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裏,林芳才將心放到了肚子裏,回了池羨剛才所說的話:

“瞧你說的,咱們兩家鄰居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互相照顧的。”

“以前我媽病了,方嬸還幫我們帶孩子呢,你們現在遇到困難,我們也沒啥能幫得上的,收拾下屋子,舉手之勞罷了。”

林芳話說到一半,指著丈夫剛修好的凳子腿:

“我怕你搞不定,所以就拉著你姐夫過來,讓他給你修一修桌椅板凳啥的。”

“反正你別嫌我們自作主張給你添麻煩就成!”

林芳是個熱心腸的,做事情也是置身處地的在為池羨著想。

池羨也不是好賴不分的人,她同林芳笑道:

“芳姐,瞧你說的,有你這樣的鄰居,我求之不得呢!”

說完,池羨又將視線轉到了盧宏義身上,同他道了聲謝:

“謝謝姐夫了,你這手藝是真好,這凳子腿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壓根就沒壞過呢。”

盧宏義是個老實巴交的性格,沉默寡言,但做事情卻特別細心。

聽池羨誇他,人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啊,和人家專業的木工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等快到上班的時候,林芳夫妻倆才離開方家。

林芳夫妻倆走後,池羨又將屋內仔細的打掃了一遍,用膠帶貼著地麵粘了一圈,見沒有玻璃碴子後,這才作罷。

家裏有小孩子在,特別是夢娃喜歡光腳丫在地上走,所以必須仔細一些。

見差不多了,池羨又收拾了幾件夢娃的換洗衣物。

她並沒有急著去醫院,而是去了國營飯店,她還沒忘記昨天和服務員約定好的麵試時間。

位於西部的一個小漁村。

距離方時緒出事兒的地點,大約有三十公裏左右。

村裏的一間土坯房內,單人**躺著一個模樣俊朗的年輕男人。

此時正昏迷不醒,身上多處傷口,因處理不當,已然潰爛。

男人骨相出挑,劍眉濃密,鼻梁高挺,即使昏迷著,也能看出俊朗來。

若是池羨在,定然能認出,這就是她那個剛“犧牲”不久的丈夫方時緒。

男人胸腔起伏,顯然還活著。

王翠花看著麵前的男人,心髒怦怦狂跳。

前些日子她和她阿爹出海打魚,在海上救回了這個身受重傷的陌生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軍裝,上麵的那幾道杠,代表著男人不凡的身份。

這還是她長這麽大,頭回見到過,如此英俊的男人。

比她們村裏的什麽鐵柱,長鎖,狗蛋不知道帥了多少倍。

若是這男人成了她的丈夫,那她在村裏該多有麵子啊!

救命之恩,讓他以身相許,這不過分吧?

前些日子,有部隊的人過來盤查,拿著張照片,問是否有見到過照片上的男人。

她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就是如今躺在她家**的這個,原來他叫方時緒,名字可真好聽啊!

她想,這是老天爺給她送上門來的丈夫,她才不要讓別人帶走他。

於是她果斷否認,說沒見過,隻要蒙混過關,這男人以後就是她的了。

幾天之後,她再去海邊同漁夫打探消息,果不其然,部隊的人搜救無果,已經撤回了救援隊伍。

她就和她阿爹,一直將男人給藏到了現在。

隻可惜,這麽多天過去,男人都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

該不會是要掛了吧?

門口的王父見王翠花那直勾勾盯著男人的樣子,卷著旱煙的手,動作一頓,皺著眉說:

“一個男的而已,有啥沒見過的,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哈喇子都快要淌他身上了。”

王翠花被王父給說的臉色一紅,她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實在是擔心方時緒的情況。

她糾結了一番,同王父說:

“阿爹,他都昏迷這麽多天了還沒醒,要不然咱們還是給他找個大夫看看吧。”

她和她阿爹救方時緒那天,是天擦黑了才回來的。

所以整個小漁村裏,都不知道她和她阿爹救了個陌生男人回來。

而且他們村這裏位置偏僻,去鎮上的醫院,趕著馬車差不多要用上小半天的時間。

她家裏也窮,維持基本生活都已經很費力了,所以根本就不敢去醫院。

再後來為了躲避部隊的盤查,更是將人給藏的死死的。

方時緒發燒不退,就給灌點退燒藥,傷口發炎了,就搞點鹽水洗一洗。

所以說方時緒能撐過這麽多天,真的是全靠命硬。

王父見女兒那滿臉祈求的樣子,猶豫了下。

最近一段時間一直下大暴雨,他們漁民本就靠著出海打魚為生,所以最近這半個月,家裏基本上是沒有收入的。

若是在給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治病……

王翠花見她阿爹那一臉猶豫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啥,他們家確實不富裕,日子過得束手束腳的。

但她轉頭看了眼躺在單人**的男人,咬了咬唇,還是又開口說:

“阿爹,現在咱們家不一樣了,若是把這男人救活,咱們家就相當於多了個勞動力呀!”

“你看他身強體壯的,以後讓他跟著咱們去打魚,估計魚都能多打上來一半!”

王父聽了覺得還挺有道理的,拗不過王翠花,他咬了咬牙,還是點頭答應了:

“你先收拾下要帶的東西,我去你張伯那裏借牛車。”

說完,王父將卷好的旱煙叼進嘴裏,拿出根火柴一點,抽了兩口後,起身就要出門。

王翠花見她爹答應了,興奮的就要去扶方時緒從**坐起來。

結果她的手,在剛碰上方時緒的時候,就見那個昏迷了將近半個月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男人目光淩厲,剛醒過來人還有些懵,看著王翠花的眼神中,充滿警惕,整個周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王翠花被方時緒這眼神看得,猶如一盆冰水從頭頂直澆而下,明明才六月份的天,她卻覺得如同陷入寒冬。

她大腦宕機了一陣,反應過來後,緊忙扭頭去喊王父。

見王父即將走出院外:

“阿爹,你快回來,我男人醒了!”

王翠花語氣興奮,在她內心深處,已然將方時緒當為自己的所屬物。

方時緒躺在**,腦子裏極其混亂。

他想著戰鬥機爆炸前所發生的事情。

想著降落傘被內鬼動了手腳,那內鬼又會是誰?

想著今夕是何年,他人墜海後,部隊搜救無果,是否會宣布他犧牲。

想著家裏的老母親,兩個可愛的孩子,還有他那剛過門的妻子……

他腦子很亂時,突然就聽到了王翠花的這麽一句“我男人醒了”。

方時緒當即皺眉,幾乎沒經過猶豫的糾正道:

“首先很感謝你救了我。”

“其次,我不是你男人,請注意措詞,我結婚了,我有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