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大家還能苟同。

可三兩句之後,花望舒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了,她那雙笑眼盯著同坐在一起的林知晚和於榮錦。

“若是能讓郡主和榮錦妹妹一同過門,一起添丁添福,那慕王府該有多熱鬧!到時候,皇祖母您重孫繞膝,子孫滿堂,該是多幸福的事情!”

說話時,於榮錦的笑容無比嬌羞,羞得低下了頭。

一說到這裏,大家下意識的看了看江慕雲的臉色。

沒有笑容,就代表不高興。

於是,大家都噤聲,不敢再附和的笑了。

一時間,大殿安靜下來,立刻顯得花望舒方才那句話是多嘴多舌了。

太後掃了眼江慕雲,心中哀歎著,便也不敢勉強這個孫子。

太後都不說話,氣氛無比尷尬,就在此時,皇後竟然開口了,“話說到這兒,於小姐送了壽禮,也該給太後敬一杯茶,盡一盡孝心了!”

皇後的言語,讓眾人難以揣摩。

於榮錦算什麽東西,輪得到她來太後跟前盡孝心?

反過來說,如果於榮錦是江慕雲的什麽人的話,給太後敬茶盡孝,那便是應當應分的了。

可是,難道皇後瞧不出來,慕王並沒有多待見於榮錦嗎?為什麽非要往一起撮合?

場子安靜下來,於榮錦緊咬著下唇,快步上前,給太後敬茶之後,還端起另一杯茶,說話時顯得落落大方。

“榮錦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麵,隻知道想把一片赤誠獻給太後娘娘,榮錦以茶代酒,願太後娘娘福壽安康,千歲千千歲!”

說罷,於榮錦端起茶來,一飲而盡。

雖然太後心中怨怪皇後,方才那是擅作主張。

但皇後畢竟是皇後,太後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駁斥了她的麵子,這才默許於榮錦前來敬茶。

不說別的,至少於榮錦的態度很端正。

這樣一來,太後點點頭,也願意提點幾句:“送什麽不重要,做什麽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心。”

太後這句話,十分有深意,似乎也在暗指著什麽。

也不知道於榮錦聽沒聽懂,反正是點頭拜謝了。

“去吧。”太後笑道。

“謝太後娘娘。”

於榮錦剛起身,忽的彎下腰來,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又扭曲。

“怎麽了?”花望舒驚道。

於榮錦疼得軟倒在地,額頭都在冒汗,她低吟著:“我,肚子絞痛,疼……”

這不就是中毒的跡象嗎?

眾人大驚,紛紛起身探頭看著於榮錦。

花望舒挺著大肚子,慢步走過來還疑問:“榮錦妹妹,你是不是吃了什麽,吃壞肚子了?”

於榮錦稍稍搖頭,汗珠流到鬢發中,不像是裝的。

“我,清早沒吃……隻喝了剛才那杯茶……”

此言一出,人群中嘩然一片,都在問那杯茶是怎麽回事。

“誰泡的茶水?”太後疾言厲色。

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耍花樣,也太大膽了!

一個小宮女跑上來,一副快哭的表情:“啟稟太後,是奴婢泡的茶水。”

太後看了一眼,是自己身邊貼身用的宮女,應該沒什麽問題。

宮女哭道:“是太後誇讚了榮安郡主送的養神茶,奴婢就擅作主張,泡出來一壺放在太後您的手邊,沒想到這第一杯恰好被於小姐喝了,這……”

聽了宮女的陳詞,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紛紛投向林知晚。

宮女是無心之舉,可這養神茶卻是林知晚的‘傑作’啊!

林知晚目色一沉,盯著地上疼得打滾的於榮錦,恍然想起於榮錦說的那句話,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此時花望舒淚盈於睫,驚懼地看向林知晚:“郡主,就因為榮錦妹妹傾心於慕王爺,你就存了心要害她嗎?”

林知晚冷漠的眼神掃向花望舒,花望舒也不去看她,已經掩麵哭泣起來。

看看花望舒對於榮錦的關心吧,中毒的第一時間,沒有給於榮錦解毒,而是站在這裏計較是誰下了毒。

這不是她們的奸計,又是什麽?

“不是這樣的!”

是張皇後開了口,大家看向皇後,隻見皇後目光沉沉,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郡主怎麽知道於小姐會來?而且她怎麽能算得準,給太後倒的茶會讓於小姐喝掉?所以……郡主到底是針對誰的,這還不明顯嗎?”

皇後開口,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皇後的眼神已經變得狠厲,指向林知晚:“一定是上次,太後鬆口說,讓慕雲同娶你和於小姐二人,你懷恨在心,蓄意報複太後吧!林知晚,枉費太後對你疼愛有加,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生出這樣歹毒的心思!”

言之鑿鑿,更何況發聲的人又是擁有絕對權威的皇後,即便是白的,誰又敢站出來為林知晚辯駁一句?

置身於百號人之中,林知晚卻感到孤立無援,猶如置身於冰窖。

這是一個可笑的陷阱,但因為是皇後站在一旁狩獵,便沒有人敢上前救一救無辜的小鹿。

仿若溺水之人,還被人按著腦袋爬不起來,重生之時窒息的感覺,再一次侵襲而來,那種冰冷自頭頂灌下來,遍延四肢百骸。

任何一個溺水之人,都有著求生和掙紮的意識。

她唇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環掃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最終落在那張清冷又不羈的麵龐。

看向江慕雲時,林知晚甚至感覺不到她的眼眶中浮現了水光。

是的,她找到了她的救命稻草。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知晚身上,她看向江慕雲,這個細節,大家也都注意到了。

眾人側目,是不知道江慕雲要做什麽。

張皇後淡淡掃過來,眼眶微微發紅,冷笑一聲,像是警告一般。

“慕雲,母後知道你對郡主情深義重,可她犯下大錯在先,意圖謀害你皇祖母!如今你正得你父皇的重用,若是不分是非黑白的護短,那就是自毀前程了!”

在張皇後麵前,沒有一個庶子能夠翻出她的手掌心,雲皇後的兒子就更不行了!

自雲皇後去世之後,江慕雲從未和張皇後頂撞過,甚至都是微笑討好為主。

江慕雲的目光從林知晚身上移開,轉向張皇後,唇角輕扯,又如往日一般慵懶,似是把什麽都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