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妻妾爭鬥,皇宮內的妃嬪也是暗流湧動。

謝晏衡不願意參與這些事情,也不想叫裴綰綰因此擾亂了心神。

他抓住裴綰綰的手腕,將看熱鬧的裴綰綰拉到自己身邊。

謝晏衡低聲道:“吃好了麽?我帶你出去走走。行宮附近有個集市,十分熱鬧。”

裴綰綰看著麵前小幾上還沒有吃完的糕點,頗有些心痛地撇了撇嘴。但她聽到有集市,兩隻極美的杏眼瞬間亮了起來。

“獵場地處偏僻,附近竟然還有夜市?”

謝晏衡見她饞蟲犯了,無奈地搖搖頭,笑道:“距離稍微遠一些,但如果坐馬車的話,也很快。”

裴綰綰見周遭人都吃好,紛紛告退的情景,忙興奮道:“那勞煩殿下帶我走吧。”

聽到這句話,謝晏衡心中觸動。他低緩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因為要擺脫他,而對我說這句話,就好了。”

清風微垂。裴綰綰沒有聽清,抬眼道:“方才殿下在說什麽?”

“沒什麽……”謝晏衡一句話蓋了過去,“走吧。”

裴綰綰叫上嚴沁心,一同跟皇帝告了退,坐著謝晏衡的馬車出了宮。

陽光斜灑在青石板路上,斑駁陸離,將古樸的集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兩旁店鋪林立,幡旗隨風輕舞,各色布帛、瓷器、草藥與新鮮果蔬交織成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

小販們吆喝聲此起彼伏,有的高聲叫賣著自家釀的米酒,香氣四溢,引人駐足;有的則展示著手中的銀飾,在日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孩童們穿梭其間,手中拿著糖人或是糖葫蘆,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遠處,一位老藝人正手捏泥人,手法嫻熟,不一會兒,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便在他手下誕生,引來圍觀者陣陣驚歎。整個集市,仿佛一幅流動的曆史長卷,熱鬧非凡,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果真有集市!”嚴沁心新奇道。

她下了馬車,提起下裙走進了集市中。

裴綰綰和謝晏衡並肩而行。她看見嚴沁心的滿麵笑容,搖了搖頭,對著謝晏衡道:“沁心姐姐素日裏被要求端莊得體,誰知道她的本性是活潑貪玩的呢?”

“規矩,總是叫人喪失本性的。”謝晏衡應和了聲。他將裴綰綰細白的腕子捏在掌心,“你的身體有沒有大礙?”

謝晏衡指尖的觸碰之處,如有一股電流從裴綰綰的腕子傳向了四肢百骸。

裴綰綰不禁發了下抖,卻沒有抽出腕子:“勞煩殿下掛心,綰綰無礙。”

“薑淮辭行事沒有章法,”謝晏衡蹙緊雙眉,“你若真因為他的蠱毒爆體而亡,我隻怕會……”

裴綰綰抽回腕子,溫和地看向謝晏衡:“殿下,不管綰綰會不會因此喪命,綰綰都謝謝殿下。”

謝晏衡有些錯愕,抬眼看向她。

裴綰綰微微一笑:“若不是殿下診出來我的體內有叫人癡傻的毒,又帶我去找薑淮辭醫治,恐怕我現在已經是任由他人拿捏的廢物了。”

“而我現在,雖然有爆體而亡的危險,但是也抓住了一線生機……”

“況且,”裴綰綰甜甜笑道,“我的命被握在殿下手裏,我也放心。”

“綰綰……”謝晏衡聽到此話,眼眶竟然不知不覺地濕潤了。他下唇抖動著:“現下薑淮辭已經被送出了關外,但我的人一直監視著他。每個月月末,他會將解藥送到我的府裏。”

“可憐了我的殿下,”裴綰綰有些自嘲地笑道,“還要每個月為我這個殘軀敗體操心。”

“裴綰綰,”謝晏衡淩冽了語氣,“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好了,”裴綰綰捂住嘴,”不說了。”

陽光斑駁地灑在熱鬧的古代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謝晏衡與裴綰綰並肩而行,兩人的衣袂隨風輕揚,宛如畫中走出的璧人。

街旁攤位琳琅滿目,各式工藝品爭奇鬥豔,引人駐足。裴綰綰的目光被一隻精致的玉簪吸引,那簪上雕刻著細膩的蓮花圖案,在日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她輕輕拾起,笑靨如花,轉頭望向謝晏衡,眼中閃爍著詢問的光芒。

謝晏衡見狀,溫柔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塊碎銀,輕輕放在攤主手中,說道:“此簪甚美,與裴姑娘相得益彰。”

言罷,他接過玉簪,輕輕插入裴綰綰的發髻中,那一刻,仿佛連周圍的喧囂都靜止了。

裴綰綰屏住呼吸。在她的視角,正好可以看到謝晏衡的袖口,而那裏麵,正傳出陣陣的百合花香。

裴綰綰情不自禁地抓住謝晏衡的手腕。

謝晏衡整個人隨之一僵。

“衡哥哥。”裴綰綰忽然低聲道。她的聲音裏含著一股哭腔。

“我在。”謝晏衡聽到她的哭音,心下一痛。但他隱忍慣了,縱使心疼到了極致,此時也隻能顫抖著聲音回答一聲“我在”。

“許久沒有人這麽疼我了……”裴綰綰垂下纖長濃密的眼睫,道,“自從父兄和娘親去世後,我就一直……”

謝晏衡不經意間放慢了呼吸,與她的距離悄然縮短,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熱。她的發絲隨風輕拂過他的臉頰,帶起一陣微妙的癢意,直抵心底。

他低頭,目光溫柔地掠過她微紅的耳尖,輕聲道:“以後會有了。”

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輕易撩撥人心。她沒有抬頭,隻是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笑,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而羞澀。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走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隻剩下他們之間那份不言而喻的曖昧,在空氣中緩緩彌漫開來。

裴綰綰眼眶發紅。

謝晏衡道:“以後三清觀就是你的家。扶搖子就是你的師父。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了你去。”

裴綰綰吸了吸鼻子:“我待殿下,定然如待我兄長般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