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吃了一口,就聽尤慧開口了。

“郡主,看樣子你身邊也缺人伺候啊!”

林知晚抬頭,含笑道:“我現在倒是有了葉子這麽個小丫鬟,也夠用了。”

“哪裏夠啊?”尤慧擺擺手,“就連我這個鄉下的將軍夫人,身邊也有那麽三四個丫鬟,而郡主您一直住在盛京,是丞相家的千金,出門進門一定是前呼後擁,一個丫鬟怎麽可能夠用?”

沒等林知晚說話,尤慧便朝身後招招手:“憐冬!”

身後的憐冬快步走來,行禮道:“夫人。”

尤慧拍了拍憐冬的胳膊,笑眯眯的跟林知晚介紹著:“郡主,這丫頭您也見過吧,她做事有條有理,行事謹小慎微,許多我顧及不到的,都是她替我周全的,好在我身邊還有好幾個,就讓憐冬去伺候您吧,您有得力人手照顧著,王爺在外做事,也能放心些不是?”

說完這番話,憐冬便上前一拜,“奴婢見過郡主,日後定會盡心盡力服侍郡主!”

已經把話說到這兒了,不收下的話,似乎顯得很小氣。

再者,尤慧對林知晚眨了眨眼睛,使了個眼色。

她言下之意是,葉子這個小丫鬟沒有多精幹,她想幫林知晚找個能幹的,也是一番好意。

馮瀅哈哈大笑:“知晚啊,慧姐對你才好呢,我都要吃醋了!”

尤慧笑罵道:“我倒是想給你派幾個丫鬟,你每天風風火火的,倒是肯要才行啊!”

說罷,尤慧笑眼望著林知晚,看她答應不答應。

林知晚倒滿了酒,含笑舉杯,感激道:“有夫人幫我想到這些,我在這裏一點都不覺得孤單了。”

又促成了一樁好事,尤慧笑逐顏開,將之前心上的陰鬱徹底掃光了。

然而,林知晚也注意到了,葉子眼中的淚珠在打著轉兒,強忍著沒掉下來……

自此後,憐冬便時時跟在林知晚身邊,確實是個能幹的丫鬟,衣食住行沒有一處不安排的妥妥當當,一下子把這個一直待在鄉下的葉子,比得一無是處。

在林知晚的身邊,人們常常見到憐冬的身影,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大家都說沈夫人對郡主好極了。

而葉子,隻能是瑟縮在她們身後,在憐冬有需要的時候,才出現一下。

林知晚也忽視了葉子的存在一般,誇著憐冬機靈能幹。

憐冬一直都在林知晚身邊伺候,這就把葉子擠開,隻能淪落到打掃屋子、院子的份兒。

這天,憐冬去給林知晚取早飯的空檔,葉子拿著雞毛撣子在屋裏掃灰,自己這個許久沒有出現在主子口中的名字,忽然被喊了一聲。

“葉子,你來。”

葉子怔了一瞬,還以為是錯覺,回頭一看,坐在梳妝鏡前的林知晚,正望著自己,溫柔的發笑,正如在集市上領她回來時的那種溫柔。

“郡主,奴婢在……”

葉子趕緊走過來,低眉順眼的樣子。

“抬起頭來,看著我。”

溫柔的嗓音,讓葉子沒有抗拒力,隻得抬起頭來,目光仍是有幾分閃爍。

林知晚無奈的笑著:“憐冬來了,你就以為我把你忘了嗎?”

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一般,葉子眼睛紅了一下,弱弱道:“憐冬姐姐……她聰明能幹,得到郡主的重用……是應該的……”

聲音越說越小,沒有底氣。

是個人都有私心,有嫉妒心,葉子總是會想,畢竟她先來的,卻被憐冬後來者居上,總是會嫉妒,隻是她覺得,她沒有嫉妒的資格,她隻是個形若透明的丫鬟……

看到這樣自卑的葉子,林知晚在心中哀歎一聲,不免想念起采蝶來。

在她跟前,采蝶是很有底氣的。

世上畢竟沒有兩個采蝶,葉子就是葉子。

林知晚拉住葉子的手,目光中透著真真切切,輕聲道:“葉子,上次我就告訴過你,我既已帶你回來,無論如何都會相信你,而你也該隻相信我,隻忠於我,丫鬟可以有很多個,可是親信卻沒有那麽許多,你明白嗎?”

葉子笨笨的,因此林知晚才將話說的這樣明白。

瞧見她一知半解的樣子,林知晚無奈的笑了笑。

聽到了門外腳步聲響起,林知晚鬆開了葉子的手,淡然道:“再把這裏也掃掃,可別躲懶……”

憐冬端著飯走進來,瞧見葉子在林知晚身邊發呆,好意提醒著:“葉子,快去幹活吧,我來伺候郡主……”

葉子這才回神,拿起雞毛撣子繼續幹活,滿腦子都是林知晚說的那番話。

“郡主,看看今天的飯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憐冬將飯菜擺好,雙手奉上筷子,討巧的笑著。

林知晚嚐了幾口,很是欣喜地看著憐冬:“你是越來越懂我的心思了!”

憐冬嫣然巧笑,微微揚起的下巴都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似乎在告訴大家,她很得主子的寵愛和信任。

林知晚所到之處,都有憐冬的身影,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憐冬是林知晚的心腹。

林知晚可是江慕雲心尖上的人,因此,憐冬走到哪裏,竟然還能賣幾分薄麵。

轉眼夏至,軍醫處在這裏成立了小半年,都已經形成一定的規模了。

事務是越來越繁雜,林知晚每天從天亮忙到天黑。

這天,林知晚手上負責著好幾個傷兵,正在挨個開藥方,傷兵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軍醫處的人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個個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研究這許多藥方、配置藥材,都已經焦頭爛額,再去送藥,簡直是分身乏術。

憐冬帶了午飯來,看到林知晚這樣傷腦筋,便主動提出:“郡主,奴婢幫您跑腿吧。”

林知晚緩緩抬頭,有點訝異的笑了:“你?能行嗎?”

憐冬笑得有點靦腆,“開藥、診治什麽的,奴婢一竅不通,送藥就是跑跑腿的事,奴婢還能做得來,這個在西營的士兵,正巧就在這附近,奴婢先順路給他送去,然後再去東營,這樣就都不耽誤了。”

“這兩位傷兵,可都是因公受傷,可不能大意……”林知晚有點糾結,思忖了片刻,自己還念叨著:“可眼下,我是真的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