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把蕭柔兒當成女人,當成公主,手下都不留情。
納朗武功高強,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幾番敗退。
“啊!”
蕭柔兒驚叫一聲,手裏的鞭子被挑掉,一把鋒利的刀橫在她的脖頸前,嚇得她花容失色。
就在這時,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打開,十六從門縫裏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看情勢穩定,這才跑出來,清清嗓子,傳達命令。
“二位,請進吧。”
看到十六來傳令,趙明愣了一下,遲疑道:“十六……”
十六仿佛知道趙明想說什麽,這便點點頭。
蕭柔兒也看懂了他們之間的啞謎,水蔥似的食指推開了架在脖子上的刀,衝著趙明得意道:“這不是肯見我了?”
說罷,蕭柔兒帶著納朗進了那院子,趙明讓這些高手都守在這裏,然後和十六一同進去,生怕這兩個北燕人會做出什麽事來。
院子裏冷冷清清,隻有一間房。
蕭柔兒徑直走進去,便見一身素衣白衫的江慕雲,就坐在窗邊,安靜的模樣仿若謫仙。
看江慕雲那消瘦的身形,還有泛白的麵容,好像周身都散發著冷意。
他身上的傷恢複了很多,行動已經自如,隻是還需靜養,便在趙明的掩護下,躲在威虎寨山下的小村莊。
他還活著的消息,隻有趙明和十六知道,實在是沒有實力,便將消息壓了下來,虎嘯營那邊一絲風聲都沒收到,還當他早死了,鄭侍和吳歸遠正鬧著奪權呢。
無論是幼年時在戰場上見過的那威風凜凜的江慕雲,還是前不久見到的身負重傷的江慕雲,都是很有精神氣的,而眼前這個,像是被抽掉了三魂六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一肚子火氣,都在見到江慕雲的這一刻,全都消散了。
蕭柔兒的聲音軟下來,帶著一絲委屈。
“我衝破皇宮裏的重重阻攔,偷偷來探望你,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聞聲,江慕雲緩緩轉頭,望向蕭柔兒的一刹那,那雙眼睛好似灌注了什麽靈氣。
他明明坐在那裏一直沒動,整個人卻鮮活起來。
這樣的改變,或許納朗注意不到,但是樊南卻能體會得到。
一縷斜陽灑落進來,照在了蕭柔兒的側臉上。
與生俱來的驕傲之色,天生麗質的嬌美容貌,高挑玲瓏的身材……這全都不是江慕雲關注的重點,他隻是掃了蕭柔兒一眼,便不敢再多看她鬢發間那輕輕晃動著的簪子流蘇一眼,生怕蕭柔兒或者納朗注意到這一點。
看到這熟悉的發簪,江慕雲心中無比震動,巨大的喜悅令他活了過來,嘴唇都在輕顫著。
因為他認出來,那是他親自從市集上挑選出來,送給林知晚的!
再加上方才蕭柔兒站在院外時,叫囂說的那番話……或許,蕭柔兒見過林知晚!
心中有了這個猜想,江慕雲表麵上依舊是那般冷靜之色,淡道:“那多謝昭清公主的記掛了,以後不必了,本王早已說過,本王自有未婚妻來關心,公主不用費心。”
越是冷漠的拒絕,蕭柔兒的心就越是不甘。
她忍了再忍,想到林知晚那副語笑嫣然的嘴臉,總是忍無可忍,急於揭露林知晚的醜陋真麵目。
“你還惦記那個林知晚嗎?你就沒有想過,你受傷這麽長時間了,那個女人為什麽沒來找過你?她變心了!”
說到這裏,身後的納朗輕輕揪了一下蕭柔兒的衣裳。
蕭柔兒這才反應過來,林知晚被抓到北燕皇宮這件事,不能說。
至少是不能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蕭柔兒控製了一下情緒,這才軟聲勸道:“我是說萬一,萬一她變心了呢?興許在你沒有音信的這段時間,她碰著更好的男人,想改嫁了,移情別戀了……萬一她真的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不是白白空等一場?王爺,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她印象中的慕王爺,高大威武,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卻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被一個妖豔賤貨給迷住了心智,連自己的健康都不顧。
這八年的時間,江慕雲在她心中已經成為了完美的代名詞,可時隔八年見到真人,仿佛是從雲端跌落了凡塵,他竟是個普通人……那種落差,當然會失望了。
可這種感情寄托已經堅持了八年,已經成為了執念,蕭柔兒仍舊渴望的看著江慕雲,自嘲得笑了笑:“喜歡你的人,你看不到,背叛你的人,你卻要為她付出所有,這世上的傻子還真多……”
樊南剛從漠城帶回消息來,說是打聽到皇宮中似乎多了個南越女子,蕭柔兒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江慕雲的腦海中分析了好幾遍……
況且,他送林知晚的發簪已經戴到了蕭柔兒的頭上,這個發簪並不值錢的……
這許許多多拚湊在一起,江慕雲愈發肯定,在北燕皇宮的那個南越女子就是林知晚。
而且,蕭柔兒見過林知晚!
江慕雲像是聽進去了不少,滿臉感傷,垂下了頭。
“她沒有對我說過,她不愛我,我怎麽能輕易放棄呢……”
“她說……”
蕭柔兒差點脫口而出,忽見江慕雲抬眸直視著自己,心中一驚,趕緊改口道:“我是說,這麽久她都沒有動靜,說不說的又有什麽打緊?”
見江慕雲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盯得她心裏有點發虛,想著怎麽把這事兒搪塞過去,忽然想起林知晚給她講過的這發簪的由來,這便添油加醋的說出來,想以此勸說江慕雲放棄。
“王爺,我這簪子就是托南越商人從盛京的清風庵裏求來的,可以保平安呢……不過這不是重點,給我送簪子的南越商人說了,那清風庵祈福是很準的,你久居盛京也應該聽過,他還告訴我一些,關於清風庵的奇聞趣事,就比如,有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成天想攀附權貴,就從清風庵求了些吉祥物回來,把那些男人勾引的是神魂顛倒……”
“王爺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是被什麽東西給迷惑了心智,這才,這才深陷進去,這世上很多人都拿這些做壞事呢!”蕭柔兒又想到自己戴這發簪的真正用意,心虛不已,連忙否認:“不過,我隻是圖個吉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