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慧含淚的眼中升起一絲感激,“郡主……”

林知晚看向憐冬,一聲接著一聲的歎息,好像是說‘憐冬不爭氣,她也很惋惜’。

“憐冬是沈夫人的丫鬟,犯了大錯,我們都無權處置,就由沈夫人帶回去,是發賣還是受刑,我們都不管了。”

說罷,林知晚捏了捏眉心,很是頭疼,一伸手,輕聲喚道:“葉子。”

葉子連忙起來,扶住了林知晚。

憐冬皺眉苦臉,眼淚嘩嘩。

林知晚話中深意,誰都聽明白了。

此等大過,必須是發賣或刑罰,若輕易放過了,那尤慧未免太不識大體了!

再一看林知晚和葉子主仆,默契十足,而憐冬就像是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惡仆,這下子,大家對憐冬厭惡得不得了,而且這種厭惡還蔓延到尤慧身上。

因為,尤慧才是憐冬的主人,仆不教,主之過。

這件事情,林知晚才是受害者。

尤慧還想說聲謝謝,卻見林知晚很是難過,退到一旁,神色都變得淡漠下來。

很明顯,林知晚不想接受尤慧的感謝或歉意,因為她對尤慧和憐冬已經失望透頂了!

尤慧略有尷尬,便抹了抹眼淚,痛聲道:“憐冬!跟我下去!”

事情解決了,眾人紛紛唏噓感歎:這善良又大方的沈夫人,竟然也會縱慣這樣的惡仆,難得走眼!

回去之後,林知晚才剛坐了下來,馮瀅便敲門找她。

清月高懸,樹影婆娑,在地上輕輕搖曳著枝葉。

樹下的一對小姐妹,相對了好一陣子,這才打破了沉默。

“知晚,難不成你還要怪我不成?”

這事兒和馮瀅沒關係,可馮瀅自己都奇怪,為什麽會心虛。

大約是,她先和尤慧交了朋友,而林知晚和尤慧做朋友、還收了尤慧的丫鬟,有一部分情麵是因為她這個中間人吧。

況且,馮瀅此行,就是受尤慧所托,來跟林知晚說說好話的。

林知晚看了她一眼,沒有露一個笑臉,隨即望向前方空****的訓練場,半響才說。

“瀅姐,你忘了我們在盛京城是怎樣的嗎?”

馮瀅有點語噎,她們在盛京……

無意中相逢,三杯兩盞烈酒,便發覺對方是知音。

在此後,交人交心。

騎馬,飲酒,縱情暢意人生……

不光是人生知音,在她心中林知晚之所以特別的原因,是因為表妹於梁淺。

假使表妹於梁淺還活著,大約會和林知晚一樣好吧……

可她來了邊境,遇見了尤慧這個新朋友,林知晚似乎不高興了。

“再怎麽說,盛京城的舒坦日子,我們是回不去了,我們現在,在虎嘯營啊……”馮瀅嘟囔著,說出來之後,看到林知晚的眼神,又覺得後悔。

林知晚輕輕扯了下唇角,露出幾許涼薄的笑容。

是啊,不是在盛京城,很多事情都變了。

“瀅姐,不管我們在哪裏,我們兩人的感情才是最好,不是嗎?”

很多話,林知晚不能明說,隻能讓馮瀅相信自己。

馮瀅抬眼,瞅著林知晚,眼神有一絲古怪,“知晚,你怎麽吃飛醋啊……”

越想越別扭,她們是做朋友,又不是做夫妻,怎麽還不允許她再交個朋友呐?

林知晚無語的搖頭,想了想,直視著馮瀅的雙眼,用無比認真的語氣。

“瀅姐,我得把話說清楚些,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也信我,不論發生什麽事,你我永遠不會互相背叛,可是別人,都是未可知的,我說的可有錯處?”

怎麽突然這樣認真?

對於林知晚突然的上綱上線,馮瀅有點接受不了,但想了想,她那些話沒錯。

“當然了,當然是這樣……”馮瀅撓了撓頭,總覺得想不通:“可是,可是……”

林知晚擺擺手,“我沒有讓你和沈夫人斷絕往來,你該是如何就如何。”

馮瀅愣住了,那林知晚這是說個什麽勁兒啊。

看來,那些高深的道理,馮瀅一時半刻也聽不懂,林知晚索性不說了,隻是說了她想知道的。

“憐冬害人這件事,我已經不追究了,你就讓沈夫人放心吧。”

馮瀅這才安下心來,可林知晚補充了一句,又讓她把心提起來。

“隻是怕王爺那裏交代不下去,你讓她自己斟酌處理吧……”

轉身走後,林知晚忍不住揚唇。

有時候江慕雲還挺好用的,比如背鍋啊什麽的……

回到了房間,葉子已經打好了洗臉水,在等待著林知晚回來。

洗漱過後,林知晚坐在銅鏡前,葉子便來給她梳著長發。

銅鏡中,豆蔻年華的葉子尚未長開,卻被這環境所迫,心智飛快地成熟著。

林知晚輕然笑道:“葉子,你今天做得很好。”

葉子抬頭,望著銅鏡中林知晚那傾國傾城的臉,被表揚了,感到受寵若驚。

“郡主說過,您相信奴婢,奴婢也該相信您,隻認您一個主子。”

今天憐冬找到了葉子,說是讓她幫忙送一送藥,她總覺得憐冬主動找她幫忙很奇怪,卻不明白是為什麽,可她總是記得林知晚說過的那句話。

於是,拿到藥之後,葉子沒有依言去給傷兵送藥,而是不怕辛苦的繞路去找林知晚,把這事告知給林知晚。

林知晚看過藥之後,驚覺自己配製的藥被換成毒藥,便鎮定下來,想將計就計,讓葉子去送藥,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她也繞了小道,去跟那位傷兵打了招呼,讓他配合演一出戲。

中毒的脈象是騙不過大夫的,於是林知晚便給那傷兵紮了幾針,脈象足以亂真。

再將那毒藥的藥渣留下,等著憐冬自投羅網。

果不其然,他們三人合力演了這麽一場,讓眾人以為,林知晚確實是拿錯了別人的藥方,繼而詐出了憐冬。

實際上,那些藥都是用牛皮紙包裹起來的,還用線繩穿好來提著,手根本接觸不到這些藥物,也不會在手上留下藥味。

可憐冬切切實實摸過那些藥材,她心虛,所以才上了套。

林知晚轉過身去,拉住葉子的手,順勢將一個成色極好的銀鐲子套到了葉子手上。

看到那個比自己身價都貴的銀鐲,葉子惶恐至極,這就想跪下:“郡主,奴婢配不上這樣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