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氣頭上的花令宜,看到季柔慧這惺惺作態的模樣,更是氣憤,她居高臨下望著季柔慧,冷嘲熱諷道:“慧妃也想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嗎?隻可惜,慧妃這輩子是沒機會了,也隻能看看別人家的孫子!”
季柔慧的兒子江逸雲,大家都認為是在當年的大火中死掉了,花令宜這樣說,無異於揭開人家的傷疤,惡毒得很!
這時候,驚慌失措的奶娘這才跑出來,被花令宜棱了一眼,“把爍兒抱回去!”
皇上都不稀罕江爍了,花令宜也顧不上江爍好不好,所有的悶氣全都轉移到眼前的季柔慧身上,隻想把她當做個出氣筒來使。
讓花令宜失望地是,季柔慧並沒有被激怒,這麽多年來,她整個人越發溫和,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將她輕易擊垮。
季柔慧那柔柔的目光看了眼已經走遠的皇上,淡淡一笑:“你想對皇上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是不是?”
花令宜的瞳孔急劇緊縮,一向優雅冷傲的她,此刻卻失控似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季柔慧,別多管閑事!”
季柔慧卻不怕花令宜的威脅,慢條斯理繼續說著:“一旦皇上起疑,你們再做什麽也無濟於事了吧,如果小孩子有用的話……”
她低下頭,掩唇輕笑:“妧淑妃和大皇子早就飛黃騰達了!”
讓花令宜最氣的是,季柔慧的字字句句,就好像她偷窺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似的!
花令宜臉上掛不住,惡狠狠的瞪著季柔慧,早就不對付了,今天說到這裏,就更不會客氣了。
“本宮一時失意而已,你有什麽可囂張的?你沒有兒子,季家再怎麽強大,這輩子都別想騎到花家頭上!哪怕花家有難,本宮也不會給你們嘲笑一句的機會,本宮告訴你,花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高興的太早!”
放了狠話,花令宜甩著袖子就回了瓊華宮,派人把宮門關上,沒給季柔慧一點好臉色。
季柔慧笑了笑,這根本無關痛癢。
她今天隻是無意路過,看花令宜這個樣子,應該全都被她說中了,才氣急敗壞的。
季柔慧望著晴藍的天空,忽而陷入沉思和陰鬱。
她有種預感,盛京的豔陽高照、晴朗天氣,怕是持續不了多久了……
……
從黃沙漫天的邊塞向南行進,大片大片的青色綠色漸漸進入眼簾,哪怕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多的是青山綠水、紅花綠柳的美景。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五萬大軍的隊伍南行,看遍了南越的秀美山川、大江大河,終於來到了盛京城外。
高聳的城樓,連綿的城牆,為這個百年老城做著最嚴密的防禦。
城牆之上‘盛京’二字,久經風霜,古樸老成,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塵灰,每一個筆畫都遒勁有力,依舊不減作為一國之都的霸氣風範。
門口的守衛森嚴,卻能從那敞開的城門窺見城中的車水馬龍,繁榮盛景。
城牆之外,五萬大軍抵達城下,場麵壯觀,而隊伍的最前麵,一男一女往前走了幾步,深深的望向這座古老的城池。
從盛京城樓,望進那城中的繁華景象,林知晚輕輕閉上眼,甚至還嗅到了城中處處角落飄來的熟悉的桂花香氣。
她睜開眼,眼中是曆經風浪終於波瀾不驚的平靜,她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隻聽江慕雲的聲音很輕,就在耳畔響起。
“我們離開盛京兩年,終於回來了。”
兩年,林知晚隻覺心中觸動,他們在邊境已經呆了這麽久嗎?
城牆之上的明淨天空,有一排大雁南飛離去,林知晚仰起頭,眯著眼睛去適應天空中過於明亮的光線,思緒被扯回時光深處。
那是啟貞三十二年,她借著林知晚的身體重生歸來,就在這盛京城中,將她自己和林知晚所受過的所有冤枉氣,全都還了回去。
啟貞三十四年,江慕雲的實力發展壯大,皇帝聽信小人讒言,對他百般疑心,最終將他趕去北燕邊境,而她也隨之同去,一同曆經生死浩劫,整頓軍營,輾轉北燕漠城。
而現在,已是啟貞三十六年,他們穩紮穩打,掌握更為強大的兵力,又回到這裏。
兜兜轉轉,一晃就是三四年的時光。
再看看江慕雲,身材更加精壯挺拔,一張俊美無雙的臉被塞外的疾風打磨的越發堅毅成熟,然而對她笑起來,卻仍是初見時那個二十四五的俊俏少年。
而她,也愈發寵辱不驚,淡泊生死,唯一的宏圖偉願就是跟江慕雲一起,實現他的夢想。
重回故地,良多感慨。
正在此時,隻聽城中傳來一聲興奮的大喊:“小姐!”
采蝶的聲音?
林知晚轉頭望去,那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全都在那個瞬間,被自己的淚眼模糊了。
季崇澤、季梓薇兄妹,樊南和采蝶,還有一激動就臉紅的馮淳,以及麵無表情的吳靈均。
他們飛奔過來,江慕雲和林知晚隻顧著喜悅,而馮瀅早就激動的衝上去,對季梓薇來了個熊抱。
“馮瀅!你要勒死我了!”身板嬌弱的季梓薇,哪裏禁得住馮瀅的擁抱,這種親切的感覺又回來了,她想笑,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下來了。
馮瀅也熱淚盈眶,還笑話她:“死丫頭,你也快二十了,怎麽還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
季梓薇大翻白眼:“你才是娘們!”
眾人哈哈大笑,這些人再重聚,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
“哥。”馮瀅也抱了馮淳一下,馮淳立刻哽咽,被大家笑話。
隨後,大大咧咧的馮瀅挨個擁抱,最後來到吳靈均麵前,動作卻頓住了,嘴唇往上努,笑了一下。
吳靈均目光深邃,低沉的聲音很有磁性:“回來了。”
馮瀅撓了撓脖頸,看向別處,“嗯。”
見到真人,馮瀅才發現自己才像是個娘們,準備了很多話,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真是沒用得很!
忽然想到自己搶了兩位主子的風頭,馮瀅有點尷尬,輕咳了幾下,這就要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