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葛懷忠忍無可忍。他迅速拷貝了幾盒帶子,又寫了幾封舉報信。他在信裏指證厲堅霸占人妻,膽大包天,讓江小玫明目張膽地生下跟厲堅幾乎一模一樣的兒子葛夢強,葛夢強就是一個鐵證如山的證據。那盤錄像帶隻是證實厲堅與江小玫關係曖昧的一個旁證。讓領導一看帶子,就認為他葛懷忠沒有說謊。葛懷忠在信裏還說,厲堅為什麽要讓江小玫生下孩子?因為厲堅在江南市的專橫是出了名的。他大權在握他怕誰?一個小小的副局級幹部他哪會放在眼裏?葛懷忠堂堂正正地簽上自己的大名,把信與錄像帶寄給了省紀委、地區紀委與市紀委。做完這一切,葛懷忠還不解恨。他把一盤錄像帶送到了嶽父母家,說:";這是一部珠江三角洲的豔情片,你們的女兒成了大牌明星,是這片子的主角呢!你們好好看吧!";他把帶子撂在桌上就走。

江維農與郝蔓在背後喊他,葛懷忠理都不理。這回就是江小玫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原諒她!原先他確實是愛江小玫的,現在他對江小玫徹底死了心,對她再也沒有一點愛的情愫了。這個背叛他的人,他想愛也愛不起來了!

葛懷忠走到金山路,正不知是回家還是到什麽地方去消遣時,他接到了馬沁的電話。馬沁說:";我在翠湖賓館紅楓廳,你快來吧!";

葛懷忠便去了翠湖賓館。

江小玫沒打通丈夫的手機,心裏一天都忐忑不安的。臨下班時,母親郝蔓打電話來說:";家裏有事,你馬上回家一趟。";

江小玫不知出了什麽事,駕車趕回父母家。一進客廳,隻見父親江維農的臉色很不好看,歪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她忙問:";爸,您怎麽啦?身體不舒服嗎,我送您去醫院!";

郝蔓對女兒說:";小玫,你闖禍了!";

江小玫一天沒找到葛懷忠,心裏正發毛呢。她一聽母親的話,心想葛懷忠該不會來過對父母說了什麽吧?她強作鎮靜地問:";我闖什麽禍了?";

江維農睜開眼說:";你真給我長臉啊,出醜出到珠江三角洲了!";

江小玫明白了。章勇一定把她的事對葛懷忠添油加醋地說了,葛懷忠就先來告狀了。

江維農見女兒不吱聲,惱怒地說:";下午懷忠來了,他把東西放在桌上就走了,你自己看看吧!";

江小玫一眼瞥見了桌子上的那盤錄像帶,心想這就是章勇給葛懷忠的所謂證據吧,她倒要看看這錄像裏錄的什麽?她把錄像帶放進機子裏看起來,果然是她與厲堅在珠海街頭的情景,她看到自己把薯條喂進厲堅嘴裏的鏡頭時臉微微地紅了,這個鏡頭確實會讓人產生誤會。自己當時確實太任性了,太衝動了。

郝蔓見了女兒臉上的表情,憑她閱人的經驗,感到女兒是真的做了對不起葛懷忠的事。她拉長了臉說:";小玫,你是個有丈夫的人,你怎麽能跟人家這個樣?難怪懷忠要火冒三丈了,隨便哪個做丈夫的見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這樣,都會發火的!";

江小玫說:";媽,您誤會了,我跟厲市長是清清白白的,我們隻不過是朋友關係!";

江維農火氣很大地說:";在大街上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敢說你跟他是清白的?人家是市長,你跟他是朋友?你當別人都是白癡?";

江小玫見父親這個態度,急得快要哭出來了:";爸,您怎麽不相信您女兒呢?我跟厲堅真沒有什麽事呀!";

江維農暴跳如雷地說:";都被人家拍了錄像,鐵證如山。你還嘴硬啊,真是氣死我了!";

郝蔓把女兒拉到一邊說:";你快認個錯吧,別氣著你爸。你沒回家之前,你爸對我說要你趕緊向懷忠認錯,求他原諒你。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別把事情鬧大了,到最後不好收拾!";

江小玫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現在連父母都不相信她,她還能說什麽呢?現在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厲堅。葛懷忠這一招真狠,他既能把錄像帶給她父母,他就能把錄像帶交到上麵,那厲堅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樣一來不是害了厲堅了嗎?江小玫希望葛懷忠不要把事情做絕,當務之急她要弄清葛懷忠到底都做了什麽!她對父母說:";爸,媽,請相信我。我不是個下賤的女人,我沒做讓你們丟臉的事。你們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說完,她急匆匆地走了。

江小玫邊開車邊打葛懷忠的手機,手機通了,但是沒人接。她停下車,又打,對方卻把手機關了。江小玫知道葛懷忠此時一定很憤怒,便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懷忠,我有話要對你說,我在家等你!";

葛懷忠隻要打開手機,就會看到這條短信的。江小玫回家不久,她的手機響了。她以為是葛懷忠打來的,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傳來:";江女士嗎,你老公讓我告訴你,今晚他不回家了!";江小玫剛問你是誰,對方已掛了。她按剛才的號碼打過去,對方關了機。

這一晚,葛懷忠果然沒回家,江小玫也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上午,江小玫一上班就來到葛懷忠辦公室。葛懷忠說:";我也要找你呢,你來得正好。";他的臉上十分平靜。他曆經了一個晚上,仿佛是曆經了一個世紀,他心中的創痛仿佛都被時光撫平了。

江小玫問:";昨晚你在哪兒,那個女人是誰?";

葛懷忠聲音和緩地說:";這跟你無關,我想我是世上一個最大的傻瓜。其實,我早看出兒子不是我的,隻是一直沒有證據。直到章勇給了我那盤錄像帶......";

江小玫說:";懷忠,不是的,你聽我解釋!";葛懷忠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打斷他,";我想我們還是好合好散吧,這是個比較理智的做法。因為我是個男人,雖然是個矮小的男人,但還是個有血氣的男人,不願意戴綠帽子。本來我想跟你大鬧一場,想想也沒意思。我不做你的丈夫,好歹還是你的領導。你簽字吧!";說著,他拿出了兩份離婚協議書,他已在上麵簽好了名字。

江小玫昨晚想了一肚子的話一句都沒說出來,本來她想好好地給葛懷忠一個解釋。她已想好了,她承認自己有錯。甚至要在他麵前剖開自己的靈魂,向他懺悔,請他寬容。現在,這一切都不需要了,倒省卻了她許多的口舌。她坐下來,仔細地看起了離婚協議書來。葛懷忠是甲方,她是乙方。當她看到葛夢強由乙方來撫養時,她說:";我來撫養夢強,你不說我也會提這要求的。畢竟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但我有個條件:就是你必須跟夢強做親子鑒定。如果你答應,我就簽字。";

葛懷忠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仔細看看這個孩子,從頭到腳有一點我的影子嗎?你簽名吧,我同意跟夢強做親子鑒定。";

江小玫爽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第二天,江小玫抱著兒子葛夢強與葛懷忠一起來到上海市的一家大醫院做親子鑒定。他們在檢驗科抽完血,在走廊上碰見急匆匆往手術室去的曲萍。曲萍是來進修的,像江南市這樣一個縣級市的醫院,以前對心髒大手術是不敢問津的,現在引進了一台先進儀器,曲萍就是與另一個沙醫生來這裏進修的。今天曲萍要為一個病人動手術,她見了葛懷忠與江小玫,熱情地問:";小江,小葛,你們來這裏幹什麽,是來看病嗎?";

葛懷忠以前並不知道曲萍是厲堅的老婆,他們還是在羅洪剛歡迎厲堅轉業回來的家宴上認識的。這時他甕聲甕氣地說:";我們是來做親子鑒定的!";

江小玫的臉色一變,她想阻止葛懷忠往下說。但已來不及了,葛懷忠已把曲萍拉到一旁,在她的耳旁說了幾句話。曲萍";啊";地叫了一聲,立即衝過來看葛夢強,乍一看,這葛夢強還真有點像她的丈夫厲堅呢!

曲萍衝江小玫大聲說:";你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真給我們女人丟臉!";

江小玫著急地說:";厲夫人,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聽他亂說!";

這時一個護士匆匆跑過來,說:";曲主任,病人已進手術室了,肖主任讓您快去!";

曲萍無力地揮揮手說:";這台手術你讓肖主任與沙大夫一塊兒做吧。我今天做不了了!";曲萍知道,她現在情緒不穩,怎麽能拿手術刀?看著護士匆匆走去的背影,曲萍的眼角湧出了淚花。

江小玫見曲萍身子直抖,走過去扶住曲萍的肩膀,想要解釋幾句,曲萍像觸電似的閃開了。她低聲喝道:";不要碰我,別碰髒了我!";

曲萍回到宿舍,撲到**嗚嗚地哭起來。好久,她才收住眼淚。那個小孩子的麵容在她麵前晃動,葛懷忠要做親子鑒定,他當然不會忍。這種事情隨便哪個男人都不會容忍。那麽,厲堅跟江小玫是什麽時候走到一起的?還有了小孩?自己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是他們兩人做的太隱蔽,還是自己太相信厲堅了,以至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她恨起厲堅來。她跟他結婚到現在,自己為他,為孩子,為這個家庭犧牲了多少?他對這個家,對孩子從來不聞不問,卻到外麵搞女人去了!不錯,江小玫是年輕,是漂亮。可她也年輕過,漂亮過。這個沒良心的,現在卻嫌她老了!曲萍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悲哀之中,沒有比親人的欺騙與背叛更讓人痛苦的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有比被她深愛的丈夫遺棄更讓她痛苦的了。

換了別的女人,一定會對江小玫恨之入骨。但曲萍沒有,她是個獨特的女人。她並不怪江小玫,她怪的是丈夫厲堅。厲堅沒那個心思,他會跟江小玫上床?江小玫堂而皇之地把孩子生下來,厲堅不同意她生,她敢生嗎?這孩子活脫脫是跟厲堅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曲萍越想越惱火,她抓起電話。她要問問厲堅為什麽要背叛她?他到底有沒有良心?他這樣做對得起她嗎?對得起兒子嗎?對得起這個家嗎?但她按了兩個號碼就停了。厲堅會承認嗎?他肯定不會承認,況且在電話裏也跟他說不清,算了,忍幾天,回去再跟他算賬!

葛懷忠署名的舉報信與錄像帶發出後,果然像他所期望的那樣,各級領導都有了不同的反應。

市紀委書記林清泉看了,目瞪口呆!

江州市委書記錢忠榮看了江州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陶永生送來的錄像帶與舉報信,拍案而起!

省委副書記孫毅看了葛懷忠寄給他的舉報信與錄像帶,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