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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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灃帶著錢來到地方的時候,周圍熙熙攘攘,小攤小販林立,這個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夜幕降臨,羊腸一樣的小巷子鱗次櫛比,在這種地方稍不注意都會迷路,更何況要綁走一個大活人。
這地方既方便隱藏又方便下手,簡直是最佳的犯罪溫床。
祁灃在心裏冷笑一聲,這個韓昭倒真是謹慎狡猾。
一開始他隻是懷疑他有嫌疑,甚至還派人盯著他,結果駱丘白被綁架的那一天,韓昭也跟著失蹤了,再結合以前種種,祁灃壓根不用猜也知道幕後黑手就是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好弟弟。
按照約定,他坐在路邊的一處小吃店裏,麵無表情的喝著一杯茶,神色平靜的完全不像等待劫匪,反而像個下班吃飯的普通上班族。
等到將近九點,仍然沒有人出現,祁灃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不知道對方還打算觀察多久,心裏惦記著駱丘白,他有些厭煩了,把黑箱子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果然過了沒多久,一個人突然走過來,一把匕首悄悄的抵在了他的後腰。
“你是祁灃?就你一個人?”
祁灃點了點頭,沉聲說,“錢在這兒,我要見到人。”
來的是個光頭壯漢,雖然剛才已經觀察過祁灃身邊沒有任何保鏢和警察保護,可還是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把刀子往前一送,“跟我來,別想求救,否則我立刻捅死你。”
祁灃的身手對付這人遊刃有餘,心裏壓根沒把腰後的匕首放在眼裏,沉默的跟著那人走。
在羊腸小路裏兜來轉去不知道多久,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出來把他拽進一家店鋪,陡然暗下來的燈光讓他有些不適應,這時兩個劫匪上來就扯住他的領子,二話不說開始搜身。
祁灃早就知道韓昭不會出現,駱丘白和老爺子也不會在這裏,但還是故作憤怒的說,“我的人呢?不是說給錢就放人的,你們耍我?”
“你他媽給我老實一點!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幾個人一看祁灃情緒那麽激動,以為他就是個慫包,更加不把他放在眼裏,惡狠狠的打了他幾下。
“瞧瞧這小子穿的衣服,操他媽的,不愧是有錢人!”
幾個人把祁灃的外套、襯衫、手表……統統都檢查了一遍,等脫掉祁灃鞋子的時候,有人用手一摸當即摳出個紐扣電池一樣的東西,幾個人愣了一下,接著伸手衝著祁灃就是一拳頭,大罵道,“你他媽竟然敢帶跟蹤器!?”
祁灃偏頭一閃,接著一腳踹過去跟幾個人扭打成一團,這時大門突然被撞開,十幾個黑衣保鏢衝進來,“保護少爺,抓住他們!”
“草他媽的!行蹤暴露了,這小子帶了幫手,把人綁上馬上撤!”
幾個綁匪抄起家夥跟保鏢廝打起來,昏暗中亂成一片,這時一把匕首突然從後麵抵住祁灃的脖子,“退後!要不我馬上殺了他!”
保鏢愣了一下,祁灃微微眯起眼睛衝他們使了個眼色,他們當即不再動彈,幾個綁匪都掛彩了,心裏舒了一口氣,抓住機會一下子敲暈祁灃,快速鑽進後門的一輛無牌車裏,保鏢再追上去的時候,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劫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了保鏢,看著被蒙著眼睛昏迷的祁灃,忍不住破口大罵,“差一點被這小子給陰了,幸好老板沒讓他直接來倉庫,否則豈不是連條子都引來了?!”
“可不是!不過現在這小子沒了保鏢,跟蹤器也被我們扔了,等到了倉庫有他哭的時候!”
幾個人罵的唾沫橫飛,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被扔在後排座椅,本應該陷入昏迷的祁灃,嘴角譏諷的勾了一下。
駱丘白是被一陣強光刺醒的,他腦袋疼得厲害,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靠在牆上,周圍是一眾綁匪,坐在最中間位置的是臉色蒼白陰鬱的韓昭。
這裏是一間大倉庫,不再是之前關押他跟祁老爺子的荒郊野外,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又是怎麽來的這個地方,自從那天晚上逃跑被抓回來之後,他就被強製灌了迷藥,雖然預想中的暴打沒有出現,可是一天除了吃飯時間被人叫起來,他根本不知道剩下的時間是怎麽過來的,也再沒見過祁老爺子。
對了,祁老爺子去哪兒了?他挨的那一刀,流了那麽多血,會不會已經……
想到那一晚驚魂一幕,他心口陡然一跳,混混噩噩中,往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到了不遠處昏迷不醒的老爺子。
老爺子身上纏著綁帶,上麵掛著斑斑血漬,一張蒼老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卻蒼白如紙,看起來像是正在發高燒,如果不是還在微微起伏的胸口,已經不像個活人了。
駱丘白的瞳孔一縮,一隻手就攫住了他的下巴,韓昭擋住他的視線說,“不用看了,這老不死的名字可不是白來的,哪兒這麽容易咽氣,你有空看他,還不如看看我。”
他的聲音似笑非笑,似乎心情不錯,駱丘白還沒從迷藥中完全回過勁兒來,全身使不上半分力氣,卻還是下意識的推開他的手,閉上眼睛懶得多看他一眼。
韓昭也不生氣,反而笑著站了起來,“丘白,睜開眼睛好好瞧瞧,是誰來看你了,我知道你看見一定會喜歡的。”
這時倉庫大門“吱嘎”一聲響,一個人高大的身影被人綁著推了進來,屋裏晃動的吊燈照亮了他刀削斧鑿的一張臉,駱丘白陡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心髒先是一跳,接著胸口像是被瘋狂湧動的情緒炸開一樣,眼前一片恍惚。
“祁……”他發出一個單音,聲音嘶啞,這一刻徹底清醒過來。
祁灃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仍然沒什麽太多波瀾,可是深色的瞳孔卻在收縮,被綁住的雙手死死地攥緊,用盡全身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沒有立即衝上去抱住他。
兩個人的目光遠遠地觸在一起,無數情緒滾動,祁灃強壓住心口尖銳的疼痛,把目光挪開,看到了傷病的不成人形的祁老爺子,瞳孔裏掀起狂風暴雨,冒出了赤紅的血絲。
這樣的目光取悅了韓昭,他看著祁灃雙手被縛的樣子,挑了挑眉毛,對旁邊人說,“去搜搜祁先生身上,有沒有帶什麽不該帶的東西。”
一人諂媚一笑,“老板,在路上我們就搜過了,這家夥以為在鞋裏藏個跟蹤器,再帶著保鏢就萬無一失了,最後還不是被我們捆成了粽子?”
“追蹤器和保鏢?”韓昭笑的更玩味了,走到祁灃麵前說,“大哥,我本來還以為你多少是條漢子,為了老爺子和駱丘白總要拿出點誠意,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小,連一個人來的勇氣都沒有?”
說著他幾乎笑出了聲,而祁灃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剛才眼裏的情緒消失得一幹二淨,毫無征兆的開口,“我要是你就不會做這麽蠢的事情。”
一句話讓韓昭變了臉,狹長的眼睛瞬間眯起,“祁灃,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祁灃不為所動,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黑箱子,“你的目的不過就是要錢,現在錢就在這兒,再加上祁家給你的股份,你能舒服過一輩子,這時候你還不帶著你的人跑遠一點,是等著被警察抓嗎?”
“被警察抓?我可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什麽,警察抓我做什麽?”
韓昭咳嗽幾聲,對上祁灃的目光譏笑一聲,指著牆角昏厥的祁老爺子說,“你的好爺爺不是最喜歡用錢解決問題嗎,他可是認為世上所有問題都能靠錢來解決,那我這個當孫子的自然不能落後。”
“隻要一百萬,祁家的修理工就動了你的刹車,甚至都不知道拿的是誰的錢,至於雇人抓老不死的和丘白,也不過就是一千萬,就算被抓,他們也願意為了錢去蹲監獄,我什麽都沒幹,祁先生你可不要冤枉我。”
祁灃眯起眼睛,原來這就是他一直緊盯韓昭,卻抓不住他把柄的原因,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打算讓別人作他的替罪羔羊。
“所以你真正的目標是我?那我現在已經在這裏了,把無辜的人放了。”
“無辜,你說他無辜?”韓昭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指著祁老爺子咳嗽著大笑起來,“你們祁家所有人都讓我惡心透了!在你和你媽當大少爺闊太太的時候,我跟我媽還在路邊乞討!這些都是這個老不死的一手造成的!”
說著他扯住老爺子的頭發,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老爺子痛苦的悶哼一聲,終於有了點意識,混沌中看到了祁灃的臉,他先是一愣,接著劇烈的咳嗽一聲,猛地咳出一口血。
“小……小灃……小灃……”
他努力伸出手要去抓,韓昭又憤恨的踢過來一腳,“你少假惺惺了,不就是想讓他救你出去嗎,之前跟我一起算計他的不是你,哈哈哈……你個老不死的還真是兩麵派!”
“祁灃,你看到你爺爺的嘴臉了!你們姓祁的就是這麽惡心!”
韓昭的話無疑在祁老爺子的傷口上撒鹽,想起當初自己做的種種,如今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他嗚咽一聲,看著祁灃的方向竟然落了淚。
他很想說,別管我了,你趕緊走吧,把駱丘白也帶走,讓我死在這裏算了,可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喘息。
“夠了!”祁灃死死的攥著拳頭,目光冷凝,“你開條件吧,到底怎麽樣才願意放人。”
韓昭終於看到祁灃有求於他的樣子,打娘胎那天起,祁灃占盡天時地利,今天他終於讓這個天之驕子向他低頭,真是爽快。
“我要祁家的所有財產和你的全部身家,一個子也不能少。”
當初老不死的用昆侖財團打壓留白娛樂的時候,他樂得看戲,看著祁家人狗咬狗他才開心。他故意大把大把的揮霍手裏的股份,讓祁家雪上加霜,然後給所有股東造成他敗家子的錯覺,讓老不死的不得人心。
看起來他損失了很多,親手幫祁灃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指望老爺子,他永遠也隻能分股份,可要是從祁灃手裏奪過來,那就是一整個昆侖。
籌劃了這麽久,今天他就讓祁灃怎麽奪回的昆侖,再怎麽原封不動的送給他。
“好,祁家的所有都給你,把人還給我。紙筆給我,我現在就給你簽字。”祁灃沒有絲毫猶豫,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仿佛說的不是上億的家產而是掉在地上沒人撿的一分錢。
“祁灃你瘋了!”旁邊一直沉默的駱丘白再也忍不住,急切的開口,“他根本是故意讓你不痛快,一心整死你,你別信他的。”
“我一會兒就帶你回家,現在閉眼閉嘴。”祁灃完全看不出是被人綁著,看著駱丘白的目光頭一次那麽溫柔深邃。
“大哥,你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還真是感人啊。”韓昭冷笑一聲,接著話鋒一轉,“不過丘白算是說對了,看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剛才我一想,祁家家產本來就應該是你們給我和我媽的補償,既然原本就是我的東西,自然不能算是籌碼,所以我反悔了,不打算放人了。”
“韓昭你真他媽無恥!”
駱丘白怒罵,猛地掙紮起來,卻被韓昭死死按住,鎖在懷裏,摸著他的臉說,“祁灃,不如你把丘白讓給我,我就放你跟老不死的平平安安的走,怎麽樣?”
“你做夢!”一句話點燃了祁灃全部的火氣,他像一隻突然爆發的陰厲野獸,凶狠的往前一衝,哪怕被綁著手也一下子掙開了按住他的兩個人,驚得韓昭也措不及防,五六個人齊齊撲上來才勉強按住他。
“好,你不同意就算了,那我們就換個玩法。”韓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對旁邊人使了個眼色,老爺子當即像死狗一樣被拖到了兩人跟前。
韓昭一隻腳踩在老爺子身上,另一隻手扼住駱丘白的脖子,“祁灃,拿你的命來換,丘白和老不死的,你二選一,一命換一命,公平的很。”
祁灃冷笑一聲,瞪著韓昭,瞳孔卻燃起烈火,這時他突然躍起,速度快的讓人招架不住,從路上就開始撕扯的繩子被他硬生生掙斷,他一腳直接踹斷了就近一個人的脖子,動作狠辣決絕,周圍人全部撲上來,雙方凶狠的纏鬥起來。
韓昭沒想到祁灃會有這一招,反剪住駱丘白往後一退,被駱丘白啐了一頭唾沫,哪怕憋得滿臉通紅,也始終看著祁灃的方向,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韓昭擦掉臉上的口水,憤怒不甘的盯著祁灃,“你要是再敢還手,動一下我立刻往老不死的身上刺一刀,或者現在扒光了駱丘白,我一點也不介意在這裏跟他上床!”
“唔唔!”駱丘白發不出完整的句子,隻能奮力的掙紮。
祁灃的身形陡然一僵,肚子上挨了一拳頭,他回身攻擊,餘光就看老爺子抽搐了一下,胳膊上真的被一個劫匪捅出了血。
“還想再試一次嗎?”韓昭已經扯開了駱丘白的襯衫領口。
祁灃死死地攥著拳頭,就是這停頓的幾秒鍾,麵前所有綁匪都撲了上來,對著他拳打腳踢。
“唔……祁……祁灃!”駱丘白全身發抖,喉嚨裏發出呼呼的聲響。
“往死裏打,什麽時候祁先生選出答案了再停手。”韓昭是真的巴不得祁灃死,祁家都死光了,正好給他陪葬。
祁灃沒有再還手,他被打的出了血,看著臉色慘白的駱丘白,他劇烈的咳嗽幾聲嘴裏吐了幾口血沫子,“按你說的……我死,放老爺子走。”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韓昭詫異的挑眉,他完全沒有料到會這樣。
他本來以為祁灃不是被打死,就是選擇放駱丘白走,無論怎麽選,都是自己想看的,可是祁灃竟然扔下駱丘白選了作惡多端的老頭子?
韓昭愣了好半天,才嗤笑起來,“丘白,你聽見了,這就是你的選擇,你能為了他死,他卻用你換了個要進棺材的人,值得嗎?”
駱丘白懶得看他一眼,這根本不是選的問題,無論祁灃選誰,他都明白自己在他心裏的位置,他懷疑的是祁灃絕對不是打幾下就低頭的軟骨頭,他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做?
祁灃趴在地上,已經站不起來了,他虛弱的看了駱丘白一眼,啞聲說,“我已經選了,最後能跟他說幾句話嗎?”
韓昭轉念一想,祁灃一死,鎖鑰之契就解開了,如今他又選了老爺子走駱丘白留,等於把駱丘白送到了自己手裏。
這時候的心情他也明白,看著已經爬不起來的祁灃,諒他也翻不出什麽花樣,於是沒有再阻攔,對幾個人使了個眼色,放開祁灃,讓駱丘白走到他身邊。
祁灃從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駱丘白的手都顫了,他剛一靠近祁灃就突然抓住他的手,說了點什麽,聲音小的根本聽不清,駱丘白低下頭把耳朵湊到他耳邊,才聽他輕聲說,“對不起……”
駱丘白抿著嘴唇,緊緊摟著他,“你別說話,今天要麽我們一起走,要麽一起留,你就留在這就算讓我走,我也不會走。”
“……你不用擔心這個…”祁灃突然莫名的開口,話音剛落,就聽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地麵都跟著猛地晃動,這時他緊緊地摟住駱丘白,突然扯出一抹陰戾冰冷的笑容,“因為我們誰也不會留在這!”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麵晃動的越來越厲害,這時就聽一陣巨響“轟”一聲,整個倉庫的玻璃全部被震碎,四分五裂飛濺出來,倉庫裏登時打亂,韓昭一愣了,還沒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炸碎的各個窗口突然被扔進來十幾個炸藥似的東西。
十幾個綁匪要的隻是錢,哪裏肯送命,一看這陣仗,瘋狂逃竄,這時爆炸聲在屋裏炸開,那些被扔進來的東西爆出滾滾濃煙,登時跟屋子裏飛濺的玻璃渣和牆灰摻和在一起,眼前一片昏黑。
這時倉庫大門被“砰”一聲踹開,一大幫保鏢湧了進來,不遠處還傳來了呼嘯的警鈴。
原來這裏早就有埋伏,就等著抓住機會,強攻進來。
韓昭和綁來祁灃的那幾個綁匪這時候都明白過來,祁灃在城郊小巷子裏帶的追蹤器和保鏢,根本就是障眼法,讓他們放鬆警惕,才沒有注意到原來這裏早就被人團團包圍!
“都別慌!在警察來之前捉住他們,祁家所有的錢就都是你們的!”韓昭厲聲喊,劫匪也明白走到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於是跟湧進來的保鏢廝打在一起。
混亂之中,祁灃抓住就近的駱丘白,飛快的尋找老爺子的身影,可是眼前濃煙滾滾,根本看不分明,這時一個劫匪突然撞上來,抄起一根鐵棍就打,祁灃猛的避開一腳把他踹翻,背後又撲上來一個人,駱丘白抄起剛才那人掉落的鐵棍一棍子下去,那人腦袋當即爆出了血花。
兩個保鏢聽到動靜跑過來,煙霧彌漫之中,祁灃隱約看到老爺子的身影。
祁灃來不及多想,把駱丘白推到保鏢身邊,急切的說,“外麵全是我們的人,馬上上車跟他們走!回家等我!”
說完他轉身往裏跑,駱丘白一把抓住他,“你不能再進去了,韓昭根本就是想讓你死!你已經受傷了,讓保鏢去,或者我替你去!”
祁灃深深看他一眼,突然捧住他的腦袋,狠狠的吻了一下,“這是祁家的恩怨,你不要摻合了,等我回來!”
“祁灃!”駱丘白在後麵喊,可是他的身影轉眼就在煙霧中消失了。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韓昭知道這一次已經沒法全身而退,他這時候已經顧不上駱丘白,一把扼住離自己之後一步之遙的老爺子的喉嚨,拖著他往倉庫側麵的電梯走。
可他剛急步轉身的時候,祁灃突然不知道從哪裏撲了上來,一拳頭擊中他的臉,韓昭當即吐了幾口血沫子。論單打獨鬥,被怪病纏了三十年,已經臨近油盡燈枯的他根本不是祁灃的對手,這個道理他明白,於是袖口滑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抵在老爺子脖子上,當即劃出一道很深的傷痕。
“退後,否則我現在就弄死他!”
祁灃僵了一下,沒有再攻擊但也沒有退後,兩個人就這樣死死地僵持著,耳邊全是外麵保鏢和劫匪廝打的聲音。
“不對。”駱丘白猛地頓住腳步,越想越不對勁,一開始他隻是覺得韓昭如果想報複祁家,絕對不會用這麽簡單的招數,可是具體他怎麽也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
腦袋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眼前浮現出整個倉庫的全貌。
對了,是消防通道!
這間倉庫竟然隻有電梯,沒有消防通道和樓梯!這怎麽可能!?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浮上來,駱丘白心口一跳,想也沒想,推開兩個保鏢掉頭衝進了彌天大霧。
沒有消防通道的房間,根本是死路一條,這或許是韓昭最後的陷阱和退路!
這時煙霧漸漸消散,已經能夠看清人影,警鈴大作,大門口湧進來一大幫警察,手裏全都拿著槍,大喝一聲,“都不許動,舉起手來!”
一眾劫匪到這一步才知道自己真的完了,千鈞一發之際,韓昭突然甩開錢箱,把一千萬的現金全部撒向空中,粉紅色的錢在空中揮舞,像下雪一樣紛紛落下,劫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現金,下意識的去哄搶,現場一片大亂。
韓昭抓住機會,猛地把一張卡塞進電梯按鍵槽,電梯門一下子打開,祁灃撲上來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韓昭猛地一個前衝,不要命似的把自己和祁灃還有挾持的老爺子一起摔進了電梯。
雪花似的現金和還沒飄散開的煙霧攪合在一起,完全遮住了警方的視線,他們想要開槍又怕誤傷旁人,有人衝著天放了一槍,可是暴亂還是沒能一下子止息。
就在電梯門眼看著就要合上的時候,駱丘白的嘶吼突然傳來,“祁灃不要上那個電梯!”
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祁灃根本來不及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既要防著在韓昭不要命的攻擊,又把自己和老爺子通通帶出去。
電梯裏兩個人不要命的廝打起來,電梯門還有一掌的距離就要合上,一隻手擠進來,死死地撐開電梯,可是電梯是特製的,隻要按動啟動鍵就不會停下,哪怕是上來一個人,門都沒有關死。
電梯運轉起來,駱丘白已經退不出去,一個翻身剛鑽進去,甚至還來不及把祁灃拽出去,電梯門就“砰”一聲死死地關住,警方製服綁匪衝到門口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狹小的空間裏,淩厲的拳頭和血水飛濺,電梯搖晃的非常厲害,像是隨時隨地都要墜落下去,雙方誰也沒敢再動彈,一時陷入了僵持。
到了八層,電梯停了下來。
韓昭手裏的刀子一刻不離老爺子的脖子,慢慢的走出來,把一張電子卡插=進電梯凹槽裏,電梯卡在八層沒有再下去,除了這一條路,警察也上不來。
他全身都是傷,比祁灃好不到哪裏去,駱丘白的傷腿因為剛才的動作扯到了,如今疼的連站都站不住,幾乎挪不出電梯。
韓昭嘴角帶著血,刀尖又往前送了一分,“祁灃,你盡管跟我動手,到時候就看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刀子快。”
“你已經逃不掉了,就算跑到樓上也是死路一條。”祁灃瞳孔冰冷的看著他。
韓昭嗤笑一聲,狹長的眼睛裏湧動著快意,“誰告訴我要逃?想要逃的是你們,我反正已經快死了,巴不得姓祁的都給我陪葬!”
說著他沒有任何征兆的拿起刀子就往老爺子脖子裏捅,祁灃猛地撲上去奪,一隻手被刀刃割出了鮮血,韓昭抓住機會踹了祁灃一腳,用老爺子當掩護,躲開祁灃的回擊,把他猛地壓在牆上,揮起刀子就往他眼睛裏刺。
千鈞一發之際,韓昭的身體突然一個抽搐,接著控製不住的輕顫起來,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麵色如紙。
“砰”一聲,駱丘白竟然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他背後,抄起一塊廢鋼材砸在他腦袋上,韓昭的腦袋湧出鮮血,他劇烈的咳嗽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發病。
他回過頭看著駱丘白,那麽恨的眼神,從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裏投射出來,他死死地咬住牙,拿起刀子還想要刺,可動作到底慢了一拍,祁灃抓住機會,躍起來一個過肩摔把他昭死死地按在地上,擒住他握住刀的手一下子掰斷了他的胳膊,韓昭“啊——”一聲,刀子應聲落地。
生命盡頭的怪病,一旦發作起來心絞成倍,全身酸軟,韓昭像一灘泥一樣昏厥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祁灃脫□上帶血的衣服,幾下子把他綁住了。
一時間整個頂層隻能聽見駱丘白和祁灃粗重的喘氣聲,兩個人對視一眼,全身的力氣都像是抽空了。
駱丘白的腿疼得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祁灃一把抱住他,像是要把他嵌進胸口。
“我說了讓你先走,你到底回來幹什麽!?”他的口氣很暴躁,聲音卻不穩,分別多日,他終於把駱丘白重新抱在了懷裏。
駱丘白攥住他的手,固執的說,“我也說了,要麽一起走要麽一起留,這個地方很邪門,沒有樓梯隻有電梯,我不放心,必須跟著你,要是出事我也好護著你。你看剛才要不是我,你就被韓昭弄成瞎子了。”
說到最後他故意用輕快地語氣來掩蓋他的擔憂,摸了摸祁灃臉上的青腫和汙血。
祁灃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心裏又甜又酸,深深吸一口氣,“算了,反正你從來不聽我的話,你還能站起來嗎?我們得趕快下去。”
駱丘白點了點頭,忍著疼痛站起來,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輕鬆地解決,他本來以為這一定是韓昭的陷阱,可是現在韓昭都昏厥了,他們還好好的,大概是他多心了。
祁灃拿出韓昭身上的手機,給樓下的保鏢和警察打電話,讓他們等他們下來之後上來抓人。
電話接通知之後,那邊的警察一聽他的聲音立刻急躁的說,“祁先生,你們製服了他?現在是不是要坐電梯下來了?”
祁灃微微蹙起眉頭,“是,就我們三個人。”
“千萬不要三個人!這個電梯我們剛剛排查過了,是個陷阱,一旦重量超過一個人就會馬上爆炸,而且不僅是電梯,你們樓上樓下也都有,剛才電梯一啟動引爆裝置就開始倒計時了,除非找到遙控裝置,否則警方也一時拆不掉,現在還有三十分鍾,時間足夠了,你現在能找到幾張電子卡?一個一個下來。”
祁灃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電子卡?”
“對,這個電梯是精心設計過,隻有電子卡能打開,而且所有電子卡都是一次性的,用過就作廢。他既然把你們帶上去,肯定給自己留了退路,你趕快找找,警方這邊也正在努力想辦法,你們別慌張。”
祁灃扣上電話沒有再多說話,他在韓昭身上找了一遍,隻看了那一張現在正插在電梯槽裏的卡片,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這裏是八樓,跳下去是死路一條,隻有一張電子卡,可他們有三個人……
就算駱丘白沒有跟上來,他也要麵臨自己死,還是老爺子死的境地,回過頭看著正在整理繃帶的妻子和已經昏厥的老爺子,他閉上眼睛,沒想到機關算盡,卻真要葬身在此。
等駱丘白去洗手間的時候,祁灃坐在老爺子身邊,看著他那張蒼老的臉,這輩子恨過他,愛過他,孝敬過他,也報複過他……他抬手摸了摸老爺子的傷口,上麵還有血跡。
老爺子似有所感,艱難的從昏迷中恢複了點意識,隱約中看到了祁灃的臉,他喉嚨裏發出呼呼的聲音,艱難的伸手覆蓋住祁灃的手背,“小灃……”
祁灃一時哽咽了,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眼眶卻通紅一片。
老爺子這時候是清醒的,他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也隱約有印象是祁灃來救他了,他張了張嘴,害怕自己再遲說幾句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小灃……爺爺,對不起你……”
他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劇烈的咳嗽起來,嗚咽一聲留下了悔恨的眼淚,祁灃使勁搓了把臉,把老爺子抱在懷裏,“爺爺,別說話了,我會一直陪著您。”
老爺子顫抖著吸了一口氣,心酸苦澀交加,他有預感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祁灃才會這樣,他搖了搖頭虛弱地說,“我做錯了事……咳咳……也沒幾天活頭了,把日子留給年輕人吧……別為難,能救丘白就救他吧,祁家虧欠他太多了,我……我有你這句話,死了……咳咳……也安心了。”
祁灃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您想多了,以後日子還長著,我不會丟下您。”
駱丘白回來的時候,祁老爺子又撐不住昏死了,祁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走過去抓住他的手,“祁灃,你怎麽了?”
祁灃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臉,很久才說,“沒事,等著你呢,剛才警官說要取物證,我得在這裏留一會兒,你先下去等我吧。”
“那我先帶老爺子走,一會兒再給你送點傷藥來。”
“不用,你腿腳不方便,扛不動他,傷藥我自己下去會塗,快點下去吧,你不下去警察也上不來,他們要催了。”
說著祁灃抓著駱丘白的手走進電梯,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停頓了很久才一隻腳邁出了電梯,衝他揮了揮手,“丘白,一會兒見。”
駱丘白還沒等反應過來,電梯門就緩緩合上,他猛地按住,一隻腳邁出來,“祁灃,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定要逼我先走?”
“你哪來這麽多話,讓你走你就走!你什麽時候能聽我一次?”祁灃暴躁的扳過駱丘白的肩膀,使勁推著他進電梯。
駱丘白本來就這個電梯抱著懷疑,如今祁灃這樣做,他更加堅定了想法,“我不走!你騙我對不對,什麽警察要去證物,跟一起下樓有什麽關係?!”
駱丘白看到電梯上那個電子卡,一下子明白過來,既然韓昭的目的就是為了報複祁家,那麽他最想看到的就是祁老爺子和祁灃死,他把他們帶到這裏,卻隻有一張電子卡……
“這個電梯隻能有一個人下去是不是?你想祁家所有人都死在這裏嗎?!”
“死不死是我的事,你一個外人管得著麽?駱丘白,現在我就跟你離婚,這個戒指誰愛要誰要,以後祁家都不歡迎你,你現在可以滾了嗎?!”
祁灃一下子摘掉手上的戒指,猛地扔在地上,指環在地上滾了很遠,骨溜溜的停在了韓昭的手邊。
駱丘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什麽話也沒說,扛起老爺子就往電梯裏塞。
祁灃死死地攔住他,駱丘白不為所動,沒有任何征兆的一拳頭砸在祁灃臉上,祁灃一下子被打懵了。
駱丘白抓住機會一下子把老爺子推進去,在祁灃的怒吼聲中,他猛地拔掉了電子卡,速度快的也就在轉瞬之間,電梯門“砰”一聲合上,圖標一點點的落下,無力回天。
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生的希望了……
祁灃頹然的站在原地,慢慢的順著牆滑了一下去,像一隻負傷的困獸。
駱丘白走到他跟前,一動不動,八樓的風呼呼的刮在臉上,祁灃猛地抬起頭,歇斯底裏的衝他吼,“駱丘白你就會死知不知道!我已經顧不上爺爺,也顧不上其他人了,可你偏不聽我的!我讓你走,你跟上來,我讓你下樓,你跟我動手!我隻是想讓你活著啊,可是這裏馬上就要爆炸了!”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黑色的瞳孔陡然滾出一滴眼淚,這是他第二次在駱丘白麵前掉淚,第一次是他要去美國跟自己分離。
“那你就讓我看著你死!?”駱丘白的聲音都在發抖,眼眶通紅,卻幹澀的一滴淚掉不出來,“祁灃你太自私了!你讓我跟著保鏢走,還讓我在家等你,可是我一走,你是不是就打算用命去換老爺子,那我怎麽辦?我一點也不後悔跟上來,現在反而高興死了!”
一滴眼淚突然砸下來,沾濕了他的衣服,“因為就算死也沒把我們分開,這他媽也算白頭偕老了。”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笑了出來,祁灃閉上眼睛,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哽咽,一把抱住駱丘白,使勁吻住他的嘴唇,鹹澀的淚水在嘴巴裏交織,兩個人緊緊相擁,萬千時光,比不過這須臾一刻。
爆炸聲響了起來,在頂層開始,一共十四層樓,很快就要炸到八層,一層倉庫裏的人已經全部撤離,可是始終看不到兩人下來,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救人,可是此時已經完全控製不住了。
地麵震動,空氣中全是硝煙的味道,塵土飛濺,周圍的溫度飆升,駱丘白靜靜地靠在祁灃懷裏,祁灃用身體把他整個裹住,至少這樣爆炸的時候,自己可以死的早一點,好去地下等他的妻子。
“咳……咳……哈哈……哈……”突然一陣苦澀的笑聲傳來,韓昭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他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還有地上那枚戒指,心酸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早就醒了,他聽的了老不死的和祁灃說的話,他怎麽都想不到如此惡劣惡心的祁家人,竟然會為了一個無辜的生命,犧牲自己。
他以為隻有駱丘白傻乎乎的甘願為祁灃赴死,還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中隻是個救命工具,可是他沒想到祁灃也能做到,甚至賠上祁家人也願意讓駱丘白活下去。
在祁灃作出決定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輸了。
聽到他的聲音,駱丘白駱丘白第一個擋在祁灃麵前,死死的護住他的人,警惕的看著韓昭。
韓昭仍然不能動彈,他劇烈咳嗽幾聲,“不用電子卡……咳……我也有辦法出去……快點,來不及了……咳咳……”
祁灃緊緊皺著眉頭,心跳加速,“我憑什麽相信你?”
頭頂溫度越來越高,爆炸聲也越來越大,韓昭苦笑一聲,“因為我想活下去……我不會跟你們姓祁的死在一起。”
黑色的滾滾濃煙從樓上飄出來,生死就在一瞬,祁灃和駱丘白對視一眼,快速解開韓昭的雙手,毫不猶豫的扶起他走到電梯門口。
這世界上最可信的就是死到臨頭的話。
韓昭的袖口裏滑出一個扣子大小的遙控裝置,他按了幾下,爆炸聲響起的頻率明顯少了很多,他對著電梯按了幾下,底層的電梯浮了上來,“我調了砝值……咳,電梯不再限製一個人,快點!遙控隻能拖延一分鍾!”
相信韓昭的最壞結果不過是墜梯和炸死的區別,此刻不疑有他,祁灃扶著站不穩的駱丘白跨進電梯。
整個地麵都在晃動,電梯裏的燈更是閃爍不停,十分危險,但這是唯一的逃生路,沒有任何辦法。
韓昭站不起來,駱丘白伸手去抓他,韓昭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狠狠地推開了他的手,自己向後倒去,
“韓昭!”
駱丘白的臉色陡然變了,可是一切發生的太快,電梯門在一瞬間關閉了!
一分鍾的時間太漫長了,當電梯真的降到一層,所有警察和保鏢都震驚興奮地湧上來的時候,“轟”一聲巨響,八層爆炸了,一片火光,濃煙彌漫,碎玻璃炸開,到底沒有看到韓昭下來……
駱丘白全身都在顫抖,他緊緊抓著祁灃的手,像是在確認他們還活著,而害他們也是救他們的韓昭卻沒有逃出來。
祁灃死死地摟住他,遮住了他的眼睛,兩個人緊緊相擁,此刻……劫後餘生。
作者有話要說:韓昭到底是死還不死………糾結_(:3∠)_
本來想昨天淩晨發,可是寫到淩晨四點作者菌就不爭氣的趴在鍵盤上睡著了,所以今天雙更合並,把韓昭這件事完整解決,希望大家看得開心,後麵終於要甜死個人了吼吼(ps:這一章把作者菌給卡的喲,虐瞎了qaq)
這麽粗長必須腆大臉求花花求評論菌臨幸嚶嚶嚶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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