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慕雲在殺人不見血的宮闈裏活到二十多歲,可不是被哄著騙著長大的。
林知晚含笑的目光漸漸收斂,顯露出她本有的冷傲和驕矜。
她淡笑:“王爺,如果我有一丁點威脅到你,你隨時可以殺了我,我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這樣,王爺還有什麽顧慮?”
江慕雲鬆開手,望著林知晚不斷地發笑。
的確,林知晚所能做的,全都是利他之事。
然而,林知晚的表現令江慕雲覺得啼笑皆非。
林知晚這不就是說,她是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嗎?
從前以這樣無賴而出名的人,不應該是他江慕雲嗎?
怎麽林知晚也喜歡用這招?
哈哈,這樣也好極了,像本王的女人……
……
丞相府中,這幾位小姐的地位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林知晚自然是穩居第一,經曆了這次的事兒,緋聞女主角林知綺,竟然一躍成為第二了。
當林知弦反應過來,府中的人對待她的態度,完全不如林知綺時,便再也憋不住了。
林知弦找張如棠說過好幾次,張如棠被磨得沒辦法,才帶著林知弦和林知綺談了一次話。
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從來都是跟班和陪襯的林知綺,竟然拿出對待張鴻朗的態度,對親娘和親姐愛答不理。
更絕的是,林知綺搬出來自己住了。
從前,林知弦和林知綺要好,便都分在梅苑,林知弦住大房間,林知綺便住小的。
這次,林知綺搬到了新修的院子,雅苑,住了單獨的空間。
這下,母女倆都覺得不可思議,在院子裏就質問林知綺。
“林知綺,你到底想幹什麽?誰允許你搬出去的?”林知弦挑眉,怒問。
最重要的是,雅苑是新修的,比這梅苑還要寬敞些,家具全都是新的,為什麽不先緊著她住?
“小心點,別磕著東西!”林知綺指揮下人搬家,絲毫不理睬。
張如棠也生氣,“林知綺,你二姐在問你話,耳聾了嗎?”
林知綺冷漠地看著她們,像是看著陌生人。
此時,院外傳來慵懶好聽的嗓音。
“知綺懶得說,那我替她說吧,搬去梅苑是祖母同意的,祖母說了,知綺是大姑娘了,也該有自己單獨的住處了。”
張如棠和林知弦齊齊看向院門口,臉立刻拉下來。
林知綺的事,為什麽林知晚比她們還清楚?
張如棠看著林知晚,這便明白了什麽,對著林知綺冷笑:“知綺,人心隔肚皮,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林知晚咯咯輕笑:“母親說得對極了,這個世上誰都不能相信,因為保不齊哪天,親娘和親姐都會害自己,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啊!”
“林知晚!你不要太得意了!”林知弦聽出了她的暗諷,立刻大喊。
現在隻有她們幾個,已經沒必要裝模作樣了。
林知晚懶得摻和這娘仨的事情,今天多這幾句嘴,就是想氣一氣張如棠母女,她擺擺手便走。
“知綺,搬好了有空來大姐這裏串門。”
林知晚一走,林知弦氣得在院子裏暴走。
林知綺看著林知弦,心中才道,這才是林知弦真正的醜相啊,美麗的外表全都是偽裝,從前所有的壞人都是由她來做,而林知弦隻負責美麗和善良。
想想自己,當真是傻。
見林知晚走了,張如棠厲聲訓斥著:“知綺,你別被林知晚騙了!她打的是什麽心思,你不知道嗎?你和知弦才是從一個肚皮裏爬出來的親姐妹,你可別犯糊塗!”
“親姐妹?”林知綺這才開口,她隻覺得這個詞很諷刺。
“若是親姐妹,那天我在鎮國公府被眾人罵的時候,這個親姐姐怎麽不站出來幫我,反而是各種推脫,要和我劃清界限?還有母親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做親女兒?”
張如棠氣得罵道:“你渾說什麽?那天的情形,你讓我們怎麽做?難道我們母女三個全都折進去,你就高興了?”
林知綺強眼中滿是恨意,緊捏著拳頭,冷冷說道:“你的心裏,從來都隻有林知弦一個女兒,以後,我也不會指望你!”
林知綺出了梅苑,任張如棠她們怎麽叫,都沒有回頭。
……
日子過得很快,中秋佳節將至。
“又快到中秋了,有一些衣料、首飾、吃喝,你們姐妹幾個拿去分一分。”最近比較順心,老夫人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
分到好東西,姐妹四個自然高興。
老夫人長歎一口氣,心中常懷天下:“往年這個時候,咱們丞相府都會給窮苦百姓分派一些物資、布施食物的,過兩天就是十五了,那些流落街頭的百姓,也該好好過個節。”
說到這個,張如棠笑著迎合:“母親仁善,每年都會布施。往年都是知弦幫您分憂的,今年啊,知弦你可得好好上點心,別讓你祖母失望。”
往年都是林知弦做這件事,布施這種事,隻會讓名聲變得更好。
但凡有好事,當然是林知弦來做了,可是今年,卻不同了。
林知弦露出甜甜的笑容,剛想拜謝,卻聽身邊的林知綺冷不丁來一句:“二姐去了這麽多年,也該輪到大姐去了。”
這是頭一次有人提反對意見,更滑稽的是,這是張如棠的親女兒站出來反對她的。
張如棠臉上有點掛不住,幹笑道:“知綺,等你長大了懂事了,就讓你二姐帶你一起去……”
沒想到林知綺一點麵子都不給,繼續剛才的話。
“這麽多年都是二姐去布施,好名聲也賺得差不多,也該讓大姐去了。大家都說,大姐妙手仁心,我想做這種布施的善事,應該更容易讓人相信我們丞相府的真誠吧。”
林知弦的嘴角微抽,這難道是說,由她去布施,就是在虛情假意了嗎?
“更何況,大姐快要嫁人了,她需要有些好名聲,將來才能被慕王爺高看一眼,成親之後也能坐得穩主母之位。”
林知綺一條一款,說的合情合理,就見老夫人眼中露出笑容。
張如棠心裏的火苗蹭蹭往上竄,強壓著火,努力地挽回著。
“知綺說得有道理,隻不過布施的過程複雜,這些年你二姐做習慣了,你大姐也快嫁人了,家裏也不能總讓她受累,傳出去還以為母親在苛待你大姐呢……”張如棠開著玩笑,笑得很幹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