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走與留
“娘，以後壯壯就交給你了，省得你總是人前人後的說我這個當媽的把他教瞎了。”李澤霞衝婆婆笑笑，“我就等著看看，娘能把壯壯教得多有出息。”
李澤霞婆婆沒接李澤霞的話，而是一臉惶急的又問了一遍：“霞，告訴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兒媳婦雖說又懶又饞又不疼人，可有她在這兒，壯壯就是有親娘的孩子，她要是走了，兒子再找個女人不管是什麽樣的，壯壯都要跟著受屈。
相較起來，還不如有這麽個又懶又饞又不疼人的娘，大不了壯壯爸爸苦點累點兒就是了，她再不疼人，自己的孩子總還是疼的。
“娘，我要去京城打工了，不在這兒礙您和爹的眼了。”李澤霞喜滋滋的瞟一眼婆婆，“省得您和爹老嫌我不掙錢光花錢，以後，我掙了不但自己花，還會給您和爹花，放心吧。”
“霞，好好的去打什麽工啊？天高路遠的，這要有個頭疼腦熱的，怎麽辦？”李澤霞婆婆急的一把拉住李澤霞，“霞，聽娘的話，擱家好好待著，以後，爹和娘再也不嫌你不幹活了。
德盛一天能掙十幾塊錢，你爹去打零工也能掙些，你想買什麽就和德盛說，他要是不同意，你就找娘，娘保準向著你。”
“媽媽，我不要你走，嗚……”壯壯一把抱住李澤霞大腿，“我……我不要變成……沒媽的孩子，我不要……嗚……不要做小白菜，嗚……”
“傻壯，媽隻是去打工，又不是不回來了。”李澤霞把兒子摟懷裏，放柔了聲音哄著，“媽去掙好多的錢。給壯壯買新衣服買好吃的，還有小汽車，小飛機，都給壯壯買。
媽去打工還能變的好看，去給壯壯開家長會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會羨慕壯壯有個年輕又好看的媽，壯壯臉上多有光？”
“我不……”壯壯身子來回扭著，“我不要好吃的，不要新衣服，我什麽都不要。我就要媽媽在家裏……”
李澤霞拉下臉：“壯壯，你再不聽話，媽走了就不回來了。”
壯壯迅速止了哭聲兒。淚珠兒噙在眼眶中，小胳膊緊緊摟住李澤霞，身子簌簌發著抖：“媽，我聽話。”
看著孫子那可憐的小模樣兒，李澤霞婆婆就抹抹眼角：“霞。你好好看看壯壯，你舍得把他扔下？六歲的孩子什麽都懂了，你要是就這樣扔下他離開，他會怨怪你一輩子的。”
“娘，你什麽意思？”原本看著兒子的小模樣兒，心已經軟了些的李澤霞。聽婆婆這樣說，當即怒了，“你這是教著孩子恨我？你以為這樣就能留下我？
當年我嫁給王德盛的時候。我爹娘都不樂意，可我看在他人老實待我又好的份兒上，寧可和我爹娘鬧翻也要跟了他。
可這些年，他是怎麽對我的？下了工回來就衝我沒個好臉子，這也嫌那也嫌。他越是那個樣子，我就越是什麽都不願意做。
沒錯。我是不愛幹活，嘴也饞，可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他管我吃管我穿不是應該的嗎？
其實，你們要是真心真意的待我，日子肯定不是今天這個樣子的，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用，我走了，你們也不用再抱怨了。
壯壯的生活費我每個月都會寄回來，要是我能在外麵混好了，壯壯上中學的時候我就接他出去。
我不想他也過他爸那樣的日子，壯壯應該比他小舅更有出息才對，要是我不出去，壯壯就沒有機會比別人強，所以這次，有這麽好的機會，我走定了！”
“霞，以後，咱們家都捧著你敬著你，別走了，行不？”李澤霞婆婆可憐巴巴的搓著手，“咱家現在的條件，總比壯壯他小舅上學那會兒你家的條件強，你放心，我和你爹就是累死，也要掙錢供壯壯上大學。”
“怎麽掙？”李澤霞撇撇嘴，“就我爹和你那年紀，能幹什麽？以後不要我們養你們就不錯了，別的，就別說好聽的了。
娘，你什麽心思我都明白，可是，咱們一起過了這麽些年，我什麽脾性你應該也知道。
我要是真的有心離開這個家，你們攔也攔不住，我要是不想離開這個家，你們趕也趕不走，不管是怎麽樣，我都不是個受人拿製的。
不過，我可以和娘保證，到現在為止，我隻是想著出去打工掙錢，讓自己變的好看點兒，讓壯壯能有出息，別的，我壓根兒就沒多想。”
李澤霞的保證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她隻是承諾現在沒想著離開王家，可是有了機會會不會離開王家，卻沒承諾。
李澤霞的婆婆歎一聲：“霞，這些年，德盛待你怎麽樣，你心裏應該有數兒，爹和娘雖說有時候抱怨兩句，可是並沒真摻合你們兩口子的事兒，是不是？
你要是真想走，娘估計也攔不住，這樣吧，等晚上德盛和他爹回來了，咱們一家子好好商量商量，拿個主意出來，你看成不？”
“嗯。”李澤霞點點頭，“本來我也沒打算現在走，我就是提前收拾收拾，接我走的人要明後天才過來。”
李澤霞的婆婆悄悄舒口氣，剛一進門看李澤霞那架式，以為立馬要走，她就急慌了，早知道是這麽個打算，她何至於說那些話？
人呐，就是這樣，知道兒媳婦現在不會走，又開始懊惱自己剛才把底線給放的太低了。
壯壯鬆開小胳膊，可憐巴巴的看著李澤霞：“媽，壯壯以後都聽話，媽讓壯壯說想吃什麽壯壯就說想吃什麽，不告訴別人。”
“霞霞，壯壯這麽聽話，你舍得離開他？”說話的是李媽，她剛才就到了，一直站在門外來著，是以，裏麵的對話，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還好，女兒還知道為自己留一線，否則，就算她趕過來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問題。
“娘，你怎麽來了？”李澤霞皺皺眉頭，“剛才在家不是說過了嗎，這次的事兒誰勸都沒用。
從小到大，機會都是弟弟的，這次，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走出去，你們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這孩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懂事兒了？”李母氣得推女兒一把，“到了現在，你還敢說機會讓你弟占了去？
上學的時候你用功了嗎？啊？我和你爹說過要不供你嗎？啊？你拍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說這些虧心不虧心！”
“好，這些不提，當年我要嫁給德盛的時候，你和爹都不同意，還不是嫌王家窮？
現在，弟弟有了好工作，未來弟妹家裏也是個富的，到時候，不是顯得王家更窮了？
我可不想一輩子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現在我有機會出去掙錢，讓這個家富起來，你們一個個的，為什麽都要攔著我？”
“你以為我和你爹是嫌德盛家窮？”李母氣得手指直抖，“你好好回想一下，我和你爹不同意是嫌王家窮嗎？”
“你們是說怕德盛太老實，到時候給不了我想過的日子，怕我和他鬧騰把家鬧騰散了……”李澤霞撇撇嘴，“往根上說，你們不還是嫌他窮嗎？”
“這是一個意思嗎？我和你爹是不想你禍害王家！”李母氣得一屁股坐在炕頭上，“自己的閨女是什麽樣的，我和你爹再清楚不過了，德盛是個老實的，你婆婆公公也是個老實的，家裏又不怎麽富裕。
要是早先，德盛也能找個老實本份的閨女，可要是和你一塊兒再讓你鬧騰散了，你就是害了整個王家，你知道不知道？”
“嗬……”李澤霞邊笑邊拍手，“我親娘這樣說我，嗬……，真是長見識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是我親娘嗎？……”
“啪！”重重的一記耳光落在李澤霞臉上，揮出這一掌的，是李父。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壯壯嘴巴扁著，一聲都沒敢吭出來。
李澤霞是徹底被打傻了，長這麽大，這是她第一次挨揍，還是當著婆婆和兒子的麵兒。
“她爹……”
“親家……”
李母和李澤霞的婆婆同時出聲。
李父皺著眉頭擺擺手：“她就是欠這一巴掌，三十的人了，想怎麽著就怎麽著，當自己還小啊？”
李父邊說邊看向女兒，“你是當娘的人了，要是你小的時候，我和你娘不管不顧的把你扔下，你過的會是什麽日子，想過嗎？
壯壯才不過六歲，可他時候比你都懂事兒，為什麽？你想沒想過這是為什麽？啊？
他是讓你嚇得，他怕不聽你的，你會不管他，他從心裏怕這個家散了，你明白不明白？”
“我……”原本眸中滿是怒氣的李澤霞，態度軟了下來，“我隻是出去打工，又沒想著讓這個家散了。”
“你的保證，咱們都不敢信。”李父衝李澤霞婆婆躬躬身子，“是我和她娘沒教好她，連累親家了。”
李澤霞婆婆不知所措的伸出手，又趕緊縮回去來回擺著，“親家，別……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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