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傅楊接過他的箱子, 然後伸手抱了抱關柏,轉身也對一群學生道,“放心吧, 我會照顧好他的。”

回中國的時候, 已經是九月末了,兩人心照不宣回了當年那個小別墅, 那個房子還想從前一樣,沒有人居住,所以滿地都是灰塵。

這裏的回憶算不上好,關柏一邊咳嗆一邊拉開了窗簾,“你怎麽也不換個窗簾, 你看看這裏都破了。”

蹲在關柏肩膀上的貓崽子由於進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整個貓都炸毛了,露出尖尖的爪子抓住了關柏的肩膀, 恨不得將自己塞進關柏的頭發裏。

“嘶……”關柏皺眉。

傅楊見狀頓時後悔給關柏送了這麽個小東西,伸手想捏著貓的後頸將他拎下來,關柏反倒是擋住了傅楊,伸手輕輕撫摸小貓的後頸, 然後將它抱在了懷裏。

小貓盯著粉嫩的鼻子委委屈屈嗚嗚著。

關柏不留情麵,“下來走走試試,這也是家。”

小貓不情不願地在他腳下溜達,卻不敢離開關柏。傅楊一言難盡道,“小柏,你給起名字了麽?”

關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忘了……”

傅楊,“就叫貓??”

關柏伸手掩住了鼻子,有些心虛的咳了一下,“叫八斤也行。”

傅楊困惑,“我以為你要給起個星星名字。”

關柏盯著貓崽子圓滾滾的肚子,其實它已經不能叫做貓崽子了,誰家小貓八斤重,“你拎一下?”

傅楊盯著貓沉默了,然後突然伸手將關柏抱了起來轉了一圈,一本正經道,“沒事,多重都養得起。”

關柏被他這麽個動作幼稚到了,伸手想拍他,卻被傅楊順勢攥住了,他湊近了關柏親了親他的嘴角,溫柔地分開,“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關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我知道。”

我們相愛,心照不宣。

謝青桐的兒子尤其喜歡關柏,總喜歡在關柏整齊的西裝上吐泡泡,對著這麽個跟肉墩墩一樣的小動物,關柏顯得手足無措。

文旭經過幾個月的訓練看起來倒是比之前瘦了些,靠在樓梯欄杆底下跟傅楊哭訴,“你敢信?我三個月吃過紅色的菜了,全是綠的!兄弟,不要結婚!婚姻是墳墓啊!”

傅楊笑眯眯,內心:你就放屁。

他們一家三口就是來秀恩愛的,關柏抱著孩子僵硬得像個雕塑,“青桐……真的沒問題麽?”

謝青桐壞心眼地一動不動,“可以可以,讓他沾一下我們當年學神的氣息,有學習好。”

關柏哭笑不得。

文旭看著他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傅楊,你還沒……”

他的話語言不詳,傅楊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輕輕垂了垂眼睛,“還沒。”

文旭歎了口氣,“要我說,你要是不混蛋了,就跟小班長好好過,”他換了個姿勢,眯著眼睛看關柏,“小班長不是那麽記仇的人。”

傅楊笑了笑,“借你吉言。”

文旭這話雖然也就是一提,可傅楊到底還是聽進去了,夏天一轉眼就過去了,傅楊瞧著這間房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幹脆親自動手給八斤專門搭了個窩,然後將陽台的舊藤椅拆了,鋪上一層舊毯子。

他把屋子裏裏裏外外都改了一遍,唯獨想重新挖兩棵樹鍾回來,這事情說給關柏聽以後,他想了想,“算了吧,院子又沒那麽大,種什麽都得死。”

彼時他正帶著眼鏡整理文獻,金邊眼鏡輕輕搭在他的鼻梁上,陽光落在他臉上,關柏整個人都泛著金色,像一個什麽名貴的器具。

傅楊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關柏卸下眼鏡,“再說了,不一樣的。”

傅楊親了親關柏的額頭,“嗯,聽你的。”

入冬的時候,傅楊回了公司,事情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大的改變,他仍舊是小傅總。可到底還不一樣,他不再需要裴遠的引導了,時隔三年他再回到這裏,倒像是看起來比裴遠更加遊刃有餘。究其原因,大抵是裴遠已經見老了吧。

傅楊不喜歡加班,裴遠倒是相反,他似乎盡量在延長他待在公司的時間。當裴遠翻出討論過三遍的合同的時候,傅楊忍無可忍,“裴總,這個……”

他話還沒說完,手卻突然頓住了,裴遠還在等他下文,卻看到傅楊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身後。裴遠不明所以,轉頭就看到玻璃門外站著一個人,那人不急不忙,靠著玻璃門露出眼鏡下的一雙笑眼。

傅楊幾乎是想都不想,“裴遠,回家去吧,我得下班了,懂我意思吧?不然回去跪搓板。”他一頓胡扯甚至都不等裴遠回答,就大步走了出去。

關柏其實沒有打斷他的意思,隻是今天下班早一些就順路過來看看,他不是第一次來,幾年過去當初的員工已經散了七七八八,可一進大樓整個公司鴉雀無聲,秦秘書像是看見了親爹一樣奔了過來,“關教授!您坐您坐,傅總馬上就下班。”

關柏受寵若驚擺了擺手,“沒事,我就等一會,然後透過玻璃門就看到了頭爆青筋的傅楊。”

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傅楊的眼睛都亮了,就恨不得在眼睛裏寫上“救星”兩個字。然後大步朝自己奔跑過來。

傅楊伸手毫不避諱握住了他,他眼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怎麽來了?”

關柏眨了眨眼睛,“來接你下班。”

他們都在用最大的愛意,來適應不同的對方,可是傅楊的戒指,一直沒送出去。其實不是他不想,多半是他不敢,勇氣這東西,在傷痕麵前不值一提,於是鬱悶得不行的人就帶著從前那個銀戒指去店裏鑲鑽石。

他捏著那一枚小小的戒指歎了口氣,在風雪裏停了下來,眼裏無奈過後愛意就蔓了上來,傅楊低頭親了一下戒指,然後原地像個孩子蹦了兩下,將戒指收進了懷裏。

他接起電話,“我馬上就過來,我給阿姨叔叔挑點東西。”

關柏在對麵笑,“都買好了,別轉了,好歹以前也是見過的。”

傅楊無聲笑了,眉眼都散開了那種笑,“我不是犯了錯麽?”

關柏在對麵“呸”了一聲,“抓緊過來。”

春風大概快要融化北方的凍土了吧。

關逢君與傅寧海由於兩位妻子的關係倒是也算熟悉,他們不是什麽會遷怒的人,所以坐在一起倒也沒什麽不和的,更何況傅寧海心中有愧,他知道這是傅楊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