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嵪有些納悶,柴一楠坐在了原來淵文笙的位置上說:“於警官,我的經驗有限,所以對某些事,我想先從你這裏尋找一個答案,才能決定後麵地舉動。”

於嵪在腦海裏快速過濾了一遍,沒有發現自己和柴一楠還有交接地地方,不過以防萬一,於嵪還是謹慎地表達:“百分之九十九的風險來自於自己地信心不足,不過小心總是沒錯地,我和柴重也是多年朋友,柴小姐,你說吧,什麽事?”

柴一楠疲憊地笑了笑問:“你對商業罪犯調查科熟悉嗎?”

柴一楠說地聲音很輕,但於嵪卻明白,柴一楠揭開了一層她不願意揭的麵紗,雖然於嵪不清楚詳情,但是於嵪不是沒有懷疑過,柴重是商業罪犯調查科的人,因為柴重的偵探社接的案子與淵文笙完全不同,幾乎全部涉及商業案情,有的和警方在偵破的案子差不多就是同步進行。

在外人眼裏,柴重是利用了自己的人脈和原有資源,但是於嵪清楚,警局作為紀律部隊,真的沒有那麽容易向外人泄露案情,哪怕是曾經的同事也不行。於嵪明白,柴重如果真的是商業罪犯調查科的人,肯定也是想確定薑飛這裏到底有沒有不能見光的東西,智能計算機、軍用無人機、鉗元素,不管哪一個都是利潤巨大,也是隨時能突破正常商業活動的範疇。

“我認識幾個人。”遲疑了三十秒鍾後,於嵪斟酌著說:“他們一般隻是根據線索來調查,隻要沒有正式上門,情況就不算嚴重,畢竟,在利潤麵前,百分之一百合法的商人並不多見。我就參與過一個軟件牟利的案子,是一款股市行情的分析軟件,看上去一切正常,大部分的猜測也是中規中矩,隻是軟件公司和股票公司在軟件裏加了幾個後門,在特定的條件下,改變對股票的預測報告。很簡單,但是很有效,讓股票公司的客戶瘋狂地使用杠杆,最後大部分人血本無歸;而警方調查的時候,因為後門被修改,找不到一點線索。”

柴一楠忍不住看看於嵪,在柴一楠聽來,於嵪的語調就像在說一個小說:“你們後來找到了證據。”

“慚愧。”於嵪臉上浮現出一種說不準的表情說:“不是後來,就是在前幾天,我們找到了警局的那台高智商的電腦,在他的係統裏看到了最原始的股票軟件和數據庫,才弄清楚這件事。有時候,我們會遇到傷害,瞬間的創傷肯定很痛,但是愈合以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懷疑異常的商業行為是商業罪犯調查科的職責,沒有他們,市場將會一團糟。”

於嵪不希望柴一楠對柴重有陰影,隻是隱晦地提示柴一楠,有些事不見得是壞事;柴一楠雙手合掌,考慮幾分鍾,小心地說:“發現目標的難度太大,有些事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與其冒險,不如等待,隻要是真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遲早會有機會的。”

“那樣麻煩,”於嵪低聲說:“要是大家不說破,保持現狀最省事,也最安全。”

薑飛看著床邊忙忙碌碌的護士,沒有感覺到安全,隻是感覺屋裏很悶,藥物的味道太重,隻是在中央空調的專用房間,警方根本沒考慮打開窗戶通風,隻留下換氣係統通風。唐泰斯優雅地坐在金屬椅子上,盯著電腦忙碌著,似乎對護士們的工作熟視無睹,一直到護士們都出去,唐泰斯才抬頭對薑飛說:“我的朋友已經到了,是不是讓他直接上來。”

薑飛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讓自己的安全被別人威脅,這次事件最大的收獲,就是獲取了淵文笙和唐泰斯的友情。薑飛笑笑說:“隻要他感覺方便,我隨時歡迎。”

可是見到來人的時候,薑飛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回想了幾秒鍾,笑著搖頭說:“我是受傷糊塗了,原來的同事都沒認出來。”

來的是一個中年人,就是在薑飛穿越來的第一個白天,拍攝衝浪後送薑飛去酒店的那個保安;來人笑了笑說:“薑總好記性,我來就是敘敘舊,我叫墨文耽,現在已經不在電影公司了,在香港的一家谘詢公司做谘詢顧問,和靈馬的性質差不多。”

“請坐。”香港的那家公司估計也就是個公開身份的事,薑飛不想在這上麵浪費時間,請墨文耽坐下後說:“見到你真高興,就是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幫助你什麽,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人。”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應該來的,隻是因為被一些瑣事耽擱了,一點意思。”墨文耽取出一個紅包,遞給唐泰斯說:“薑總,其實我有些後悔,在與你見麵後不到一周,就跳槽離開了電影公司,後來才知道唐泰斯來元望市的目的。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或許就不會是現在的局麵。”

唐泰斯直接把紅包放在了薑飛的枕頭邊,興許是感覺墨文耽哪壺不開提哪壺,唐泰斯的神情有點不爽,但是轉過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薑飛饒有興趣地看著墨文耽,這個人似乎話裏有話,你告誡自己別把他的話可別往心裏去,但是總感覺他能說出些什麽,薑飛露出了一個笑容,暗暗提醒自己,要有自製力,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平心而論,這些日子你們做了不少事。”墨文耽觀察著薑飛的表情說:“但是從總體上看,不過是在浪費時間,假如薑總能放開顧忌,把一切情報和消息共享,會取得更好的效果,也許聶嘯林就不會死。”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聶嘯林要做什麽,他為什麽會死,也許我不應該這樣與一個死人撇清關係,但是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薑飛客客氣氣地說,這間房屋有監控,墨文耽肯定知道,但是還要說聶嘯林的事,就是故意的;至於是威脅還是有其他目的,薑飛管不了,薑飛隻知道,不能給警方留下話柄。

唐泰斯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作為自己的上線,墨文耽絕對代表著一種態度,可是如此不隱晦地談論這些敏感的話題,是對薑飛的一種擠壓。在唐泰斯的打算裏,墨文耽與薑飛務虛一番後,會讓武珍麗陪著墨文耽去見虞孟力,那些專業的問題,虞孟力比薑飛更容易探討,更容易拿出意見。

唐泰斯不能不幫忙,墨文耽的身份在那邊,今天見麵的要求上麵在公文中說得清清楚楚,如果耽誤了機會,後麵就可能麵臨一個更大的調整。在洪水到來之前,唐泰斯並不準備回香港或者其他什麽地方,維持現狀,讓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條就顯得很重要;唐泰斯往自己的易拉罐裏放進一些冰塊說:“薑總,你們一定要好好談談,至少也要給對方一個闡述意見的機會,哪怕明天山呼海嘯,今天我們有的是時間。”

“你怎麽不告訴我,墨先生的來意。”薑飛是病人,毋庸置疑地占有說話的優勢,不需要去仔細思索現在該怎麽辦;墨文耽則是有些勉強,隻能抱著說到哪是哪的想法:“今天是我在元望市的最後一天。這些天我拜訪過很多人,值得慶幸的時候,沒人想要當窩囊廢,大家都想要贏家。”

薑飛搖搖頭,柔聲說:“並不是隻有得第一才算勝利,可是共贏更不存在,沒有輸家,哪來的贏家。墨先生,我不想聽到演播室裏花錢請來的驚呼聲和叫好聲,不知道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靈馬出版社原先就在這一行中聲名顯赫,不能因為加了我這個外行老板以後,連底線都沒有了,弄假的東西來糊弄別人。”

墨文耽報以一笑,以示自己並沒有生氣,隻是隨後又吸了一口氣說:“薑總,你是在浪費時間,很多大事往往決定結果的就是最後幾天。你到底現在在做什麽打算,不會還是在準備拍商業廣告片吧?”

大約有一分鍾的沉寂,薑飛抬起頭來看著墨文耽說:“我現在是一個病人,你知道嗎?”

墨文耽製止住準備開口的唐泰斯說:“薑總,你不是病人,是傷員,我搞不懂你為什麽回避這個問題,隻要不斷有人想讓你受傷,你以後的日子就注定黯淡無光。隻有解決了這些對你起壞心思的人,你才會有一個可以規劃的未來。”

薑飛看了看醫療儀器上的監控數字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樣對我念念不忘的人,也不知道這些人可能會是誰,但是我不擔心,麵對洪水,麵對危機的,不是我一個人,有句老話怎麽說的,別人能死,我就能埋。至於未來,你應該知道,這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並不是我有能力,也不是我有敵人。”

“嗨,薑飛。”唐泰斯打斷了薑飛的話,仿佛回到努瓦咖啡館,那個昏暗的晚上,自己帶著耳機監聽,竟意外地發現有人侵入了網絡,竊聽了薑飛的電話,唐泰斯要說的就是那個人:“馬百榮好像回來了。”