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孟力接了電話,對方說的是中文,沒有絲毫地讓人懷疑:“薑飛在醫院被人催眠了,不知道說了什麽?”
能接觸到薑飛的人本來人就少,能知道這個信息地人更少,虞孟力地心中產生的就是懷疑,一種發自內心地懷疑,對方如果真心相告,最起碼會告知,是被警方催眠,還是被某個機構,或者是醫院地醫生催眠,含糊其辭本就是一種掩飾,但是由於信息量太少,虞孟力無法判斷,對方想掩飾什麽。
張延海地跟蹤沒有任何效果,隻能把這件事告訴唐泰斯和淵文笙,看兩人擁有的途徑能不能查出這個電話來自何處。不到半個小時,兩邊反饋回來的情況差不多,在薑飛住的紅十字醫院不遠處的一個街角,有人登上了一家小吃店的wifi,利用電腦打出了這個電話,但是現在的電腦款式千奇百怪,小到可以放在口袋裏,套在手腕上,那一小段路沒有天眼,根本查不出是那個人打的電話。
淵文笙測算了附近最近的四個方向天眼,在通話前後的五分鍾,一共有一百一十三人和六十六個機器人經過那裏,利用設備對這一百多人進行了跟蹤和人肉搜索,都沒有發現誰有異常。小吃店是個傳統的老店,老板長得不咋地,但手藝相當的不錯,尤其遵循那種傳統的待客之道,在店裏怕顧客不自在,並沒有裝任何監控。
根據老板的描述,當時店裏有五個客人,兩名保安、兩名大學生、一名歐洲的遊客;淵文笙向警方通報後,多芬很快就找到了那兩名保安,都是附近豪宅小區的保安,上同一個班次;兩名大學生也是熟客,保安與小吃店的老板都知道,一男一女,是熱戀中的情人。唯獨那名遊客,是歐洲人的模樣,說的是英語,旅行包上有專門從歐洲組團的聽潮旅行社的標記。
淵文笙不好問警方調查的細節,掌握了這麽多線索,有保安到場辨認,兩名保安看上去也很精幹,淵文笙相信,應該是能找到這名遊客的;不過小吃店老板的一句話讓淵文笙印象深刻,就是那對情侶看上去老別扭的,至於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小吃店的老板自己都沒整明白,換了幾種解釋,淵文笙都沒有聽明白。
可是有一點,淵文笙相信,小吃店老板的判斷並沒有錯,很可能就是一種直覺,看那對情侶的動作神情有不對的地方;等淵文笙見到兩人的時候,這種判斷得到了印證,初次見麵,還沒有等淵文笙開口,兩人就露出緊張的神情。等聽完淵文笙的問題,兩人反而輕鬆起來,仔細地回憶,協助淵文笙整理出很多細節。
對於兩人一開始的不安,淵文笙不好問,自己又不是警察,就算有一些可能的小事情,和自己沒有一絲關係。就在淵文笙要走的時候,男的主動說了一件事,就是兩名保安中,一個是熟人,經常在小吃店遇見;但是有一名保安是第一次遇到。淵文笙捕捉到兩人閃爍的眼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問:“你們是不是見到那麽新來的警察?”
男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新來的那個我在帝豪夜總會看見過,但是你不要說是我說的。”
淵文笙掉頭就回到小吃店,今天店裏的生意還不錯,位置幾乎都坐滿了,其中至少有三名警員;淵文笙看見多芬穿著便裝坐在吧台前的高腳長凳上,走過去問:“那名遊客找到了沒有?”
多芬是負責醫院的組長,不需要這裏來大海撈針,淵文笙估計,多芬的出現就是為了裝作與自己的巧遇;多芬悠閑地說:“人找到了,就是一個普通的遊客,隻是因為聽說這家小吃店有些年頭,所以過來體驗一下美食。你們那邊找到線索沒有,顧局說,在這件事情上麵,我們可以互相交流一番。”
淵文笙為了能看到薑飛,和警方交涉了幾次,但是顧指火和多芬都以保密的理由置之不理,絲毫不顧及淵文笙和顧指火的師徒之情,甚至連淵文笙提出以自己在警局兼職的身份參與保護,都遭到拒絕。現在薑飛被來曆不明的人催眠,兩人又說可以交流,淵文笙隻能無奈地搖搖頭,顧指火已經沒有了以往的**,一切都是在以目的為主。
“你到底願不願意,給一句話。”作為熟人,多芬沒有怒氣衝衝,隻是催促淵文笙盡快給出一個答案;淵文笙指了指窗外經過的一個機器人說:“你們能查到他們的程序和記錄嗎?應該不能,所以整個案子從一開始你們就是跛腿走路,不要抱太大的想法。這不是你我沒本事,而是機器人的世界現在似乎是一個我們無法插手的世界。”
淵文笙說話的時候,帶著點調侃的意味;多芬把啤酒放在麵前的吧台上,苦笑著說:“是跛腿的法律,允許機器人有一個正式的身份,但是根本沒法管理到每一個機器人;現在在機器人的管理上完全依靠的是電腦,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弄到的,專業的東西太多。不過我懶得生氣了,隻能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抓住細節。”
多芬的經曆明顯沒有磨平棱角,他還是不願認輸的一名好警察,淵文笙沒有出言奚落,直接說了自己的發現:“有一個保安是新來的。”
多芬喝掉麵前的啤酒,看了下時間說:“我明白了,哪怕不是線索,我也要去問個清楚,如果你想要了解薑飛的情況,可以去醫院大門口等那個竇醫生,還有十分鍾,他就要下班了。我不會承認自己說過什麽,假如你泄露出去,我會告你誹謗。”
多芬沒有介紹竇醫生的情況,他相信淵文笙早就知道這個人,淵文笙笑笑說:“我去過竇醫生的別墅,他也是我在警校的老師,我不會去搞什麽惡作劇,我混得再糟糕,這種曆史上的關係是無法否認的,謝謝。”
兩人出了小吃店,各自走開,淵文笙發現,多芬隻帶走了一名警員,看樣子,警方還是有其他懷疑的,交流信息,也是不對稱的信息。淵文笙把車停在露天的停車場,跑到醫院的大門口,就看見竇醫生拎著公文包,一步步地走出來,遠遠地看見淵文笙,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等到了麵前,竇醫生含蓄地說:”我們都在元望市,好像完全處於不同的世界,從你畢業以後就沒見過麵,今天是來找我的,還是準備泡醫院裏的哪個漂亮女護士。”
淵文笙的臉有些發燙,搖搖頭說:“我是專門來找老師的。”
竇醫生身材瘦削但不矮小,幾乎和淵文笙差不多高,沒有謝頂,沒有戴眼鏡,也沒有染發,看上去活得很滋潤,帶著失望的口吻說:“還是毫無幽默感,在學校裏,我就和你說過,不要學顧指火,他那樣,遲早會被自己想象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有些案子靠的是能力,但是有的案子靠的是那麽一點微不足道的運氣,至於獎狀什麽,根本不需要掛在心上。”
淵文笙尷尬地笑笑,竇醫生跟著淵文笙上了車說:“你是來打聽薑飛的情況吧,你應該知道,那是一個大案。不是黑客利用電腦潛入某個數據庫,盜取支付密碼當消遣的把戲,警局查出來的那台臥底電腦,幾乎可以改變你們所有的資料,換句話說,就是能夠給你們提供假的分析報告,把案件往歧路上引。正因為這樣,顧指火才很緊張,因為市政廳有人建議收編這台電腦,拿來專門用於網絡安全。”
“他們可真敢想。”淵文笙忍不住自己的驚訝:“電腦不同於人類,沒有什麽金字塔的需求可以牽製,並且那麽複雜的電腦,誰知道裏麵的程序有沒有埋藏著起死回生的鑰匙,在某一個清晨或者傍晚突然爆發,又變成一個隱患。”
“不負責任的人容易被自己的演出打動,你沒有注意到網絡上對機器人的同情嗎?似乎警方找到了一台違背原則的智能電腦,就是要毀滅整個機器人一樣。”竇教授看著淵文笙發動了汽車說:“去別墅,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用自動擋和方向盤開車了,像回到了五六十年前,那是機器人和人類的蜜月期,像一首交響樂,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雜音。”
淵文笙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嘴唇撇了撇說:“以防萬一,從薑飛被機器人綁架了一分鍾開始,我們就感受到了危險。那個案子是米卡奇經手的,在警局裏有案底可查,其實自己開車也挺好的,權當是一種鍛煉,我開了一段時間,感覺自己的協調性好了不少。”
竇醫生饒有興趣地注視著淵文笙開車,偶爾提一個小問題,甚至按照淵文笙的解釋,體會一下駕駛的細節,高興地說:“其實我一直擔心我們總是會把事情搞砸,但是不得不說,你很了不起,是那種超脫的情懷,有什麽想問的,開始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