心頭。
“哎,有點耽誤了!你要是早點來看病就好了!”
“是不是情況不太好?沒關係,對我來說,時間隻是一種負擔,沒有什麽意義!”他的聲音找不到一絲波瀾。
“哎,好吧,我給你開點藥,你拿回去吃,吃一療程再過來複查,我看看再說。”楊文浩歎了一口氣,劈裏啪啦的就在鍵盤上敲上華逸飛的病例和處方。
華逸飛低聲道了一句謝,起身就走了出來,卻在一霎那怔住,站在他眼前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一顆早已陷入死寂的心髒終於開始微弱的跳動起來。
四目相對,時光仿佛凝結成冰,她那含著瀲灩波光的瞳眸正一瞬不瞬的望著他,這一次,她竟然沒有甩開他轉身就走,而是深深的望進他的眼裏,直達眼底,仿佛要看透他的內心世界。
“這麽巧?”他的嘴角不禁噙起一抹尷尬的笑意,卻又驀地皺眉,“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也是來看病的?”
眼淚一瞬間就滾了下來,她一直努力克製的情緒還是在他問出口的那一秒崩潰殆盡。
田甜拚命搖了搖頭,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上肆虐的淚水,“沒有,我好的很!倒是你這個混蛋!到底有多少事在瞞著我?”
他的嘴角驀地就笑了出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抹去她臉蛋上的濕痕,“傻瓜,我沒事,不過是小毛病!”
小毛病?肝癌晚期怎麽可能是小毛病?
她倏地就撲入他懷裏,再多的埋怨都化作擔心,“你好討厭!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
他抱著她還在微微啜泣的身體,心髒是隱隱的鈍痛,卻又泛起一陣陣欣喜,她終於還是在乎他的!
“田甜,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肯原諒我了?”他甕聲甕氣的問道,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她要原諒他嗎?她怎麽還會不原諒他?如果說在聽到華頌楚那番話後,她還不能原諒他,那昨天從高冷潮說出真相時,她就已經原諒他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