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讓花妖嬈她們先行去天穹關,自己則一個人來到了這英魂山上,看著新多出來的這些比之前還要多的多地墳頭,內心有些唏噓。
一壺酒放在了那第一個無名石碑麵前,“前輩兄弟們實在是太多了,一個一個敬過去太難為我了,就在這兒了,我這個晚輩就當你們都收到了。來,大家一同幹了,我先幹為敬!”
喝下滿滿一碗,也將另一碗迎風倒在了這片天地之間,風羽就這麽在這山腰上坐到了傍晚,一個人,但並不孤零零地,這裏似乎能得到心靈的慰藉。
“這秋天地晚風還真挺涼地,吹到心頭裏去了。不說了,天也要黑了,我就先回去了,前輩們,記得給我留個地方,說不定我也快要來陪你們了。一看你們就是平時話少地主,還是得我來熱鬧熱鬧場子,不然悶得慌。”
有些搖搖晃晃地走下山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都還沒回到天穹關,最後還是花妖嬈不放心,帶人出來尋找,才在街頭看見這個風度翩翩的醉鬼。
“真是不讓人省心,喝成這樣,真不知道有人在等你啊。”
俞白眉捋著自己的眉毛,倒是覺得有意思,“醉也是人生的一種狀態,醉裏挑燈看劍,臥沙場而痛飲天地,真男人也。”
“夫子學問高,說什麽都對,但我要是下次再發現他這樣,看我不收拾他!”
“哈哈哈,姑娘盡興就好!小兩口的事兒我老人家不摻和。”
一覺到天亮,風羽從**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裏還打著哈欠。
江星晚推開門走了進來,一手端著臉盆,一手端著早飯。
“終於醒了,快來洗臉吃早飯吧,給你煮了醒酒湯,好好恢複一下腦子,不然妖嬈姐又該說你了。”
風羽一邊洗臉一邊問道:“昨夜花師姐接我回來的?”
“不然呢,你是真不知道她看見你成了個醉鬼的時候,表情有多麽生氣,差點沒有一巴掌上你的臉。”
“打就打了吧,或許心裏還能好受些。”
“喏,先喝醒酒湯然後再吃早飯。今天一大早,門外來了不少人呢。”
“可以啊,來告別的?”
“不是,是來參軍的,個個都是好手,起碼能一個打十個士兵的那種。”
風羽頓了頓,想起來昨天遇上的事兒,倒是笑了笑,“收下他們吧,勸不住的,隨他們好了,盡興就行。”
來到城樓上曬太陽,諸葛智走到邊上傳來消息,“探子來報,西門武和西晉皇帝派出了精銳部隊,已經從那兒趕路了,估計再有個個把星期就要到了。”
“西夏上京城呢?”
“估計會晚些,暫時沒有明顯旨意,但大軍的調度上還是有些眉目的,想必是不用寄希望於他們了。怎麽樣,這次看走眼了吧。”
“我不認為我會看走眼,明家皇帝最心愛的女人在京城,也是雷門夜家家主最疼愛的女兒,他們應該是不會答應出軍的。”
“這話可不好說,堂堂一國之君,總該為舉國利益考慮,當年就已經犧牲過夜子櫻一次了,未必不會有第二次,而且他也沒法兒一個人說了算,雷自道親自去了上京城幫襯齊家和明希堯,你覺得他有能耐做這個主?至於夜家,本就是排在十大家族的後麵,根本說不上話的,頂多不參與罷了。”
“所以我也沒指望西夏會不來人,相反,來的越多越好。”
王脩皺了皺眉,雖然說是不打算贏,完全是自殺式的守城,但這麽一說實在是打擊了士氣,於情理不合。
成一和李必安倒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你這是打算再信他們一次啊,賭博啊。”
“讓徐墨過去上京城一趟,既然這麽想殺了我拿下青州城,估計派出的兵力也和西晉差不多了吧。內耗嘛,走了一方,另一方該得點兒力的,反正我們這兒怎麽日子都不會好過,賣他個順水人情罷了。還有,繞過明婉卿,直接找皇帝。”
“怎麽,不和明婉卿合作了?”
“你覺得這個女人可信?整個西夏最蛇蠍的估計就是她了。”
徐墨接到命令,轉身就離開了關內,怎麽走的都無人知道。
風傲和洪四上了城牆,站在了風羽身邊,兩人都沒有說話,不過洪四和風羽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個身位之外,這也是風傲能夠一擊必殺的身位。
“洪公公,你看著邊關景色如何?”
“花草凋零,已是窮途末路。”
“自己人這麽說自己人真的好嗎?”
“懷王殿下,陛下有令,希望你能盡快返回京城,瑜妃娘娘還在宮裏等您。”
“放心好了,等這一仗打完,本王會回去的。不行的話,到時候你也可以帶著本王的屍首回去交差,也是一樣。”
洪四不再說話,但也沒有離開,始終在原地站著。
一周左右的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走的飛快,上一次的大戰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終於也是恢複了不少,這也多虧了雲崇和他的靈丹妙藥在。
聽著那可能還在數十裏之外的馬蹄聲,天穹關城樓上僅剩的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裏。
青州各城池裏已經沒有人了,能喘氣的都在這兒了,哪怕是平民百姓,也不想躲在家中等待著死神的降臨,那種滋味是痛苦的,也是失敗的。那就站在這邊關沙場好了,親眼看看那些賊子們,用心去記下這壯烈的一幕。
“傳本王口令,打開城門!”
本就破敗的城門緩緩打開,裏麵的通道是一片空白,沒有人,空****的,甚至是連同關內大門也一起打開,能夠看得見很遠的街道上都是空無一人。
江辰在西門武和雷自道兩人的幫助下,已經痊愈了,這一點不得不說,底蘊還真的是強啊。
“元帥,城門大開,沒看見有多少兵力。”
“空城計?秦君澤又在想著什麽花樣兒?”
“那我們是不是直接衝進去?”
“不會是空城計,但我們也不能這麽魯莽,少說上次大戰之後,青州內也還剩下小十萬兵馬,要是再拿狹窄的通道裏作戰,對我們不利,犧牲太大,先等後續部隊和西夏軍隊一起到了再說,別拿我們自己人當誘餌和靶子。”
“是,元帥。”
西晉大軍就地紮營,依舊是在那飲馬河畔,似乎這條河成了他們每次來都要停留的地方了。可惜這河水是流動的,不好下毒,不然風羽早就讓王海師兄來一趟了。
“他們紮營了,應該是不想冒險,等盟友一到,再一舉進攻吧。”
“隨便他們吧,反正我們現在是孑然一身輕了,管他用什麽法子,沒第二種選擇,幹就是了!”
“說得對,幹就對了!”
隻剩一條手臂的天三封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的,左邊衣袖空空的,顯得有些不對稱。
“天掌門,您怎麽也來了?”
“天山派屬唐國西北,離這青州本來就不遠,這等轟轟烈烈的大事,怎能少得了我天山派出力呢。門派裏的小輩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還有一些師兄弟輔佐,不礙事,我這殘人一個,也來這兒湊湊熱鬧。當年的事情發生,我還年輕,惜命,現在嘛,活也活夠了,總該為我天山派留下點什麽。”
看著風羽不說話的樣子,天三封反而有些不太高興了,他手指著英魂山的方向,“怎麽,懷王殿下是想要霸占著那塊地兒不放嗎?我天某人豈能不將自己的名字留在那上麵!越是好東西,就越有人想要插上一腳,我可就是這麽個俗人!”
旁邊的安素雙手互握著,站在那兒輕聲笑著,誰人不是有著一樣的想法呢?
夕陽西下,一名女子也是飄然落下,正是風羽在四海山莊見過的那位琴仙。
“前輩,您怎麽會來?”
“他在東海,我便來青州。”
遺憾二字,豈是言語能夠表達的清楚的,僅僅是從他們師姐弟二人一瞬間的目光中,風羽也是覺得其中的故事太多太多,不是他這種小毛頭能夠經曆的。
“前輩,珍重。”
這一日,來的人很多,足足有上百人,都是來自唐國江湖四麵八方的武道強者,最次的怕是都有七八品的境界。
“哈哈哈,比起當年主人再青州時的場麵可是要震撼的多啊,能夠有如此多的江湖綠林好漢齊聚這險地,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呐!”
晚上帥府大擺宴席,算是大戰前的最後一頓豐盛晚餐,也是給各位遠道而來的接風酒。一夥兒人吃的那是一個痛快,不亦樂乎,洪四原本在一旁孤零零地站著,最後也是找到風羽邊上的位子坐下,自顧自地飲了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風蕭蕭兮易水寒,知道大家都是好酒量,不過今晚點到為止就好。別的話本王也就不多說什麽了,能有這麽多同道中人來助陣,那是我青州的榮幸。待明日,那關外草原,那青天朝陽,那烽火狼煙,咱們共迎我大唐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