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婚誘寵262章 融入

桑紅當然一溜煙就離開了,她理解這種類似於被搶走心愛的玩具一般的別扭的表情。

拐過了湯姆克魯斯家的那條大街,桑紅站在了一個十字路口處。

她回頭看著別墅區漂亮的建築和雪景,仰頭看看一側向上蜿蜒延伸的白雪皚皚的群山,層巒起伏,映著高闊澄碧的天空,顯得靜謐又悠遠,正值中午,冬日的暖陽以出乎她預料的熱情金紗一樣鋪開在大地上,照得她渾身都暖洋洋的。

這樣的景色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還得去請美林喝咖啡哪,她在這裏住得久了,希望能有其他的吃飯地點,她實在不喜歡鎮上老街裏的那家餐館。

桑紅信步走到美林的房屋中介店,美林正在忙著接待客戶,看到她推門進來,就對著她招手示意稍等。

桑紅就坐到了一側的沙發上,拿起桌上的報紙隨意地翻看著消遣。

這個客人是個中年男人,美林的口才和說服人的能力讓桑紅驚訝,她手中的那份報紙尚沒有翻過一遍,客人就敲定了房租和租期。

桑紅抬頭看看店裏的鍾表,不到十分鍾。

美林熱情地和客人道別,約定了簽訂協議書的時間,然後看著客人的背影消失,這才回頭看著桑紅,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這才發現桑紅身上的變化,不由笑著讚歎:

“好了,姑娘,你身上的這身裝備真的好炫目,這是你的工作狀態?”

桑紅放下報紙,從沙發上直起身:“美林,今天我請客,我希望你能帶我到鎮上最棒的餐廳,吃上一頓豐富精致的午餐,我下午要投入工作了。”

美林側頭眼睛一亮調皮地瞅著桑紅:“噢,你真打算去鎮上最棒的餐廳吃飯?”

桑紅看著她的表情認真地點點頭。

美林親熱地伸出手臂擁抱了她一下:“你真大方!好了,我們走。”

美林把她帶到了“老西部”,這是甜水鎮最好的餐館,附近是一個早就廢棄了的火車站,生鏽的鐵軌和紅鏽斑斑的老舊的火車頭,這裏的景色可以媲美任何一部西部片的經典經鏡頭。

“真漂亮。”桑紅讚歎著,取出相機調整了焦距,認真地拍了兩張照片。

她覺得新手應該用數碼相機才合適,既經濟又實惠。

不過湯姆克魯斯搖搖頭,他認真地告訴她膠片機的神奇之處,說那種狗屁的數碼相機會因為無限大的存貯量,讓你不由自主就會輕率地按下鏡頭,失去捕捉美好瞬間的機會,還會增加後期衝洗時篩選的難度,白白地耗費很多精力,一個真正專業的攝影師會慎重地對待自己的每一張照片。

他附送給她兩卷3X膠卷,每個膠卷價值十美元,會拍出60張照片,用他的話來說,讓她體會一下這樣的膠卷衝洗出來後那種渾然天成的濃鬱的顆粒美感,而且,他用無比神秘的語氣告訴她:

“膠卷拍照就像是一種賭博,你永遠不知道會拍出什麽來,也許你的滿心歡喜最後隻是一片空白,也許是欣喜若狂的出乎意料的收獲。”

桑紅被他的認真神態感染,不過她依然又拿了一個小一些的便於攜帶的勞倫新款數碼機,她記得當時是這樣回答的:

“我喜歡賭博,但是作為一個受聘於甜水鎮報的攝影師來說,一些突發性的新聞,數碼就顯得很必要,我會養成慎重拍攝的習慣。”

當然私心裏她還是覺得應該那數碼好好練練手,那十美元一卷的膠卷,讓她會有些心疼。

餐館是紅磚牆壁,裏邊擺滿後現代主義的形狀不規則的黑色餐桌,立體聲的音樂播放的是喬治—維斯頓的鋼琴曲。

她們那桌的服務員叫麥文達,他向她們推薦鮮鱸魚炒香菇和天婦羅蔬菜,水培生菜加鮮奶和蒔蘿的莎拉,當天店裏推出的葡萄酒是“俄勒岡貴婦人”這是一種帶著橡木清香的白葡萄酒。

“你可以給這位女士滿上一杯,能幫我榨一杯新鮮的菠蘿汁或者其他水果汁嗎?我不能喝酒,謝謝。”

桑紅很客氣地對使者說。

美林也擺擺手說:“我也不能喝酒,下午還得上班,給我一杯熱騰騰的本地咖啡好了。”

兩個女人心照不宣的對視而笑。

飲品端來之後,桑紅用乘著果汁的杯子和美林的咖啡碰了碰杯,舉起:“為我們的合作幹杯。”

美林嫵媚一笑:“為我們的友誼幹杯。”

入口的果汁鮮美醇厚,味道新鮮得讓桑紅胃口大開:“這裏的果汁不錯,我喜歡。”

“你會喜歡這裏的一切的。”美林微笑。

“是,我沒有想到能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小鎮吃上水培生菜、香菇,更沒有想到還能喝到這麽奢侈的果汁。”

桑紅抬手示意使者剛剛當著她們的麵給她榨出來的一杯果汁,上邊浪費下去的水果讓她覺得太過奢侈。

“哦,我曉得了,你就是那種口頭上厭惡現代都市的奢靡墮落、渴望西部自由生活,但是卻討厭肥膩的牛肉餅以及電影裏常出現的跳蚤窩一樣的小酒館,你的胃已經被大都市養得嬌嫩起來了。”

美林的話風趣中不失幽默。

卻讓桑紅瞬間失神,是啊,她的童年曾經為吃到一個油汪汪的肉夾饃而興奮上好幾天,她曾經站在狹窄簡陋的巷子裏的酒吧門口,羨慕地望著那些穿著暴露隨意地和男子調情的年輕女人,那時候她隻想快快長大,因為隻有長大,她才可能進入那個陰暗的大門,感受她幻想中的成人世界。

可是,等她長到了那樣的年紀,她就努力地擠入了宋書煜的生活,然後,她如果嬌貴的金絲雀一樣,被他們帶入到了上層社會的生活裏,穿奢侈的品牌衣服,開著豪車,卡裏有永遠用不完的錢,可是,她的自由呢?

她就像一隻曾經搏擊蒼空的禽鳥,被愛情的炫目金鎖鏈鎖在了牢籠裏。

她被養得嬌嫩起來了嗎?

是!

那時候她的眼裏隻有那個讓她傾心的男子,他一轉身投入別的女人的懷抱,她就嫉妒得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就一片黑暗和絕望——那個當初憑著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重擔的勇敢的小女孩呢?

她現在又是一個人了,不,是兩個人,她必須變得更加的堅強平和。

“怎麽了?”美林看著她悄然動容的神色,不由出聲詢問。

桑紅莞爾一笑,露出潔白細碎的牙齒:“是,你這句話一針見血,我被養得嬌嫩起來了,不過女孩子,偶爾嬌寵自己一下,暖暖可憐巴巴的胃,是一種充電,我會努力地適應甜水鎮的生活。”

“嗬嗬,湧到這裏的人,都聲稱討厭美食,惡心外國電影,仇恨高級書店——額——當然,持著這種觀點的都是男人,女人骨子裏似乎還是喜歡這樣的精致一點的生活。”

美林感慨道。

桑紅抿唇輕笑,表示讚同。

“黃一鶴女士,我很想知道你的前生是不是源自亞洲某個血統高貴的家族?”

“你還真能想——嗬嗬,沒想到你竟然還相信輪回轉世。”桑紅下意識地躲避這個話題。

“每一個來到甜水鎮的人,都相信因果輪回,這也是很多來到這裏的人留下的原因,忘掉大城市曾經讓人傷心的亂七八糟的一切,在這塊新領土上重塑自我,這是一片適合靈魂棲息的土地。”

美林的聲音充滿蠱惑人的力量,她顯然很想知道桑紅為什麽來到這裏,雖然這麽年輕的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因為愛情的傷害才落荒而逃,不過,能確定的話,會滿足一個她的好奇心和成就感。

靈魂棲息的土地?

桑紅希望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自己能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那麽,你在這裏有沒有重塑自我?”桑紅當然不願意多談自己,她輕易就轉移了話題。

“這麽說吧,因為甜水鎮畢竟離洛杉磯那麽遠,從你富庶的家鄉去到洛杉磯,再從洛杉磯來到這個西部的邊陲小鎮,顯然不會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我很好奇,而且,適度的傾訴,有利於健康,尤其是對你——現在這樣的狀態。”

美林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平坦的腹部。

“想吃有營養的水果和蔬菜,顯然就是為了照顧這個小家夥。”桑紅吃得津津有味。

這女孩子的警戒心非同一般啊!

美林不死心地繼續問:“我敢打賭,你一定上過東部那些進修學院。”她說著舉了幾天著名的學院的名字。

桑紅本想搖頭否認,她馬上就想起了黃一鶴的簡曆,隻好無奈地改了口,她是真的不想回答啊,可是不回答又不行,簡直是垂頭喪氣了:“都不是,是斯基德莫爾學院。”

“天,那個學院可是一個以誕生藝術家而著稱的地方,你真牛氣,那你為什麽畢業之後不選擇和紐約富人區的某個醫生或者律師結婚,做一個家庭主婦呢?那個學校的文憑,是女孩子嫁入富人階層的最好的敲門磚和陪嫁。”

美林一臉驚歎的表情,桑紅的心倏然一沉,她開始懊悔為什麽要和這樣的一個善於交流的女人一起吃飯。

她聳聳肩膀故作不在意地說:“因為我這個柔弱的身體裏包裹著一顆充滿夢想、向往自由的心,你呢?氣質極好,嫁給一個高級知識分子,能在甜水鎮活得如魚得水,你出自於那座名校呢?”

美林顯然很為自己的教育程度驕傲,她很矜持地微笑著告訴桑紅自己在哪所大學的畢業生,桑紅聽了自然連聲地恭維。

桑紅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開始把話題轉移到評價食物上,於是,她終於不再擔心自己說話露餡,招致麻煩了。

一頓飯賓主盡歡,美林真誠地感謝桑紅的慷慨,一定要請她改天到自己家裏做客。

桑紅連忙以住處需要裝修,新工作壓力大,短時間可能會在外邊遊**之類的話搪塞過去了,她暗暗地下了決心,以後絕對不再和這個女人一起吃飯。

雖然她渴望友誼,渴望正常的生活,可是,她非正常的身份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一個不小心,她的謊言就會被戳穿。

她知道對於一個健談善交際的成年女人來說,說不定用不了一天,她的某些個人信息就會傳遍全鎮,但願外國女人不會那麽八卦!

桑紅和美林分手之後,直接就回了旅館開了自己的車。

暴風雪過好,很快道路就暢通了,桑紅很希望快速地熟悉自己所住的小鎮周圍的環境,這是她在做特種兵受訓的時候,學到的常識——到任何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必須用最快的方式了解你所處的環境,這樣才能從容進退,她現在的身份,這一點尤為重要。

道路上的雪被鏟雪車清理之後,薄薄的殘雪層很快就融化了。

這讓桑紅不再那麽擔心安全。

她順著別墅區往北的山上開去,很快就上了北邊的一條鄉村公路。

外邊很快有是冰天雪地,根據車內的電台預報的天氣,現在的溫度是零下十五度,她的車空調不是太頂用。

她開著車搖搖晃晃地向著大山的分水嶺落基山脈開去,莊嚴肅穆的群山延伸著,孤獨峭拔的山峰線條,勾勒出的感覺似乎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境地,那裏的空間沒有高樓大廈進行視覺阻隔,地麵似乎沒有邊際一樣廣袤無垠。

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到了下一個小鎮,在一家路邊店停下,就是那種在西部片裏很常見的有著黑人歌手唱歌又兼賣日常商品的酒吧——這裏很顯然曾經進入過好萊塢的片子,因為那裏如同被時光遺忘的時代,讓桑紅迷戀不已。

她抓著相機,鎖好車子,就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走入酒吧。

她曾經單純的世界裏,從來不曾有這樣的機會。

長條鍍鋅的銀色吧台,堆滿了灌裝貨物的老式酒架,手壓式的糖漿汽水泵——一個穿著印花罩衫的粗壯女人正左手拿著透明的大玻璃杯,右手有規律地攪動著那個提供動力的把手,玻璃杯在她的手裏膨脹出漂亮的珍珠一般的泡沫。

吧台前邊有幾個麵色陰沉的男人坐在那裏喝聞著就很辛辣的威士忌。

那個女人隨著腳步聲看到了桑紅,然後看到她肩上的照相機。

“攝影師?”她若有所思地問,然後鬆了手,端著那杯汽水走過招呼。

“你好,我能在您的酒吧裏拍幾張照片嗎?”桑紅點頭,然後在酒吧裏坐下。

那女人看看桑紅,又瞟了一眼她的顧客們:“如果你能請他們喝一杯,就沒有問題了。”

桑紅丟了二十美元在吧台上,然後就開始拍照。

這時候的光線格外的好,冬日的暖陽從簡陋的窗戶中一束束地斜照進來,光線裏純淨得幾乎沒有浮動的塵埃,酒吧裏的煙霧慢騰騰地升高,這個角落充滿著讓桑紅心靈顫抖的神秘氣息。

她快速地拍著,用的當然是數碼相機,目標集中在那群飲酒者的麵孔上,當然,還有那個吧台賣酒的女人那四十五度側臉的照片,構圖很漂亮,定格在汽水泵和一個照片泛黃的大相框之間。

當桑紅終於拍完照片之後,她滿意地坐在酒吧裏,一張張地翻看著。

第一次上手,這些照片竟然都沒有因為手指顫抖而拍攝模糊的,這讓桑紅很欣喜。

“拍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吧台女人大聲地衝她說話。

“是,夫人,非常感謝。”桑紅很真誠地給了她一個友善的笑意。

“你喝點什麽呢,小姑娘?”她問。

“就來一杯泛著泡沫的汽水好了,謝謝。”

桑紅覺得是有些渴了。

“哈哈哈——這怎麽可以,請我們喝酒,自己竟然喝汽水,天這麽冷,給她一杯波旁威士忌好了。”

一個看不清楚年齡的絡腮胡子的男子說著挑釁地看著桑紅,這樣一個年輕單薄的女孩子,都敢孤身來到這裏拍照了,一個藝術家怎麽能不喝酒呢。

桑紅看著他高大結實的身形,知道有點麻煩了,她很謙和地站起身,點頭笑道:“多謝盛情,我現在就喝,還有點早。”

那個男子看著桑紅毫不畏懼的模樣,不由來了興致,奪過胖女人手中的汽水杯子,反手倒回了汽水桶裏,探手拿到那個乘著威士忌的酒瓶,給她倒了一杯底,捏著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瞪著桑紅:

“這是我們幾個人回謝你的酒,給個麵子好了。”他毛茸茸的大手固執地捏著杯子停在桑紅的麵前,等著她接過去。

桑紅看著他那隱藏在大胡子後邊的麵孔,估計他不會超過四十歲,肌肉結實,骨骼勻稱,顯然很強壯。

再看看他身後那些帶著調戲一樣神色的幾個大男人,看看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雙手抱胸的胖女人,她的視線掃到了他們麵前散亂的撲克牌上,然後心中就有了計算,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麵前的那隻毛茸茸的爪子上:

“很抱歉,我工作的時間從來不喝酒,不過,撲克倒是能玩一把,不如咱們就賭一把好了,賭注就是這杯酒。”

桑紅說著坐了下來,讓自己的身體放鬆,靠在椅子靠背上,坐得更加的舒服。

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給她帶來巨大威脅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