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丫頭,你快做,今天一定在我們家吃飯。”楊芷拉著林知晚坐下來,十分親昵。

“我回來了,你們……”

門外響起馮淳的聲音,眾人抬頭看,馮淳走進來,見到林知晚時,驚訝道:“這位姑娘,您怎麽在這兒?”

一家四口都到齊了,人造緣分得繼續啊!

林知晚也裝作驚訝道:“瀅姐姐叫我來做客,老板您怎麽……”

在其他三人的疑惑之下,馮淳解釋了一番,這才知道林知晚在他們天字第一號酒樓吃過飯,還給馮淳一些外敷用的藥。

馮淳一臉感激:“上次姑娘送我的藥,用了的確有用,我感覺這個手腕的疼痛減少很多!”

“哥,這是榮安郡主林知晚,”馮瀅介紹道,還很得意地豎起拇指,“我朋友!”

馮瀅得意的並不是能交往到一個有身份的朋友,而是,這個和全家人都有緣分的人,是她帶回家的!

“郡主姑娘好……”

馮淳禮貌地作揖,本就是一身儒雅白衣,有這般彬彬有禮,誰能想到這個書生似的馮淳,竟然繼承了他父馮忻的本事,將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呢!

林知晚掩唇輕笑:“是瀅姐姐的哥哥,那也算是我的哥哥,馮淳哥哥,叫我知晚吧。”

知道了林知晚的身份,又聽她這麽說,馮淳多少有點驚訝,連忙拱手,“馮淳不敢如此失禮……”

“哥!”馮瀅一把打掉馮淳作揖的手,沒好氣道:“別酸了好不好!”

“嘶……”馮淳捂著左手手腕,疼得輕聲抽氣,卻也沒有出聲責備馮瀅。

“哥,你怎麽樣,很疼嗎?”

馮瀅焦急地捧著馮淳的手,一臉懊悔,“對不起啊,我忘了……”

“不要緊,瀅兒。”馮淳抬頭笑了下,卻見他已經有一腦門子熱汗。

“馮淳哥哥,你快坐過來,我幫你瞧瞧。”林知晚來到了客座,做請的手勢,目光十分真誠。

見識過林知晚的醫術,馮忻急道:“淳兒,快過去,讓郡主幫你看看。”

看到了林知晚,馮忻和楊芷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希望,興許她能把馮淳的手腕治好呢?

坐在了林知晚對麵,馮淳仍是一腦門子汗,白皙的臉龐添了一絲薄紅,還有了幾分大姑娘家的扭捏。

“郡主,這太麻煩了……”

林知晚很是無奈地看著馮淳,表哥什麽都好,就是這份書生的酸腐之氣讓人受不了。

馮瀅直接抓著他的胳膊放到桌上,“知晚,你給他看。”

林知晚噗地笑了,輕搖著頭,把脈。

她還是更喜歡表姐一點。

仔細診脈之後,林知晚拿出了來之前就為馮淳配好的藥,敷了上去。

是啊,無論馮淳多麽酸腐,她永遠都虧欠著表哥。

如果不是因為她,表哥也不會被於榮錦姐妹設計入局,被打成這樣……

“嘶……”馮淳更疼了,疼得咬牙,努力讓自己不喊出聲來。

林知晚手上多了幾分力氣,給他包紮好,慢聲道:“這藥有點刺激,哥哥你忍一下,再有一次,應該就能痊愈了。”

“郡主丫頭,你說什麽?”楊芷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麽。

對待林知晚,楊芷總覺得很親切,想丫頭丫頭的叫,卻還是礙於她郡主的身份,這便叫成了郡主丫頭。

包紮好,林知晚抬頭,淺笑道:“我再給馮淳哥哥上一次藥,他的手腕傷就能痊愈了,可以像以前一樣。”

楊芷眼中立刻浮現淚光。

馮瀅也開心得不得了:“知晚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啊,先後救了我爹和哥哥!”

“碰上你們,才是我的福氣。”林知晚望著他們,發自內心地感謝。

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讓舅舅一家知道,她是於梁淺的事情,他們一定會為她高興,沒準還會……嚇暈過去吧!

“你救過我爹和我哥,又是我朋友,咱們從此以後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馮瀅從不扭捏,十分爽快。

馮淳用帕子擦了擦汗,到現在手腕還疼得發抖,蒼白著臉對林知晚笑了笑:“謝謝郡主。”

看到馮淳這副樣子,馮瀅還是心疼的,氣得一拳砸到桌子上。

“我哥本不該受這個罪的,都怪於家那對姐妹,若不是她們,表妹也不會……”

說到這裏,馮瀅紅著眼眶,想說些什麽還是住口了。

然而,楊芷的眼淚已經收不住了,用帕子抹著眼淚,撫摸著林知晚的頭發。

“你會醫術,出身這樣高貴,還不吝給我們治病,這樣善良,讓我想起了一個好孩子……”

“行了!”說到此處,馮忻立刻喝止住楊芷,像是警告:“那些沒用的話,就別說了!”

馮家四口都陷入沉默,十分默契。

林知晚麵上沒什麽,心裏早就崩潰了,揪成一團。

她於梁淺死得並不是無聲無息,無人在意,世上還有關心和在乎她的人。

為了這些愛她疼她的人,她得活下來,好好的活下來!

馮瀅眼中閃爍著淚光,偏頭擦了一下眼睛,這便衝著林知晚笑道:“知晚,我不是說讓你過來看馬的嗎?走!”

一家人都陷在於梁淺死去的悲傷氣氛之中,此刻確實是不好再招待林知晚了,馮忻便沉沉一笑:“你們去玩吧。”

跟著馮瀅去了府中,這間宅邸的一切,她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途徑一間典雅的房間,門上還掛著一串草編的風鈴,清風吹過,發出清脆好聽的響聲。

林知晚駐足,眼睛微微濕潤,這便抬頭望著風鈴,裝作一切陌生的樣子,笑問道:“這是誰的房間,還有一串鈴鐺。”

馮瀅隻匆匆瞥了一眼,便淡聲道:“一個遠房妹妹的。”

這便拉著林知晚離開,不敢多看一眼。

被拉走的林知晚,回頭一顧,那風鈴像是認識主人一樣,鈴鈴作響。

舅舅一家把她當做一家人,給她也留了一間房。

那串風鈴是幼年時,她親手製作,馮瀅和馮淳扶著小板凳,她踩在上麵踮起腳尖,親自掛上去的。

這一掛,便是許多年。

風鈴還在,從前的於梁淺早就落入了塵埃。

林知晚緩緩垂下眸子,她能被這些輕易擊中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便要將這些化為動力,支撐著她走下去。

一切屬於她的,她都要一樣一樣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